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意 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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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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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大雨肆意坠落,仿佛要将全世界都浸没在雨水之中。
四周的植物,都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散发着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失掉了原先华丽而典雅的味道。
我奋力地在雨里跑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燥,在初夏时节,硬生生地浑身发冷。我刚刚将运送新药的帖子送到药藏堂,才出来!谁能想到,好好的天气,会突然下起雨来。
我想我得快点回熏草楼里去,我沿着奉医堂的外围,加快了速度。
“你!站住!”
一个尖细的声音喝住了我。
我正欲回头,就有一双手扯住了我的衣领。
我被拉得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我有些生气地抬头,大颗大颗的雨点模糊了视线,隐约只看见了一个脸色不悦的内监。
“小东西!快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满地回应。
“多嘴!快!也是见你是僮走才唤你过来,快!晚了一刻,仔细小命!”那内监干瞪着一双金鱼眼,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内监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嘴里嘟囔了几声,抖落了一下手里的雨伞,姿态别扭地走在了我前面。
我真想冲上去,对着他那扭来扭去的屁股来上一脚,但眼下的情况,我也只能无奈地撇撇嘴,顶着劈头盖脸的雨水,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夏日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我和那个内监走到一座宫殿的门口的时候,云头上已经隐约露出了半个太阳,熠熠发光。
那个内监将那把伞收好,率先走在前面,嘴里低咒:“鬼天气。”然后又加了一句:“小东西!跟紧了!手脚不利索的懒坯。”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大爷的,老子一步都没出差池地跟着你淋了一路的雨,你眼睛突成这样是白长的吗?
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拧了拧湿淋淋的衣袖。抬头看向那悬在正门口的牌匾:
毓华宫。
我挑了挑眉,这不是太子的地方吗?
虽然满腹疑问,可我不指望那个金鱼眼能告诉我,只能悻悻地跟在他的后面,并一路腹诽。直到我们来到了一个站满宫女内监的房间门口。
“带了个人来,中不中用都先使着吧。”金鱼眼对着一个蓝衣的从御发着牢骚。
我正纳闷,太子宫里怎么有御医殿的人,难道生病了?
那个从御我之前在清远院里见过几面,算混了个脸熟,好像姓李。
他见到是我,微微楞了楞,随之便对那个金鱼眼说道:“这个若无法使,也没人使得了。”
那个金鱼眼听了这话,这才转身正眼打量我,却愣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你来。”那从御对我招了招手。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将一盆盛满温水的脸盘递给我,“等一下,你将此送入房中,有其他从御会来接水,你只管给他,切记,完事便回来,不可多留。”
我接过脸盘,虽有些疑虑,但也强压了一下去,这一年多,我也深知多说多错的坏处,知道在深宫之中,十言不如一默的生存法则。
“我湿成这般,可以进去吗?”我小心地问了一句。
“进了这房门,还有一个院落,再进去才是寝居之处。只因我要候着药引,无法脱身,才让徐公公去御医殿叫个人来帮忙。只是外头递个水,也不必多心。”李从御很好心地说。
我点点头,转身跨进了由一个侍卫拉开的侧门。
瞧这样的阵势,我确定,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崽子肯定是病了。大约是发烧感冒的小毛病,竟就这么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地侍候,想我即使是现在做着林家的小少爷,也只是喝些中药就完事的,真是人各有命。
我穿过了一个不长的游廊,走到了一个红木雕花的房门前,两个十分威严的侍卫守在大门两侧,见我端着水盘过来,便拉动了一根明的绳索。
只听得什么东西,叮呤作响了一下。
门内微有动静,走出一个青衣从御。
他没有多看我,只是伸手接过了脸盘,便退了进去。
我谨记刚才那个从御的话,转身就往外走。
“佑熙。”
我身形一顿,得,遇见熟人了。
我转过身,轻唤了一声:“邵阳兄。”
云邵阳看了看四周沿着游廊把守的侍卫,给我使了个眼神,便跨步走到我身边,同我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太子得了什么病了。”
“嗯。”云邵阳神情严肃,“你爷爷正在里面看诊呢。皇上皇后也在里面。”
“啊?!”我情不自禁地一阵轻呼,这小崽子的面子还真大。
云邵阳似乎并不欣赏我此刻的雀跃,他板着脸,压低了声音,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道:“不容乐观。怕是有些严重。”
“怎么回事。”我口气不解,看云邵阳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不知道是什么病,总之,房里的一干人等都大气不敢喘一声。”云邵阳单手叉腰道。
“怎么会突然这样?”
“前日,太子陪着太后游了一圈御花园,可能是着了风,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请了御医来,昨日清晨微微退了,不想昨日夜里又烧了起来,之后便昏迷不醒了,一直到现在。”
“太子的身体不是一向康健的么?”
“是啊。”云邵阳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个李从御从另外一个屋子走了出来,端着一碗药,他朝我们走过来。先对着云邵阳福了福身,接着转头对我说:“你去那间屋子里看着,桌上有林总管亲自写的方子,照着药方上的写的,备上五份。”说着,就往里走去。
“我先走了。”我对云邵阳的说。
“嗯。”云邵阳点点头,末了,加了一句:“湿成这样,不打紧吧。”
“没事,一会就干了。”
我手脚利索地走进李从御刚才走出来的房间。
这里好像是一个准备迎客的小厅子,此刻却布置得像一个御医殿里随处可见的药房。我合上了门,走到一张桌子前,果然看见了一张药笺,细一看,果然是爷爷的字迹。
我从头至下地看了一遍,认真地记熟,又从桌上的青色方盒里取出一方飘着香味的方巾,细细地擦拭双手,我一直怀疑这帕子上是不是有着堪比现代护手霜的神奇物质,不然怎么这般滋润细腻,并且,爷爷七十四岁的人,双手却和年轻人无异。我甩了甩头,不去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将手伸向一架深褐色的抽屉架子,拔出一个小格子,从里面抓出些许的草药……
窗外的阳光越发的明媚和煦,在这样的天气里,本该可以怀揣一种跳跃的心情,不过似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因为宫殿中央一个病痛中的小鬼,而忧心忡忡。
我提着一只玉色的水壶,朝药盅子中缓缓注入清冽甘醇的水流。
听说,这种水甘洌清澈异常,是从殷都西南部的凤弯山上取来的,每一滴都蕴含着日月精华,据说还有后妃用其保养容颜……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开始有了阴毒的想法,那些女人再美又有什么用呢,你们等着的那个男人压根不爱这种调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哗——”
门被一阵力道推了开来。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口逆着光的人影。
“邵阳,怎么了?”
云邵阳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两道浓黑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显得格外骇人,湿润的眼睛里此刻泊满了惊恐和不安。
我走上前去,问他:“怎么回事?”
云邵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道:
“是……”
“是什么?”
“天花……”
我猛地僵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