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帝都再见催泪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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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似箭,稍纵即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长日当空,月色如旧,唯有世间人心多变,年华不再,小儿成双。
    还未开春,江南天气渐暖,比之北方严寒,更让人感到舒心。
    闲来无事,林玉轩拉着季子淮到屋外平地晒太阳,冬日的阳光柔和温暖,洒在身上,阵阵暖意。
    林玉轩惬意地闭着眼,靠在季子淮身上,平复心内疲倦。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身体正在逐渐康复,血色也慢慢回到明显消瘦的脸颊,然而身上的伤容易恢复,心里的伤却难以抹灭。总在午夜梦回之时,惊醒,满身冷汗,心下微痛。
    “子淮,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手也要沾染血腥。”林玉轩眼睑轻合,声若细丝,如不仔细去听,只当喃喃自语。
    季子淮淡笑,细细梳理着林玉轩修剪过后的短发,细碎的短发只及肩颈,不复往日风情,每每见着都略感遗憾。然而,这样的发,却更适合怀中之人,平添一分洒脱自然。“轩儿心性,便是如此;太过善良,束缚自己,许多事情,无需介怀。”眼神柔和,“只是,切莫忘了护自己周全。”
    微微叹气,脑海浮现那日诀别,男子面容,只怕此生难忘。
    “男子之情,真的不容于世么?”林玉轩抬头望天,浮云飘游,晴空碧色。
    闻言,季子淮身形一僵,随后大力弹了一下林玉轩额头,“笨蛋,想这许多做啥?爱就爱了,跟这尘世俗人有何关系?”随后大为感慨,“你是糊涂,沈静攸那是混蛋,还有萧隐那人,简直就是个木头。”
    “嗯?你说谁是木头?”光线突兀地被遮挡,萧隐眉头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子淮。
    “啊?”一抬头,看到萧隐近在眼前,季子淮大惊,微一退身,坐落在地,好在萧隐眼疾手快,已将林玉轩揽在怀中。“你什么时候来的?”季子淮起身,拍去满身尘土,故作镇定。
    “看你抱得这么开心,没敢打扰。”萧隐淡然,为林玉轩把脉,脉象逐渐平和,略为放心。
    “你!”季子淮气结,却无可辩驳。
    “呦~你们还有闲工夫吵架,不知帝都局势瞬息万变么?”红衣夺目,倚靠树端。看三人不知所云:“我看皇帝要有所行动了,沈静攸武功尽废,你们小心为上。”随手甩落两幅地图道:“这是郦城与燕岭详细的攻防暗哨布置图,你们收好,日后定会用上。这里也不再安全,我还有任务在身,拜了。”身形微闪,扬长而去。
    “安小三怎么办?”林玉轩柔和的声音响起。红艳大笑,远处传声,“他可是个坚强的孩子。”
    “萧大哥,静攸他……真的会被废武功么?”他是那么高傲,怎能忍受这般凌辱?那样的绝世武功,一朝被废,该是何等心情?
    萧隐沉思,神色微闪,“以他的功力,废其武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怕是散了他的内力,用药抑制而已。果真如此,配得解药便无大碍。”
    不消片刻,有下人来报,帝都来有信使,带皇帝口谕,三人面面相视,疑虑渐生。
    正厅净心阁,三人掀摆而跪,且听圣谕。
    “陛下口谕,传兵部尚书萧隐即刻回都,林家公子林玉轩随侧同行。钦此。”
    “臣领旨谢恩。”兵部尚书?萧隐皱眉,那不是九王舅舅的彦子文所处么?看来,帝都的确不在平静。端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同你们一起去。”季子淮将折扇插至腰间,神色严肃。
    北上事宜,忙碌准备。近来时日,鲜少见到林坤。
    季子淮去了趟郦城,带回骏马数匹,药材若干,为减少赶路时日,没有准备马车。
    萧隐终日埋首药间,间或陪护初孕娘子,交待注意事项。林玉轩告别母亲,将母亲银簪送于妹妹玉晓,告诫她万事小心,望此簪能短暂护其周全。
    待一切准备妥当,三人策马离去。萧隐与季子淮轮流照顾玉轩,三人两马,后跟换脚坐骑两匹,一路北上,不敢稍作停歇。
    沿途所见,百姓忙于屯米积粮,官衙门口征集告示,似乎,又有战事。这天下,怎就没有片刻安宁?难道终其一生,只为追求富贵荣华?
    越往北去,天气渐渐寒冷,林玉轩身体不适,三人速度遂缓。总算在开年之际,赶至帝都。
    帝都繁盛,喜气荣荣,瑞雪初融,迎来除夕佳节。
    三人稍作停顿,换上华丽的正装,进了帝都中心。宫殿雄伟辉煌,各种奇珍异宝摆放其中,正殿人声鼎沸,歌舞升平,似是帝王正在设宴。
    “兵部尚书萧隐到。”随着一声高喊,三人步入正殿。
    帝王端坐上位,气势尽显,文武百官,各居其位,或谈诗论画,或以酒对饮,忙于奔走之间,为自己打下坚实人脉。
    沈静攸与沈宁非坐在帝王两侧,抬眼望去,一目了然。沈静攸看到自己无法忘怀的身影立于大殿之上,微惊。低垂眼睑,掩盖心中异样。沈宁非轻笑而道:“静攸哥,可别扫了大家兴致。”不知何时,沈宁非已然不是单纯少年,虽不谙心机,但却出得落落大方,总不算辱没了皇室风范。
    “爱卿平身。”帝王微眯凤眼,目光带着审视,道:“殿上之人,谁是林家公子玉轩?”
