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公款当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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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往往是盘根错节,未完一桩,又凭添一件。
一周过去了,罗晓宇从公安局多次打探消息,未果。当他沮丧的踱步走出公安局,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杨杰打来的。
杨杰踌躇了半晌,他才惊慌交错的陈明罗晓宇,他犯了错误,他希望罗晓宇能念及旧情,暂且借他一笔款,助他度过眼下的难关。
罗晓宇不可思议的听他说完,转念问道:
“杨杰,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杰万分懊悔,支支吾吾的说明了他所窝藏的地址。
当晚,罗晓宇将陆晓彤安顿在北京租住的那家不大不小的庆安旅店后,连夜坐火车就赶赴了辽西。
原来,杨杰凭着机灵劲儿,一度深得老总的器重以及有心栽培,没多久就在天成矿业集团走马换将的荣升了财务科经理。罗晓宇无法想象,杨杰居然利用职务之便离经叛道的挪用了集团的公款,他的朴实早已流失,犯下这样的政治错误,无疑是作茧自缚,把自己向地狱里送!然而,公款金额,高达五十万,所用之处,却是床帏之事,杨杰背叛家庭在外包养了情人。想几个月前杨杰结婚,夫妻和乐融融,到如今他居然堕落到出轨的地步,不由得让罗晓宇为之感慨气愤。
黎明前夕,罗晓宇到了辽西。按照杨杰透露的地址,他下了火车就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在市郊辗转了半个时辰,开到了一处僻静的胡同附近方停了下来,罗晓宇付了车钱,下了车。
天没有透亮,信步走在黑压压的胡同里,听着四周狂叫的犬吠声,罗晓宇仍不免左右望上几眼,小心惹上四周潜伏的眼线。十多分钟后,罗晓宇行至胡同纵深处的一座简陋平房,他左右探视了几眼,方才慎重的打了门。
“谁?”杨杰的声音,他惶恐的朝门外问。
“是我,晓宇!”罗晓宇压低了声音回答。
杨杰如获至宝,急切的跑到门前,开了门。一见到罗晓宇,他的满怀激动与悔恨就撞在了心坎上。他连声殷切的招呼罗晓宇进了屋,关门时,不免朝门外又探头探脑的窥望几眼。
罗晓宇进了屋,没有坐下,从头顶白炽灯发出来的昏暗光线,足以让他看清屋内简单的摆设与器皿。他哀其不幸的凝视着满脸仓皇与赤红的杨杰,又怒其不争:
“你就不怕我把警察带来?”
杨杰一怔:
“怕!我怕!公司已经报了警,他们在到处抓我!你应该知道,我最怕听到警察两个字,现在,你不应该这样恐吓我……”
“我也不应该包庇你,放纵你!”罗晓宇皱紧眉头,阻止道,“杨杰,你为什么要犯糊涂,瞻前不顾后,把自己大好的前程都置之不顾的断送掉?你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子和家庭,为什么不懂得珍惜?何况,你挪用公款,本就属非法,而所用之事,竟是出轨的行径,这不更令人深恶痛绝吗?”罗晓宇下意识的明白,自己不应该激怒的说些让绝路人更懊恨的话,但一上来的急怒却让他口不择言。
果然,这番话让杨杰听完,就越加灰心丧气,自惭形秽之下,他百般悔恨的说:
“晓宇,我是无辜的,我被骗了,都是那个荡妇,那个狐狸精,是她在公司怂恿我这么干得!她利用我和她的关系,承诺事成后,我就可以跟她远赴美国,投奔她叔叔在纽约白手起家的那家珠宝大亨集团,让我一辈子有着享不尽的财富与快乐。我原以为可以‘空手套白狼’,从此可以出国侨居,没想到,我竟被她的圈套设计陷害了,钱一到手,她就跟人逃之夭夭了。
晓宇,我们是朋友,我知道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我只求你能帮助我!到现在,我已经是走投无路,有家不能回。东窗事发后,佟瑶就恨死我了,她对我嗤之以鼻,即便我在她面前又跪又求,左右开弓的打嘴巴子,她仍不顾惜夫妻的情谊,一怒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他的爸爸佟光磊,他的哥哥姜尚友,他们个个都见死不救,不肯放过我,不肯原谅我,不肯救我一把,我已经是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了。晓宇,请你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救我一次,借我三十万,让我避开风头!你放心,你的钱我会还得,我也会对你感宇戴德!”
罗晓宇摇头叹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假如照他的意思把钱借他,可是手头上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况且这样做是纵容,是助纣为虐,引火焚身。罗晓宇呆了半刻,思忖再三,才说:
“杨杰,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
杨杰一连点头,他眼神狂热的唯唯听着。
“杨杰,剥茧掉法律的束缚,只有依靠公民的良知了。逃避不是出路,不是长久之计,即便你飞到天边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我们去自首,争取法律的宽大!”
霎时,杨杰的脸孔从赤红变得青白相兼,他瞠目结舌的说:
“不,我不自首!我不要自首!晓宇,难道你今天来,就是为我谋划了这样的出路吗?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忍心看我被关进深牢大狱,守着铁窗度日吗?”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们是朋友!”罗晓宇恳切的说。
无奈绝望之下,杨杰冷笑了一声:
“朋友?哼!老话说了‘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这年头,还有什么朋友可言!如今社会,有几个真朋友?又有几个朋友是靠得住的?我在社会上结交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哪个不是逢场作戏,势利得很?有钱就有朋友!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就像你我,一涉及到钱财,什么都原形毕露,什么情啊义啊的,都是白扯!”
这般尖刻的话,彻底击碎了罗晓宇原本友好的心,他心灰意冷的凝望着杨杰,五脏六腑都一体坠入了地心。
杨杰眼亮,察言观色,见罗晓宇已是满脸怫然,就近前赔笑的说:
“晓宇,恕我口不择言,一时胡说八道!我也是逼到了绝路上,没了办法,情急之下,满嘴胡沁!我们永远是朋友,晓宇,谢谢你能大老远的看我,你的诤言,我永远记得。可是,你一定要帮我度过眼下的难关,借我三十万,让我出国避掉风头!求你了!”
罗晓宇急虑交迫的说:
“你要去哪?你以为出国,就万事大吉了吗?说不好,警方已经对你设下了天罗地网,你前脚出门,后脚就保不准了。杨杰,如果你把我当作一个无公害的朋友,你就听我一句劝,据你说的,你是受人怂恿才走了歧路,只要自首,再协助警方将主犯逮捕归案,只有戴罪立功,你的罪行才会择轻判处的……”
“晓宇,”杨杰受了刺激似的,强烈的叫道,“你为什么总劝我自首?我就从你口里要一句话,钱你借还是不借?”
罗晓宇无可奈何,转念深思的说:
“你挪用公司的钱,我可以努力帮你补救,当务之急不是逃避,而是争取说服公司撤销对你的起诉。”
杨杰一愣,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满面威仪、自有一股不容违抗气势的罗晓宇:
“撤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天成和盛华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我原是争取到了天成老总的承诺,他答应给我一次做人的机会,只要我能在三个月之内补空财缺,董事会就不起诉我。可是,佟瑶她居然落井下石,利用她爸爸的人脉关系,一气之下撺掇着天成揭发我。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他们财大气粗,不会让步低头的!”
“事在人为!”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罗晓宇的一句“事在人为”,在几度辗转,几度努力,几度执着下,果真没有失信于杨杰,果真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果真让他对生活充满了涅槃的重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