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不戴花 Chapter 6:不堪回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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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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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幸村树理钻到迹部夕颜的被窝里聊到很晚,天南地北的聊,免不了会聊一些人生中的灰暗。迹部夕颜抽泣着拽出一张手纸,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她刚刚说了一段令她伤痛不已的过往。
故事的大概是这样的:小时候的夕颜和景吾哥哥一起在英国念书,因为是从异国来的孩子,在班上就不那么受欢迎,因此都吃了不少的苦。过了一个学期,有个日本女孩Amy也转到她的班上,两个女孩很快便成为朋友,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做团队作业,喝下午茶,那时夕颜觉得Amy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后来,在偶然中她发现,Amy其实并不喜欢她,她只是在利用她来接近景吾哥哥。从转学到分班,到两人认识,成为朋友,一切的计划都是由她那“眼光长远”的妈妈定下的。事情败露后,Amy和她的母亲逃回了日本。
迹部夕颜省略了那段“偶然发现”的过程,只是强调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女孩会有那样的心机,这对她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此她不和女生交朋友(当然她承认在她看来幸村树理一点都不像女生),对那些暗地里偷瞄哥哥的人也嗤之以鼻,在学校里只和哥哥玩,在家里只和自己玩,孤单得很。
幸村树理对迹部夕颜的坦白很是吃惊,她想了想也没有理由隐藏自己的事情,清了清嗓子道:“上次你问我为什么不把检讨直接交到网球部去,我说谎了,很抱歉。不是怕我哥哥知道这事,而是网球部的人都不欢迎我去,见了面难免要发生口角。”
“怎么会这样?”迹部夕颜的注意力瞬间就转移了,眼泪也不擦了,急急问道,“你原来不是在网球部服务的吗?他们怎么会不欢迎你?难不成你在他们的水壶里下药啦?”
“不是,”幸村树理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迹部夕颜差点把幸村树理推下了床,“你居然瞒了我三个月?!”
“先听着行不?”幸村树理白了她一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三个月前)
严冬才过去,暖春还未接管这苍凉的大地,樱花还开得还不成气候,只有正午时分才能感到太阳的温度。幸村树理穿着厚重的外衣站在球场边,一脸羡慕地望着热气腾腾的王子们,她从小身体就不好,穿着短袖短裤在球场上奔跑什么的,她只能在一旁看着,那种阳光朝气的感觉特别吸引她。
“树理,树理,别看你哥哥啦,快过来帮忙吧!”同样身在服务部的碧月,瞧见一旁发呆的树理,笑着喊她。
“你不要乱说,我哪有看我哥哥!”树理拾起脚边的网球,“你要是再乱说,我就砸你了!”
“我好怕怕啊!”碧月一脸夸张的笑容,“我又没有乱说我可不知道,但你的脸确实是红了!”
“你!”树理气急,一把将球砸了过去,然后在看台上穷追不舍。还没等耐力不足的树理败下阵来,碧月脚一崴便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树理跑过去扶住碧月,她不是运动员,对于损伤这类的东西一点常识也没有,只能急得原地打转。
“……我没事……你扶我到校医室去吧……只不过是崴伤而已,不需要惊动哥哥他们。”
看着碧月满头的汗,树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劲,硬是拽起了比自己高半个多头的碧月,搀着她就瘸瘸拐拐地走去了医务室。让碧月在床上躺好给医生检查,树理便坐在医务室门口的椅子上休息。隐隐听到里面传来老师的询问声,和碧月低低的回答声。本来这是件很个人的事情,树理不应该偷听,但她的行动还是快于思想一步,轻轻把门开了条缝,就仔细听着门里的动静。
……
“你这个伤是不是换腿跳的时候留下的?”
“是的,老师。”
“你现在还在练舞吗?”
“是的。”
“那么,脚骨会断的,以前的医生没有告诫过你不能再跳了?”
“说过的,只是我还想跳而已。”
“你这样太疯狂了,女孩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老师,这是我的决断,请您不用多说,我的同学还在门外等我。”
……
当碧月走出医务室发现,树理正坐立不安地等着自己,从她的脸上可以很明白的看出,她是听见了什么。
“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保密好吗?不要对任何人说,可以吗?”碧月将树理拉到一旁的小路上,诚恳地说。
“为什么?你的脚踝受伤了,要赶快治疗才行,刚才校医也说了……”树理很是不解道。在她的概念里,脚踝受伤应该就和美人鱼公主在宫殿里走路一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够了!”碧月喝住树理,“你根本没法明白我的感觉,不能跳舞的感觉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舞蹈家,你让我怎样面对梦想被折去双翅的痛苦?!”说完,碧月甩开树理的手,一人走得很艰辛。
树理跑过去想帮她,却被一次次地甩开,只能停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似乎刚才的偷听,是在碧月的心里剜了一个洞,血汩汩的。自己应该帮她做些什么,至少赔礼道歉是应该要的。
几天来,树理一直考虑着该怎么开口,似乎碧月每次见到她都会躲开,话也不愿意听她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写封信给她,于是,跑到国三的教室和哥哥请了假,就留在教室里琢磨该怎么写。
树理不是个胸有墨水的女孩,自知写不出什么华丽的段子,就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的道歉书,偷偷塞在了碧月的桌肚里。
觉得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树理背着小书包、迈着轻快的脚步想到网球场去找哥哥一起回家,却在楼道里意外的撞见了碧月。
“好巧啊!”树理笑眯眯地看着碧月,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刚才写了封道歉信放在你的抽屉里,希望你能原谅我,要是可以的话,请在没人的时候看吧。”还是第一次给人写道歉信,树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约我来这儿做什么?”碧月很不耐烦,她看了眼手表,“我还要和哥哥一起回去,你要是闲着没事就一边玩去,我没空招呼你!”
