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弥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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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便离开我和母亲与一个欧裔女子远走高飞,我不曾恨过他,若不是他抛弃母亲我也无法离那样一个传奇的女人如此之近,但我怨他,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与我知道。父亲走后家族势力被带到海外从此蔺家成为欧洲最大的黑帮势力,但在国内,我们还是必须看梁明滟的脸色过活。曾有人建议他扩大国内的势力,但他说,没什么好扩大的,国内并没有他留恋的人。于是我理解为:我与母亲并不是他所留恋的人。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坐在母亲上吊自杀所踩的凳子上,点起烟,他抬起头,混血的五官在昏黄的光下闪烁着奇怪而扭曲的光,尽管我知道他还是如此迷人英俊。原本僵硬的双腿现如今更加麻木,我站在他的面前不敢动弹。好像从小就是这样,我们相互沉默,相望无言。缓缓的他放下烟,站起来走近我,狠狠地他打我一记耳光,又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拥抱我,他那带着烟味的双唇狠命的亲吻我,像是要将我的灵魂抽出,我没有挣扎,相反的,我拥住他热情的回吻他,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一直这样的穷凶极恶,霸道无比。我们像是野兽一般互相撕咬,直到我的肩胛骨流出鲜血疼痛的让我皱眉。每次都是这样,没有我的血他便不会冷静下来,当然,有了我的血,他也会更加高兴。慢慢的他放开我,躺在我的身边,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他说:“你没有忘记我。”一个肯定句,将我的理智全部抛弃。我翻身压住他,反问他:“你叫我怎么忘记你?”说完我狠狠的往他的肩上扑咬过去,他没有吭声,相反的,他拥住我,温暖的不像是这样一个人能有的怀抱。我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背着我默默流泪,他穿着黑衣单手插袋,另一只手夹着烟,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孤单的像是一个传奇。我站在他背后很久,他没发现我,就在那时,十六岁的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在我的心中到底是重要到了什么样的一个程度,于是,在我回神之前我还未足够有力的双臂已经紧紧的紧紧的环住他,再也松不开。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他和我都忘记了那种触感,但我们还记得撕咬对方的习惯。我苦笑,问:“蔺若西,你为什么回来?”他眯着眼,单手支着高贵的下巴看着我,他眼神瞬间尖锐的那瞬间我已察觉到危险,但再快的反应快不过他的枪,额上再次感到冰凉,他嘴角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危险而迷人,往我的脸上缓缓的吐着烟圈,他总算攒够耐心和我对话,他说四个字:“叫我父亲。”我还是冷笑,一直冷到我的心里,终于,我开口承认这个名词,我说:“父亲。”他听了竟是越加愤怒,往我的背上就是一口。咬的我忘记了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忘记了我曾今如此为他着迷,忘记了我母亲的死。就像我梦中的那个巨大悬崖,我现实中拥有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片脚底下的黑色河流。颜色浓烈的让我分不清心中的爱恨情仇,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这四个尖酸而悲戚的名词。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他说
卿,我知道她死了。
我听了这除我名字之外的六个字心中一片温暖。因为他总算记起了这样传奇的一个女人,他总算记起我一直在做谁的替身,他总算把我和我的母亲分开。我笑,原来他明白,她是她,我是我。
有这样的一个传说,传说有一个全是废墟的城市,城中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他长眠于地底,城市会因为他的呼吸而不停起起伏伏,像是在汪洋中飘荡的小船。那个城市的废墟有三人高,每个黎明来临之前这城中的废墟还会向上长高一些。等到它有五个人高的时候这个城市就会被毁灭。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尤其是那些神经比纤维还要纤细的女人,她们总会做恶梦,没一个噩梦结束后就会有一个背负噩梦的男人抛弃她伤害她,然后,女人会开始一个新的更可怕的噩梦。为了结束这一切,为了在废墟城被毁灭之前得到短暂的美好的日子,女人们以血为萌,将自己的青春卖给城中的怪物,怪物应诺她们一个神奇的魔法。那个魔法允许女人们在黎明前在废墟变得更高之前许下一个心愿,等到废墟变高之后,这个心愿就会实现。
女人们开始许各种各样的愿望,被愿望最多的就是想要一个弥赛亚。
美好的女人叫天使,而美好的男人被叫做弥赛亚,但不同于天使的是,弥赛亚只忠于许愿的那个人,并按照主人的愿望生长行动,如果撇开弥赛亚的生长周期,他便是女人的完美情人。但可惜的是弥赛亚在女人的肚中孕育,一月出生,三月成长,六月成人,一年之后便开始衰老,而两年后弥赛亚便会死去。他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女人们用尽一切办法延长他们的寿命,但这无法改变,沼泽的主人早已定下了死期,弥赛亚就像是流星,转眼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于是愤恨的女人们将这无故的怒火发泄到弥赛亚的身上,她们将他带到人世却不爱上他们,得不到爱的弥赛亚会迅速的衰老,但永远无法死去,只有得到再次的真爱后他们才能消失不见永生永世在废墟之下叹息。
我明白,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才能被称作弥赛亚,即使他的双手沾满鲜血,肩上站着无数无辜的亡灵,那也不过为他增添肃杀的气质,与他内心的冰冷残酷相比,这些只是他不值得炫耀的装饰品。相比之下,我翠绿色的眼睛显得如此单薄无力甚是有些可笑,虽然我知道它是如此摄人魂魄,虽然我知道它常常让不爱我的人迟迟不能收回视线,迟迟的,不能提起脚步。父亲说,除了我的母亲,这是他一生中最爱的风景。但我想问,若我的母亲是最美的风景,那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怎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