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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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明月当空。
    在书房内,一男一女,一个执白棋一个执黑棋,你来我去的在棋盘上厮杀。
    “公主似乎在不满宁国的封号。”纤长如玉雕琢的手指轻轻将黑子落下,扬眉一笑。
    雪飞卿眉一沉,片刻又上扬,将白子稳稳地落下,挡住黑子的攻势:“宁国,这是在叫本宫消停些。就如同言尘的安王一般。实在叫他安分呐。你可知父皇本意属谁?”
    萧楚然一笑,又落下一子:“周丞相的长子年二十有五,长相俊美。周丞相是离帝的心腹。”
    雪飞卿嘴角一勾,低头落子:“他很是担心那,若本宫一旦不好掌控的话,本宫手中的兵马也不是易主就可以号令的。但是那更担心的却不是本宫?”
    萧楚然自是了然:“如今朝中太子与康王明争暗斗,皇上怕是日后不好掌控其中的赢家,所以想扶植公主,也算是扶植了安王。”
    雪飞卿捏着棋子掂量了一会儿,放在了虎口处:“呵,倒是三足鼎立。父皇便可以坐山观虎斗。只可惜,本宫不想当棋子,本宫要做下棋的人。”
    萧楚然一笑,可嘴角上扬到一半,突然听到书架发出古古怪怪地声音。他捏起一个黑子,蓄势待发。雪飞卿连忙制止他。
    书架慢慢地向左右移开,露出一个密室入口。
    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
    灯光勾勒出他脸上的轮廓。那是一张俊美的让人分不出性别的脸,那一双丹凤眼和雪飞卿极为相似,萧楚然似乎猜出了来人是谁。雪飞卿却是一笑:“好久不见啊,言尘。”
    来人带着紫金冠,双龙戏珠随着他的步伐有些轻微的晃动:“你要成亲了,七夜?”
    “是啊。再不成亲,那个人就要逼我上花轿了。”雪飞卿拿起梅花蒸糕,轻轻咬了一口,“嗯,这味道倒是没有变啊。挺不错的。言尘你要不要尝尝。”
    一双丹凤眼冷冷地扫过了萧楚然,负手而坐:“这个就是你选的人。”
    萧楚然起身拱手行礼:“在下萧楚然拜见安王殿下。”
    “天下第一佐王之才——萧楚然。”雪飞卿伸手引荐,嘴角一弯,“那个人没有几年好活了。到时无论是太子或者康王即位,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你我。他就是会让你登上那个金座的。”
    雪言尘凤眸微寒:“他若死了,母妃、皇兄和南楚一家的死又怎么少了太子和康王的一笔。”
    “若不是那个人的杀心已起,就凭雪言珞和雪言霄这两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南家。”雪飞卿冷笑,看着棋盘的走势,又抬头对着萧楚然说,“而今你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萧楚然长袖一展,脸上依旧挂着一丝笑意:“在下从山庄出来,便已经决定好了一切。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安王夺得天下。”
    那一句誓言,仿佛是经历了一场轮回。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们又会在哪里?
    雪飞卿伸手掰断了一片热软的红烛泪,将放在火焰上,看着它,慢慢的。不甘愿的融化。她笑了笑,那过去的韶光,同母妃的,同南楚的,同言息的,同言尘的……
    那些美好的回忆,原本以为同着雪七夜一并埋葬在那一年的雪夜里,却不料作为雪飞卿的她一直不肯忘记那些可以温暖她的心的回忆。
    可纵使回忆再美好,终究只是一段过去。
    萧楚然咳了一声,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些红晕。雪飞卿蹙眉,出手快如闪电握住他的手腕,片刻便放开:“你有哮喘。”
    萧楚然一愣,嘴角带有一丝苦笑:“没想到公主的医术也是了得的。在下确实有哮喘之症。”
    “不仅如此,你还有寒毒在你体内流窜。所以你的体质偏寒。”雪飞卿手执棋子敲了敲棋盘,“虽然你的内功修为都很好。但是在冬日之时,你的日子会特别难过。你先去休息吧,以后让琳琅负责你的起居和你的病。”
    萧楚然点了点头:“在下也有大夫和随从不知可否让他们过来?”
    雪飞卿凤眸一敛,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萧楚然先去休息。
    雪言尘仔细地剥开橘子的皮,一瓣一瓣地吃着橘子,直到萧楚然离去后才再度开口:“这个人病还不少啊。虽然他是名列天下之最榜上的佐王之才,但是你莫忘了嫁给他,那个人只会更加忌惮你。”
    “更加忌惮的还有雪言珞和雪言霄。区别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可比他们两个人老练多了,到时候忍不住出手的就会是他们二人其中的一个。”雪飞卿拿起梅花蒸糕,咬了一口,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梅花的香味儿,“届时,那个人必先除掉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哥哥莫忘了,若非那个人允许我又怎么会嫁到如此风光。因为萧楚然的名声也能让三足鼎立让那个人坐享其成。”
    雪言尘摇了摇头,嘴角含有一丝苦笑:“七夜,就算如此,你也没不要真的去嫁人。”
    “不。哥。”雪飞卿深吸了一口气,“不嫁,我们的处境更加难过。他这次试探了一下我的口风,若我还是不嫁人,那么那个人就会认为我对南家逆贼难忘旧情。他就不得不提防我,届时我们的处境就会更惨,也许会被除掉。”
    “所以你就冒险?”雪言尘眼中闪过一丝担心,“若是萧楚然对你我忠心尚可,要是他有一天背离了你我,那么你又该如何自处?”
