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天涯客此行, 仗剑江湖旅 第十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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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山庄不是一般的大,用占地百亩来说并不为过。熙熙攘攘的一个苏州城,盛名远播的宅邸也仅此一家。
轩窗外有繁星点缀,银汉高悬,整个夜空出奇的晴朗,无云。外面也只听得见虫鸣幽草。
窗中灯火如豆。
想唤人倒杯茶,却猛然想起,自己已让四季先回谷了。如今这几日变故横生,到哪里都不见得安全,也罢,就让他先回去,给师父报声平安,也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彦青辞嗜好挑灯夜读,手里翻动着《药经》,不时地提笔圈注,看书入迷时,亦无半点睡意。
合上书。想起了司南若叶的病。
与其说是疑难杂症,倒不如说是中毒之象。
初见他时,那毒素已浸入骨髓,他身上的各处经脉呈逆血状态,要是没有遇上自己得到及时医治,则会淤积起来,封住脉息,腐烂脏腑,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现如今,他虽然已耗费心力,暂时用药物止住了毒物的发作,可将时间延长几年,但……若要说到化解根除……恐怕现在还不行。那就先搁着吧,只要短期内不发作就行了……解毒办法的话,也只有将来在去想了。
呵。
彦青辞苦笑。
彦青辞啊彦青辞,枉你自称一代神医,还说什么是药仙谷传人,居然连这等毒都解不了!你还有脸去见师傅,去见你的同门师兄弟么?
想到此处,心一横,将手中的医书狠狠砸在地上。
隔壁的窗浅浅的掩着。
那人现在,大概已经睡了吧。
白齿轻咬……
不行,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治好你的病!我的医术不可以这般一无是处!!
哼!~司南若叶!我决不让你死!!
彦青辞走出别苑,他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再好生想一想,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配制出那人所需的解药。
信步剪径。
风清夜,横塘月满,水净见移星。翠光交映虚亭。停在池塘处,圈圈涟漪散开,翦翦轻风阵阵寒,搅动水面,碎了月色……月如镜,破而重圆,圆后又是皎皎的一轮银白。
完好如初。
“辞儿啊,这人生就如同月般,亏盈变幻不定,满而缺,自朝夕后,可有重圆之时?”师傅南星子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个,也许是最近经历了些许变故,反倒是时常想起师傅来。
药仙谷内四季如春,谷外却是茫茫一片雪原。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山谷里过得怎样。钟师兄,风师姐,方师弟,月师妹,他们可有好好照顾师傅。淡淡地念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云游四海,偶尔再去百草堂住上一宿,是真的想回来看看的,可若不是那时候……徒儿又怎会离开?
“谁?!”
彦青辞还沉浸在回忆里,忽见池水边的假山背后的矮树丛里,有什么东西依稀动了动。
他壮着胆子道:“你是谁?!”
……
……
那边没有声响。
“你……你不说话,那我过来了!”彦青辞眯眼,试图先发制人,吓他一吓。正要举步向前,那堆树丛里一下子发出一声短促地尖叫!
他方才看得清楚些,里头躲着一个浑身是泥的家伙,鼻子眼睛糊作一团看不清楚面貌,一张脸上大大地张着嘴巴……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血丝遍布的双目像是睁得要裂出眶来!
“你、你怎么了?”
彦青辞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他是府里的下人么,又为何跑到这里来?
“咯咯……”那家伙突然翻着白眼,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往后缩了一下。
彦青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可每走一步,那个家伙就退一步,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发出干涩的喑哑叫声。他恐惧地看着彦青辞,转身就别跑!像是在逃离谁一样。
彦青辞没有去追,整个人木讷地站在原处,维持着想要伸出手去的姿势。
逃掉了?他干嘛用那种那样看着自己,要是要被自己给活活吞掉似的……
我有这么吓人么?
对于自己的长相,彦青辞虽不怎么在意,但他从小也知道,自己长得是挺好看的……师傅夸赞他,同龄人亦羡慕他,上街他也是经常被人观赏,可为什么刚刚那个人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还迫不及待地跑开。
天之骄子的彦青辞郁闷至极。我不算是自恋吧。
走到池塘边,缓身坐在磐石上,身体略向前倾。平静地水面上倒影出一个绝世的人影。眉目如画,面如玉,水色的菱口微翘,带着一番与世隔离,冷冷清清的如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手指一拨水,剪碎的倒影顾盼生姿……那一颗点在眼角的隐隐晃动的青痣,分外的清晰……
白玉盘在水中摇晃不定,人月相辉映。
气恼地起身,“我哪里丑了。”
就是在那个转身,谁想脚下一个不留神,彦青辞“哗啦”一声掉进了水里……他在水中拼命地扑棱了几下,头一抬寒冷的水就灌进喉鼻,被生生地呛了许多口。
“救命啊……咳咳!!”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保命要紧!于是神医美人尝试放开嗓子,深夜之中的呼救声惊起了一林子的鸟。
等到获救后,他已然彻底冻僵了。
临水照影留下的后遗症,就是足足伤寒了七天。这件事情之后,彦青辞坚信了一点:太过频繁地对美丽的事物执着有时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拿起四季放在一旁煎好的药,味微苦,皱眉饮下去。
想他堂堂一个神医,居然要沦落到自己喝自己配制的药。这岂不是很没面子!?彦青辞死死裹着厚毯,把自己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的,然后缩在绫罗衾里,死活不肯起床。
“你要是不起来,我就像你上次那样端上来喂你。”
“我不是刚吃过药么!”彦青辞见来人是司南若叶,态度更加恶劣起来,“出去!”
从小便生成的自尊和骄傲令他最不愿的,便是刚才那个男人看见自己如今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
司南若叶见他抓紧了被褥,侧过身去,对自己的到来不予理睬。想必心情的确是不好。于是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且由他任性去罢。
将饭菜放在桌上。
“我不打搅你,你待会要是觉得饿了就趁热吃了吧”。
彦青辞闭上眼睛,默不做声。有些莫名的后悔渐渐浮上心中……
身后好安静……
他……他会怎么想,会生气么,为什么不说话?司南若叶你非要将脸色表现得这么冷淡么,一副凡是都事不关己的样子……难道就不会安慰他一下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安慰都行啊!他只是闹一闹别扭,想要消除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烦闷而已,他也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
他知道,这个人平时在外面总是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冷冷冰冰地样子,不大容易近人;但也只有他才知道,那个男人,除了那些装出来的冷酷无情以外,还会有暖人的轻笑,他不羁的挑眉,他潇洒的豪饮……
可是,只有他知道……
司南若叶。这个笨蛋,他只会对他熟悉的人好。
彦青辞用力地将自个儿裹紧了些。闭上了眼,心道大白天想这些东西做什么……该不会……也是,这奔波一路上,或许你是在什么时候,在我的心留下了这一方天地,为何我没有半点察觉到……彦青辞苦笑着,一时了无了任何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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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嘿嘿嘿嘿嘿……又别扭又傲娇的小辞,你有感觉是对的,两情相悦必须是这样,接下来我会赶紧地用最快的速度努力把你们cp了……^^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