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男儿忍辱心智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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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似梦似醒之间,人生吵杂,刺得额头生疼。
努力睁了几次,才勉强睁开了双眼,入目所见,还是那天诀别的场景,没有一丝改变。
累,是现在唯一的感觉,连手臂都不想动一下。头脑昏昏沉沉,视线模糊,似乎还有些发热。颓废地继续躺在床上,腹中空空如也,思维混沌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样就要自暴自弃?如此一来,其不落下天大的笑话?绝非男儿所为。
林玉轩从枕边衣服推里翻出白色的瓷瓶,倒出三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放入口中。入口微甜,瞬间即溶。这是日前萧隐吩咐做成药丸的补药,在体虚时服用,可起到健体提神的作用。
静静地闭上眼,等待药性发作,不管怎样,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这一生,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太多的遗憾,太多的牵挂。
“呿,这是什么破茶馆,连个人影都没有,找了半天也就这么点吃食,还不够兄弟塞牙缝的。”
“大哥莫急,这里这么多客房,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东西?”
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房门被踢开的声音还是陆续传来。紧接着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其中夹着声声怒骂。
林玉轩刚放下的精神再次提了起来,麻烦了,有人来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免不了引起一阵麻烦。药力在体内发挥作用,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
撑起身子,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匕首,藏于被褥底下。
门从外被踹开,一个胡子大汉闯入,看到屋内景象,先是一愣,才注意到房中之人。顿时眼珠瞪得老大,口水直流,神色猥琐。揉搓双手,朝床边走去。
“美人儿~被情人抛弃了么?”看到房内人衣衫半解,满室浑浊,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林玉轩低垂眼睑,神色冷冽,还轮不到你来说我。手指紧紧握住匕首,微微发抖。
抬眼,眼中满是紧张害怕,瞄了眼门口方向。大汉见状嘿嘿一笑,转身把门反锁,“美人儿,别担心,大哥正在对面厢房,这会儿可过不来。”说着,就扑到床上,开始撕扯美人衣物。
挣扎之际,扯落上衣,露出光滑白皙的胸膛,大汉一时愣在那里,“男人?”
林玉轩冷哼一声,不再犹豫,握紧匕首刺入大汉心脏,唯恐力度不够,将大汉压至床间,坐在他身上,双手齐按,一寸一寸将匕首推入。颤抖不已的手,显现出他此刻的紧张。血,溅到脸颊,染红了被褥,大汉双目瞪圆,似是不信。
还未来得急安抚跳动不已的心脏,门外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另一个人朝这边过来了。
“喂,兄弟,你在不?”人影在窗外走过。
“啊~别~”房内之事,迟早会被发现,唯今之计,只有一搏,如若不成,不再遗憾。林玉轩狠要一下嘴唇,强迫自己发出呻吟之声,厌恶地皱起眉头,缓缓拔出匕首。
意外地,这两人都是神经大条,脑袋蠢笨之人。
“兄弟太不够意思,寻到好货也不知会哥哥一声。”撞门入内,又是一个山野粗人。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去,使他紧皱眉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被床上艳景刺激得鼻血狂奔。
林玉轩因为姿势的缘故,此刻背部侧对门口,跨坐的姿势,使得衣摆撩起,修长匀称的大腿显露无遗,就连股间私密也隐约可见。未想更多,扑身而去。
然而看到美人身下已经身死的兄弟,胸前大片殷红,顿时反应过来,抓过美人头发甩在地上。林玉轩小心地藏起匕首,不做声响。
“贱人!还我兄弟命来。”大汉挥手想将他打死,可入眼所见,撩拨人心。平日里哪能见到这么标致的人儿,虽然是个男人,可就这么杀了,又有些舍不得。
林玉轩抬眼,眼中带着胆怯,身体轻颤,一下引得大汉忘却所有,将他按到在地。狂暴粗鲁的吻沿颈边而下,粗糙的大手在身上游走着。情动之际,防备最是薄弱。于是下定决心,深吸了口气,从身后抽出匕首一下插进大汉颈间,一时血柱直喷,不消片刻,便已身亡。
费力推开身上之人,满身血迹,满室污浊。
林玉轩双眼无神,浑身颤抖,握着匕首的手指惨白无色,布满细汗。第一次杀人,说不出是何滋味,只觉得深深的恐惧由心底深处往外散发。想站起来,奈何脚下一软,跌落在地,身体虚弱,气喘嘘嘘,短短时辰,竟已耗尽毕生气力。
深吸口气,腥味刺鼻,无法忍住胃中翻腾,干呕不已。唯一庆幸,肚子囊空如洗。
迫切想要逃离此处,顾不得药过伤身,又服下三颗药丸,靠着药力支撑,拖着步子走到窗边。大门之外,不知是否还有他人,窗台之处,并不算高。从未做过如此举动的林玉轩,鼓足了全身勇气,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秋意甚浓,冷冽异常。依稀记得附近有溪流经过,顾不得其他,奋力奔跑,散乱的衣衫吹起,无法蔽体,寒气尽入。然而,林玉轩一心只想洗去满身肮脏。
当季子淮带着安小三赶回时,茶馆内聚集着一干不知哪来的山野村夫,说是村夫,是因为这些人除了看上去孔武有力之外,内里却是空然无物,放在行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老大,张家兄弟怎地还没回来?搜房也不该这么久啊?”