    林玉轩闻言,微诧,抬头,望入帝王眼中,眼中柔和,没有惧怕,“草民林玉轩参见陛下。”挺直脊背,利落地掀摆跪地,行大礼。季子淮也同样行礼,口中念道,“季子淮参见陛下。”
    看着跪地的两人,帝王心情极好。这林玉轩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没有那种狂傲不羁,倒显得出尘不染,短发及肩,别有风韵。无怪乎能令九弟倾心,的确是有可取之处。
    “夏日进贡的荔枝‘妃子笑’可是出自你手?”
    “是。”
    “芊芊玉手,窈窕佳人。难怪种得如此佳果,甚好。”帝王大笑,一番话语不知何意。摆手而道:“佳人远到而来,怎可怠慢,赐坐。”
    林玉轩与季子淮叩首,坐与下位。
    歌舞既起,四下喧闹。林玉轩不盛酒力,每每有人前来敬酒,推脱不得,勉强饮下。几杯下肚,脸颊微红,眼中带雾,似有醉意。季子淮担忧不已,抬手挡下剩余酒水,周旋于百官之间。萧隐身份不同,不便相助,只得远远凝视,满目忧心。
    宴会逐渐接近尾声,空气混浊,难以呼吸,林玉轩不顾许多,起身而拜,“陛下,草民不胜酒力,略感不适,想去殿外透透空气。”
    帝王眼眸带笑,轻撇身旁沈静攸一眼,只见他目不所视,独饮琼浆。“林公子初来帝宫,不熟悉路线,让九弟陪你去罢。”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帝王心思,不敢妄揣。
    沈静攸抬眼,一片平静,起身行礼,应诺而下。林玉轩不可置信,略微躬身,转身离去。帝王端视二人背影,唇间冷笑。
    离开了虚伪繁华的大殿,呼吸难得的清新空气,两人深刻感觉,这才是活着的味道。
    四目相望,无言以对。沉默而走,漫无目的。
    最终,林玉轩打破沉默,“王爷,近来可好?”静攸,我们之间只能如此生分?为何你要独自承受?我想再次唤你静攸。
    沈静攸拳头紧握,不做声响,深怕开口,泄露满心思念。
    “听说……你的武功被废了。”林玉轩淡淡道,从怀中摸出这些日子强逼着萧隐研制的药丸,抓起沈静攸大手,用力扳开紧握的指尖,将药丸放置其中。“这是解药,希望能助你恢复内力。”
    抬头望向天空,群星闪烁,弯月隐现,今日,不是月圆之夜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似有所感,默然吟诵千古名句,随后垂眼而道:“在我心中,唯有肆意张扬,孤傲霸道的沈静攸。然,失了内力的静攸,便失了铮铮傲骨。”
    转身而对,坚定地说:“静攸,莫要这般埋没自己。不论世事如何,你我都不曾改变。”
    沈静攸大步向前,一把将人搂入怀中,紧紧相拥,似想将他镶入骨血之中。玉轩,坚韧如你,叫我怎生舍得放手?泪欲落,了无痕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然而,最是催人心肝的,莫非那情到深处,失而复得的喜悦。
    相拥而立,轻风吹拂,万籁寂静,这世间宛若只剩彼此,再也容不得其他。
    帝王身影隐于暗处,冷眼旁观,不屑而去。
    林玉轩独得陛下赏识,一举成名。他人不知期间几许波折,几许惆怅。
    朔日陛下独传其入殿,长谈许久,引起不知多少风波。
    静立空寂的大殿之上,林玉轩垂首不语,以待帝王示意。
    “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林公子无需紧张。”沈清越食指轻敲桌面,一声一声,格外清晰,“你似与九王感情甚好。”
    林玉轩默不作答。
    “其实,我也并非反对你们,只是朝中人多口杂,难免途生风波。”顿了顿,道:“若是林公子能立下大功,便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请陛下明示。”林玉轩默哀,身处宫中,哪怕帝王,也要步步算计。
    “燕岭山脉反贼集聚,消息不通,若能有人混入其中,斩杀匪首。”其后之语,无需多言。沈清越明白,以眼前这人玲珑心性,定能明白。“柳家,是个很好的后盾。”
    林玉轩身形微颤,额间细汗,不觉已出,强做镇定,道:“若玉轩能为陛下剿灭匪首,可否请陛下放静攸自由?”
    帝王眯眼,神情冷冽。“林公子真是好胆量。”
    “草民不敢。”
    端视片刻,“准了。只是到时,这世上再无九王沈静攸。”稍后又道:“若这期间,稍有异心,斩。”
    冷汗俱下,心底严寒,不可言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奈帝王臣。
    掀摆跪拜,起身退去。殿外阳光明媚,驱不走心间寒冷。服下一颗药丸,神色坚定,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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