    雪飞卿朱唇一笑,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淡地坚信:“他不会的。这点七夜信,七夜希望哥哥也相信。”
    雪言尘剥桔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点了点头,可是他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有些像南楚,但是他的长相却和南楚天差地别。南楚是个热情冲动的小子,绝不会像他一般温文尔雅,处变不惊。更不会去做一个谋士。
    一个人的性格绝不会差这么多。
    “他若是七夜的选择,哥哥自然会信他。若他日他对你不好,那我也绝不会轻饶他。”
    因为,七夜对于他来说是仅剩唯一的亲人。
    那些伤害过母妃的人,不配做他雪言尘的亲人。
    六月二十六,是大离皇帝,六十二岁的寿辰。
    雪飞卿自然要带着萧楚然去恭贺离帝大寿,带着玉司使最强的珠玑和最会与人打交道的璇玑一并前去朝贺。
    进宫的路上,很多人都不由驻足地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宁国府的男主人。有些人鄙夷他的身份,有些人为他散发的气度而折服。这个人有着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的步子走的很稳,自有一派的气度。他和雪飞卿并肩走着前去离帝那里祝寿。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草民萧楚然见过皇上,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雪枫白甚是愉悦,拍了拍膝头:“好好,你便是七夜选的人,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七夜会倾心于你。”
    雪飞卿从琅玕手里接过锦盒递给离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她笑道:“儿臣脸皮薄的紧,父皇莫要取笑儿臣了。这是儿臣在西北之地狩猎时打来的此物。”
    王福打开锦盒的盖子,雪枫白拿出里面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是一件有着内绒的大氅,雪枫白一见很是喜欢,雪飞卿便笑道:“只是紫貂皮做的,紫貂皮最能御寒,父皇的腿不好,在冬日时可以拿这个御寒。儿臣长年不在父皇身边,也只能做一些御寒之物给父皇尽尽孝道了。”
    雪枫白将大氅让王福收好,对着雪飞卿慈爱的笑了笑:“朕的孩儿之中唯有你的孝心最甚,你为父上阵杀敌厮守边关让齐燕两国不敢来犯。而今你为朕的旧疾而忧做了这紫貂大氅,朕甚是欣慰。”
    “父皇。”雪飞卿垂首,“这都是儿臣该做了。”
    父女慈孝了一番,雪飞卿领着萧楚然入座,她对他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
    萧楚然微微一笑:“何人不虚伪呢?皇宫里谁不虚伪呢?最虚伪的,不是莫过于那个人吗?”
    雪飞卿看着一个个以礼来祝贺的人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由讽刺地笑了笑:“你说的不错。这里没有人不虚伪的。”
    她轻轻一笑,看着刚刚祝完寿徐徐走来的雪言尘,他落座在她的左侧。而她的右侧则是空出来给当朝的太子和太子妃的。
    萧楚然坐在雪飞卿的左边,他知道,她有意隔开他和太子,省的那个太子对他发难。
    今日太子妃没有来,太子妃抱恙多时,来的只有太子一人。
    他们静静地欣赏的歌舞,离帝身边坐着的是他最近最宠爱的姬妃。
    萧楚然斟酒,突然感觉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抬眸看到一个红底金色的蟒袍,带着紫金冠,他冠上的明珠比安王的大上几许,想必是亲王头衔,而又坐在上位的人定然是位高权重的康王。他举杯而笑,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楚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香饽饽。
    “你不必理会康王。”雪言尘抿了一口酒,神情专注地看着歌舞。萧楚然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这个自然。”
    太子举起酒樽对着雪飞卿微微示意,雪飞卿也是如此回敬。太子一派温文尔雅泛着书卷之气,他面容俊朗却不似雪言尘这般倾城,温和地开口:“听闻妹妹最近得了一桩婚事,孤王再次先想妹妹道喜了。”
    雪飞卿一笑,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那么臣妹多谢殿下了。”
    太子放下酒樽,依旧儒雅地笑了笑,漆黑的眼睛如同星星一般:“孤王听说,他和妹妹都是久居天下之最不下的人物。天下第一佐王之才。莫不是妹妹身侧这一位。”
    萧楚然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樽,对着太子抱拳:“草民萧楚然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罢了罢手,嘴角含笑:“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个虚礼,先生的名动江湖朝野啊。今日一见,但是孤王之幸。”
    萧楚然依旧是风淡云轻地看着太子:“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草民不胜惶恐。”
    太子还想说什么,不料雪飞卿却拿走了萧楚然的酒杯:“别喝这般多,省的明早儿头疼。身子还没有大好,今日我们便早些回去吧。”
    萧楚然也只得乖乖地听雪飞卿的话,不在饮酒。雪飞卿托人告诉离帝说自己不胜酒力先行回府,还望离帝恩准。而雪枫白正与自己的宠姬调情,也就随着雪飞卿先行离去了。
    “如此早退,怕是不好?”坐上了马车,萧楚然有些迟疑,毕竟离帝的疑心病很重。雪飞卿此举也是尤为不妥。雪飞卿讽刺地笑了笑:“在那个人的眼里,本宫是他的乖女儿——七夜。本宫越是作出这种不计礼节之事,就越能让那个人放心。因为此举只是雪七夜会做的事。本宫就是要营造给他,他女儿七夜还活在本宫的心中这一个假象。毕竟那个位子坐久了是会怀念以前的事。”
    萧楚然轻喟:“高处不胜寒。人老了,总是会想起过去的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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