搜房?季子淮大惊,轩儿还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拉过安小三,急切道:“轩儿在哪个间房?”
“二楼西厢最里边。”安小三揉揉被抓痛的手,看季子淮闪身入内。无奈自己只能挺起胸膛,大步入内。
“你小子是谁?”果然,引起一屋子人莫名敌意,这里好像是我的茶馆吧?安小三如是所想。“我是这里的小二。”在一干人等郁闷的情况下,安小三本分地收拾起东西来。
还未入门,血腥之气便已涌入鼻尖,季子淮心下担忧,抬脚踹门,屋内一切,惊诧旁人。
两具早已身亡的尸首,散乱的血迹,床下断发,玉轩的白衣,一切的一切,混乱不堪。玉轩人呢?是谁杀了这两个人?
床上有挣扎的痕迹,破碎的衣物,玉轩的苏锦白靴也安然地放在床底。那么,这两个人是想侮辱玉轩?外面的人是他们的同伙?干枯的血痕延伸到窗边,季子淮细细看去,有人费力攀爬的痕迹,这样的窗台都爬得如此费力的,怕是玉轩所为。如此说来,玉轩是自己逃脱的,而且还是跳窗?
窗外杂草沾染血迹,并非无迹可寻,连最起码的隐藏都不会,也只有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轩儿了。
季子淮眼神冷冽,折扇在手。哼,你们敢做得出,就要付出代价。
回身下楼,轻而易举地将满室不知所谓的人全部灭口,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安小三,吩咐他打理善后,便朝预计的方向而去。
两里地外,树林稀疏,枯叶残存,流水缓缓。
季子淮毫不意外地在溪边找到已经昏迷不醒的林玉轩,这样的玉轩是他从未见过的。短发及肩,零碎不堪,却更显男子之气。衣衫凌乱,蔽体尚难,血迹混淆,更添风情。
只是,现在的玉轩状况非常不好。脸颊红得不太正常,呼吸频率过快,呼出的气息炽热无比,不是单单的发热可以解释。身上痕迹,有明显的欢爱迹象。双手还紧紧抓着锋利的匕首,匕首质量甚好,不沾血迹,不留痕迹,依然寒光凛凛。
季子淮认出,那是柳姨贴身之物——名曰:寒玉。
叹了口气,抱起林玉轩先回茶馆,再骑马回百倚山庄,安小三仍然留在茶馆。
这次,是他们大意了。
“萧隐!快给我出来!”林坤还未归来,季子淮直接将人抱到百花菀,人未入,声先至。
林玉晓不满地起身,为萧隐更衣。
“玉晓,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此时已是深夜,夜深露重,秋夜甚凉,寒风瑟瑟。
萧隐推门而出,看到季子淮手中抱着一人,气息焉焉,诧异,“子淮,深夜扰人清梦就是为了怀中之人?我这又不是医馆。”视线不清,再加上林玉轩此时外貌有变,一时未能认出。
季子淮额冒青筋,大为不爽,“萧隐,你要是不救,就等着为玉轩收尸吧。”
萧隐一听,这才急忙而下,细细打量,真是林玉轩不错。可是,这症状?三指把脉,沉默良久,眉头紧锁,神色严肃。
“太乱来了。”抬头对季子淮说,“我们时间不多,此时已不能用药物治疗,需要找个安静之所。”
原本季子淮想说去万果园,玉轩常年住在那里,地处偏僻,鲜少人去,就是生活料理不大方便。一楼阁门应声而开,妇人站在门口,温和地开口,“子淮,隐儿,你们进来吧,这里不会有外人打扰。”
当即二话不说,季子淮抱林玉轩入内,萧隐返身二楼取些医疗用具。
将林玉轩放在屋内唯一的床上,萧隐推门而入,昏暗的光线视物不清。妇人亲自找出存放许久的白蜡,断断续续地点满了一屋,当整个房间被照得通亮,看清了玉轩状况,萧隐和妇人都暗自心惊。
