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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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只有我与钟叔的夜晚,有他在的日子我总会感到安心。我喜欢与他说话,一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二是因为我知道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并且不会转述我说过的话。我对他说:“钟叔,你喜欢我。”说罢钟叔停下了倒茶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我,眼神如同木偶般干燥无情。但这都骗不了我,我又说一遍:“你喜欢我。”确实,他的表情不多,但昨晚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嫉妒,那狠利的眼神直射在蔺若溪的脸上,让我感到从未感到的杀气。我记得他宽厚的双手拂过我的脊背是如此温柔,我也记得是他总在我醒来之后松开眉头。
我是如此确定自己的想法,以至于我天真的认为他会为我做我想让他做的一切一切。我说:“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梁明滟,我便把自己给你,如何?”说着我从怀中交出一封白涔涔的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因为我知道,梁明滟喜欢白色,他也配得上白色。即使是双手鲜血淋漓,肩上尸骨成山,他依旧是坠入凡尘的精灵。或者说,是我心中,是所有与我一样的凡人心中一样的弥赛亚。钟叔伸出手,毫无考虑的接过信揣入怀中。我笑,亲吻他冰冷的嘴角。我说:“谢谢钟叔。”
但世事总是难料,我又怎么知道钟叔是个不折不扣的机器,他没有将信交给梁明滟,而是忠于他如今的主人。蔺若溪反反复复的念着我的信,他声音低沉微笑迷人,他说:“弥赛亚,弥赛亚,弥赛亚!”信纸总算被揉成一团扔到我的脸上。我笑,蔺若溪,你知道什么叫弥赛亚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因为你不配,你毁了我心中的那个你,那个冰冷但怀抱温暖的男人。那个弥赛亚。
他双眼冒火双手握拳发出咔咔的响声。我笑的更加灿烂,我说:“生气啦?拿你的鞭子吧,我知道你忍我很久了。”说着我放声大笑,蔺若溪蔺若溪,你爱折磨我,我却喜欢被你折磨,这让我有报复的快感。你得的到我的身体却得不到我的心,你是否对我无可奈何?
他看着我喘着粗气,他生气,他愤怒,我都知道。钟叔忠实的站在他身边,垂着手低着头一副奴才样,我嘲弄的挽起嘴角,你看,我身边总是有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主人,与我完全不同。
蔺若溪不怒反笑,深情款款的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他轻蔑的笑,他说:“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对你吗?”说着单手将我柔软的发挽到耳后。我看着他没有做声。
我与我的父亲完全不同。我骨架纤细身体羸弱,而他身体舒展强壮有力。他气势非凡,我优柔寡断。在我小时训练射击时发颤的手就已说明一切,即使面前时罪该当死的男人,我依然没能对他抬起枪口扣下扳机。而他不同,他还是垂着眼像是在进行一场最无聊的游戏。他那时对我说,梁明滟拿到枪便扣下了扳机,没有任何犹豫。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愿以我为荣,但我不能以他心中所想为荣。
他卸下锋利的眼神,他说:“你知道凌海是什么人?你知道你母亲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与身份不符的女人?就算她美丽有趣,又怎么比得上你?我的儿子。”这个名词归属充满挑衅的意味,我的儿子,就像我叫他父亲能使他怒火中烧一样,这个名词也让我感到无趣。我乖乖的问:“谁是凌海?”蔺若溪狠狠地笑,他说:“你的生父,卿,你不是我的儿子。”
卿,你不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这不是个玩笑,因为这一点都不好笑。
瞬间,真像就赤裸裸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难怪我会如此迷恋蔺若溪,因为他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是我一厢情愿的将他归入我的生活范围,难怪,我总是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
守在我身旁仍是不会做声的钟叔,我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不喜欢我叫他父亲,所以他才会一直一直折磨我,因为我母亲背叛他,我母亲背叛他!”是的,我失控了,蔺若溪的复仇计划完美的彰显了它的效果,我的母亲不如表面上那般忠贞纯洁,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她伤透了蔺若溪的心,所以就由我来还,由我来血债血偿!我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我爱梁明滟比你多,没想到你只是在乎我没有还清母亲的债。可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在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仍旧爱我的母亲,爱我的“父亲”。我越来越不能自拔,我总能想起他对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好,他说,卿,你看,那只大雁掉队了。他说,卿,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是啊···他从未说过,卿,你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因原来如此简单,因为我不是他的儿子。
我想要一个结局,但结局不难猜到,蔺若溪没有再告诉我真相,他用他惯用的红铁惩罚我的调皮。我狠狠地喊叫,再也没有我该有的倔强,蔺若溪,你想要的快感我都给你,但你休想再让我那般爱你。
我坐在在水中慢慢的泡着,每一个水滴都喜欢我的伤口,它们亲吻它,因为我的吃痛而感到快乐。钟叔在一边替我擦背,他的双手很是冰冷,我哼着歌曲做出百无聊赖的样子,而钟叔没有任何停顿依旧轻柔无比的替我擦背,我不经意地说:“钟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喜欢我却又恨我,恨得巴不得我死?”钟叔依旧没有反应。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他狠狠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按入水中,我挣扎着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水花随我激烈的动作飞溅开来,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线。我感到不可言喻的痛苦,终于,我没有了报复的机会,我也感到无比轻松,终于,有人要替软弱的我完结这早该完结的生命,我会记得你们的样子,也会记得最初的我的样子,最初的,单纯模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