第一卷 天降之卷 第八章 逃离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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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都山城位于天朝九州的中心,九州的地脉沟通于此,曲桓盘结,恰恰留出一个小小的空洞,形成了地上地下两个世界的交汇点。
地上被称为地界,乃是人间的花花世界。当初神魔大战后,划定了地界作为两界的缓冲,也不归两界管理。后来凡人兴起,占据了整个地界,因此地界也被叫做人间、人界。
而那地下则是魔界,也就是楼猛将的老家。蚩尤身死,留下了一个混乱的魔界,虽然后来成立了长老会,却还是内乱不断,有不少魔族暗中流浪到了人间,也不服从长老会的命令。
地脉乃是阴气聚集之地,而地脉交汇的地方,更是阴气极盛,魔借阴生,因此这山城的百万人口之中,竟混杂着许多的妖魔。
“你们魔界不是有个长老会吗,怎么也不管一下啊,这么多妖魔在人界嚣张!”白衣少女一边飞跑一边朝身前的楼猛将喊道。
只比白衣少女快了几步的楼猛将也是两腿生风,一路狂奔,面上的神色却还是镇定如常,风度依然,他头也不回地道:“公主,他们都是凡人,不是妖魔。”
刚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宏亮的男声:“山上的嫌疑人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这声音凭空传出,往后看却根本找不到从何而来。
“这还不是妖魔?凡人怎么会雷击术还会隔空传音,你骗小女孩呢!”天界高贵的公主眼下跑得气喘吁吁。仙族在凡界使不出全力,连飞行都办不到,居然被人追得跑进了荒山里去了,实在是丢尽了天庭的脸面。
刚才天界的公主和年轻的魔族猛将碰头,死对头见面,分外眼红,眼看就要展开一场震惊宇内的厮杀。突然闯过来一群手持大棒,身穿蓝衣的凡人,说要检查什么“生风证”。
这生风证是什么玩意?一个同行的女子要上来搜身,天界的公主岂容这群凡人放肆,二话不说就推开了那女子,却不想被那群人围了上来,用大棒使出雷击术要将她击倒。
此时原本乖乖蹲在一旁接受检查的楼猛将却暴起发难,踢倒了搜查他的两名男子,拉起了公主就跑。幸得这丰都山城到处是山,两人就跑进了一处山中暂且逃避。身后的蓝衣人群虽然追索甚急,一时也找不到他们,便封了山慢慢搜索。
楼猛将发现了一个被野草半埋的山洞,拉着公主便躲了进去。在这山上路径不熟,再跑下去可能反而跟追击的凡人撞上,还不如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歇一歇。
“喂,我说,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施法教训教训他们,干嘛拉着我跑啊?”跑了半天山路,公主的脸上都是深深的红晕,柔嫩的胸口急促的起伏,头发也有些儿散乱。
不过这山洞里暗淡无光,楼猛将根本没注意到这一抹诱人的春色。他探头看了看洞外,没有发现追兵,便回头道:“那些都是凡人的警察,手中火器厉害得紧,不能冲撞的。”
“警察?”
“就是……以前叫做衙役吧,差不多。”
“原来就是衙役啊,难怪都穿一个样,衙役有什么厉害的?”
楼猛将轻蔑地笑了笑,天界的人总是这般呆板自负,几千年了也还是这样,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难怪天界派遣的搜索队会全军覆没。而魔界每隔一阵都会来探听下人界的情报,有什么要紧的变化都会及时得知。
但楼猛将却不知天界原本也并不是一直封闭的,曾经天界的仙族也常常到人间游玩。但自从凡人董永偷偷拐跑了七仙女之后……
“这一切都是董永的错啊。”接到天帝命令,要封锁全部天门的时候,天蓬元帅沉痛的道。从此他再也不能下凡偷看美女了,几百年后终于耐不住寂寞调戏了嫦娥,于是被罚下界投胎,成为了唐僧的弟子。
话扯远了。却说那山洞里,楼猛将看了又看,外面没有什么情况,便耐心地用天界习惯的语言来向公主解释道:“人界现在有很强的法术。有种兵器,可长可短,长者如短剑般长,短者不过掌心大小。使用时火石一发,倏忽之间便可毙敌于百丈之外。还有一些兵器以火飞行,飞行千里不过数刻钟,落地便炸,方圆十里之内尽化齑粉。”
听到这里,公主的脸色都吓得有些发白,她左右看了看黑乎乎的洞壁,瞪大了眼睛道:“真的?人间有这等法术?”