“傻孩子。”妇人眼角含泪,抽出玉轩手中紧紧抓着的匕首,细细抚摸。“寒玉是百年寒铁所铸,质地坚硬,锋利无比,沾血即落,不留痕迹,是上好的防身利器。”妇人喃喃自语。
“子淮,必须马上给玉轩降温,而后用银针引血,将多余药力发散体外。”萧隐诊断片刻,立即做出决断。看季子淮疑惑眼神,果断道:“先封了玉轩心包大穴。”
季子淮照做。萧隐手下不停,扒了林玉轩衣物,用烈酒将全身血迹抹去,转头对季子淮说:“再把衣服全脱了,拿棉布擦干身子。”
“啊?”季子淮傻眼。
“我叫你脱衣服,快点。”萧隐平日甚少言语,一旦触及医药治病,强势之气由内而发。
扁扁嘴,季子淮不敢违抗,将折扇放在一边,迅速脱了衣服,按照萧隐所示与林玉轩面对而坐,双手分别抓住林玉轩的手腕,微微运气,萧隐银针利索扎下,布满全身主要穴位。
“接下来怎么做?体温没降啊?”季子淮纳闷,别说没降,还有继续升高的趋势,连带自己都浑身发热,汗如雨下。
“子淮,运第七层内功。”萧隐淡淡开口。
季子淮瞪大双眼看着萧隐,他怎么会知道我练的功法?第七层内功,想想都浑身疙瘩。下意识地摇头,“我不要啊~会死人的。”
“有我在。”
一句平淡的话,奇异地安抚了季子淮的内心,看了萧隐一眼,镇定地闭上眼,开始运气。
第七层内功和其他六层不一样,一切气的运行都是反其道而行之,筋脉逆行,痛苦加剧。阴阳二气乃为平衡人体必需,阳气盛,则长寿,阴气盛,则早夭。一般内功,不论刚柔,都以练阳为主,练阴为辅。然经脉逆行,正好相反。
只需片刻,季子淮便嘴唇发紫,身体冰冷,连带着室内的空气都带着丝丝冷冽。萧隐不自觉地十指紧握,妇人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轻轻摇头,似在安慰。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冷气在季子淮四周围绕,碰到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薄薄雾气,床上结出细细的霜,范围逐渐扩大。
林玉轩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呼吸也不再炽热,脸颊慢慢恢复往日光彩,嘴唇红润。
见状,萧隐上前将银针按顺序拔出,凝结的血顺势而出,一条条细长的血丝被带出体外。待一切完成,喂林玉轩喝下清水,用清酒净身后,赶忙叫季子淮停下。
此刻的季子淮,脸上眉间,发梢都布满白霜,浑身冰冷,一停止运功,颤抖不已。看得萧隐心疼,将浑身赤裸的季子淮抱入怀中,运起内力,为他驱寒。就像过去的很多年一样,偷偷看他练功,在他神智不清之后,用自己的内功帮他化解身体寒冷。
季子淮安心地靠在萧隐怀中睡去。
妇人不去打扰相拥的两人,将林玉轩放平,让他好好休息,自己端坐旁边,悉心照顾。
直到第三天清晨,林玉轩才缓缓转醒。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娘亲,我用您给我的匕首杀人了。”神色迷茫,不知所措。
由于常年体虚,此次一经药力冲击,恢复缓慢,需要静养。
林玉轩和季子淮又一次同住于万果园处的僻静小屋,萧隐每日必到,帮两人把脉调息。有时三人一起看账本,打算盘,闲聊近来发生的趣事。由于两人不能随便出门,一切消息都由萧隐代传。
期间,红艳来过一次,数落一番又再次离去,不知来做何事。
林坤归来,却经常不知所踪,夫人柳氏又隐居深阁。
转眼,便入腊月,大雪纷飞,满目皆白。
这日萧隐带来喜讯,林玉晓有孕,一时三人心内甚欢,以待明年新生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