“其实,我是想道歉来着,那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树理深深鞠了一躬。
“为什么?”碧月的语气有些轻蔑,似乎树理的道歉对她来说就是个笑话。
“因为我不应该偷听别人谈话……”
“你告诉别人了是吗?”碧月脸色突然一变,猛地冲上前来,死命楸住树理,“我不是不让你说的吗?你怎么敢告诉别人!”
“我没有告诉别人啊!”树理有点被吓到了,在她的印象里,碧月从没有如此的声嘶力竭,拼命想要挣脱,可碧月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树理根本就是蚍蜉撼树,“你听我说,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道歉?!给你抓到把柄是我的失策,但我绝对不会让你说出去的,绝对不会!”碧月楸着树理的校服,将她拖到旁边的空教室,反手把教室门上了锁。
“我答应你不会说就是不会说的,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呢?”树理有些害怕了,毕竟还是个国二的女孩子,从没有过单独和同学“交流”的经历。
碧月眼里射出阴险的光芒,“只要你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就好了,怎么样,很公平吧?”她晃了晃手机,“是照上面还是下面,真是苦恼呢!”
再白痴的人也明白碧月的意思,学生被逼照AV照之类的事情在日本,也是时有发生的。树理从小接受贵族教育,怎能接受这种下三滥的要求!
狠狠打落碧月的手机,树理的眼神中满是鄙视和厌恶,那种眼神和碧月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孩一样,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看世界。若不是上帝让她们降生在金字塔的顶端,她们又怎能逃出这卑鄙肮脏的凡人世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得出人头地而已,她们,有什么资格这样看自己!
“我要毁了你!”碧月发了疯似的陷住树理的脖子,把她推到在地,“是你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这儿,你想毁了我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对不会!”
这人发起疯来,手劲就和平时不一样了。树理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生生陷断了,空气已经无法进入肺腔,濒临死亡的恐惧使她不顾一切地挣扎,余光瞟见一旁的凳子,使劲抓住凳子腿,便朝着身上的碧月呼去。
这一击挺重的,碧月一下子就倒在了一边,树理捂着脖子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喊了几声救命才想起来,这个时间段学生们基本都回家了,这时左脚踝处一阵冰凉,低头一看,碧月居然抓住了自己。
“贱人,既然我不能跳舞了,你也休想!”碧月的脸都扭曲了,在昏暗的傍晚显得很是瘆人。
树理真的被吓坏了,“松手!我让你松手,你听见了没有!不要碰我!”她的右脚狠狠踹了碧月几下,可她就像是疯了般,狂笑着,雪白的手上全是脚印,关节处甚至开始出血,却始终不放手。
“我让你松手!离我远一点,你这个疯子!!”要是当时树理手上有把刀的话,她估计都能把碧月的手给卸下来。又抄起一把椅子,树理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回忆完)
“后来呢?”迹部夕颜完全被吸引住了,幸村树理的故事比自己的那个更加离奇和悲催,“你把她打死了?”
“怎么可能,只是让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月而已。”幸村树理白了眼迹部夕颜,“‘至贱者无敌’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那后来你是怎么摆脱她的?”迹部夕颜还是比较忠实于剧情发展。
“她自己松开的咯。我没砸两下,网球部的人就冲了进来,那个贱人翻脸比翻书快,立刻就摆出一副自己娇弱无力,只能任人欺凌的表情,我擦,看得我当时就愣了。”幸村树理摆了摆手,“你要是遇上她,估计还没我这么能干呢,少用那种表情看我。”
“这确实是个黑暗的经历……”
“那还是个前奏,最黑暗的是她刚开始住院的那两个星期。”幸村树理不太想回想那段历史,“我几乎是立刻被所有人抛弃了,到处都有不善的眼神,恶意的捉弄也是时有发生,我一度带着瑞士刀防身来着。”
迹部夕颜静静地看着幸村树理,她的坚强使人心疼,即使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她也从没有向自己表现过一点哀伤,自己明明可以帮她很多的。默默地抱住幸村树理,迹部夕颜在她耳边低语道:“以后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有想过,只是怕告诉你之后,你也会离我远去,就像我哥哥那样……他在那天晚上就和柳生的父母商量了善后事宜,提出了很慷慨的条件让他们闭嘴,一开始我还试图和他沟通,但很快我就发现在他心里,谁是谁非早就定下来了。‘神之子’一向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又怎么会听我一言两语、没有证据的解释呢?”
“那你怎么办?就一直背着这个黑锅吗?”迹部夕颜有点着急,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哥哥在这种情况下背离自己的话,自己该要有多么的绝望啊!
幸村树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贱人都说了些什么让我把罪坐实了,但我一直觉得如果能找出为什么她害怕被人知道脚伤的原因,我就能翻盘,所以我一直在找证据。而现在看,我所做的一切,可能会给你带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