“没错,只不过这些法术他们都称作技术。素公主殿下,你可别自持法力高强就去惹他们,我们魔族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人间的火器之下了。”
楼猛将继续痛陈着凡人世界的可怕。虽然此时自己很像一个正在吓唬无知少女的猥琐大叔,但公主身手并不弱于他,只有先吓住了才好听话。否则很可能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寻找蚩尤遗女的事儿还得指着她呢。再说这人间的兵器也确实厉害,并不是他添油加醋。
楼猛将想起他第一次来人界打探消息时的惨剧。当时他们是为了收集在人界的流浪魔族的情报而来。这一支魔族流落在外,与人类厮混一处,借助人的技术,颇有坐大的势头,甚至连长老会的命令也常常推脱不从。
后来长老会派他们前往人界去收集情报,不想与一群人类的士兵冲突。楼猛将自己反应快逃了出去,而他的同伴却凭着本事想要出手伤人,最后全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元神出窍,粉身碎骨。惨得不能再惨了。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楼猛将绘声绘色的讲述果然把公主吓到了。小女生什么的最容易被吓唬,何况是个一贯高高在上,不喑世事的公主呢。
“等天黑了再说吧,天一黑,我保证把你带出去。”楼猛将昂首挺胸,中气十足地道。可惜洞里的光线太暗,让他没法表露出脸上那一丝坚毅的神色,来展现出一个男人的成熟魅力。
“哎,这好像有个铁门,你快来看看!”此时公主刚刚适应洞内阴暗的光线,发现了尽头竟有一条秘道。
猛将凑过来看看,发现这是个水泥建成的地道,地道口有个铁门,被一把生锈的大锁死死锁住。原来山城和天朝的其它城市一样,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曾经大建防空洞,这里就是其中的一条。
猛将查看着生锈的铁锁,锁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了,上面的锈蚀把锁和扣都死死连在了一起。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锁头上卡紧了用力一撬,铁锁咔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里面是什么地方啊?墓穴?”公主有点担心的问。她不知道除了墓穴之外还有什么东西会在地下修建通道。以她的知识,古墓里不止会有吓人的死尸,还可能会有危险的机关。
猛将把铁门用力拉开,铁门的转轴也有点生锈了,转动起来很是困难,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吱声。
开门之后有一股微风从里面吹出,说明并不是条死路。也不用担心里面有毒气。“跟上,这里肯定能出去。”虽然那个年代兴建大部分的防空洞后来都被封堵而废弃了,但总还留着一些可以使用。
这条地下的密道砌得笔直,水泥的墙壁上本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应急灯的位置。但是灯都被拆掉了,洞里黑漆漆一片,二人只能一前一后摸着墙壁前进。素公主以往在天界连睡觉时闺房都点着明亮的烛火,从来没碰到过这般黑暗的境地。
行了几步,素公主感觉一脚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还来不及去看,前方猛将的身影嗖的一矮,吓得她赶紧跟着蹲下身来。
“有机关?”
“没有啊。”猛将回过头来在地上摸着什么。
“那你干嘛停下来?”
“因为你把我的鞋子踩掉了啊……”公主低头一看,果然脚下是一只白色男士运动鞋。
这是魔界情报处专门为猛将准备的鞋子。入乡随俗,如果在人界还穿着魔族的服装到处乱跑,不是被当成拍古装片的,就是就被当成有精神病的。
“呃!抱歉。”
“没关系,跟我说说赤公主的事情吧。”黑暗能激发人的恐惧,这种情况下提问多半不能得到真实的回答。
“你们也在找我妹妹吗?她,我跟她一起下界之后,突然遭遇了一种异象,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后来她就不见了。”素公主虽然不懂那么多狡猾的计谋,但此时她却下意识隐瞒了真相: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个魔族的男人。
楼猛将并不在意公主大人有没有说实话,只要这个小女孩没有跑掉,总有机会找到赤公主的下落。
在密道里行了一阵,终于看见了光亮,两人飞快地跑了出去,已经身处在山城的西南一端。地道的出口是一座等待拆迁的旧楼大院,院外是条繁华的商业街,不会有警察堵在这里守他们。
楼猛将满意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才在洞里的湿气闻起来总有种发霉的感觉。他示意公主跟上,两人一道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却不知身后有一双深绿的瞳孔在阴影中注视着他们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