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九重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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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妄思阁,便看见了沈夫人携着内眷一大家子往这边匆匆而来,墨丹寻了条僻静的小道走去,这条路没有无边无际的牡丹花,假山重叠,配以小池亭榭,别有番雅逸闲适之趣。
他走了会儿,便在临于水上的小亭休憩,静静地站在栏杆处,悠悠徐风拂起发丝,衣抉微扬,微风抚过脸颊带着淡淡暗香,他不禁微迷起眼,感受这许多天以来难得的轻松。
“咦,那边的哥哥是谁啊,音儿没见过呢。”
“小姐,那是墨公子。”
“墨公子?不就是救醒爹爹的神医嘛,球球我们走!”
“小姐,你未出阁不可以和墨公子……”
“哎呀球球,你好多话呢,你不是也在吗?”
脚步声渐近,便听得一声软糯甜美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墨哥哥吗?”墨丹微蹙了下眉,转身看到一身鹅黄窄袖襦裙的女子,女子好奇的看着他,对他天真娇俏的一笑,又问了一句,“你就是救了爹爹的神医哥哥吗?”
墨丹听得‘神医’不禁一笑,却见女子似是又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开心道,“神医哥哥你笑的好好看啊!音儿好喜欢!”
她身后的婢女终是看不过去,悄悄拉了拉女子的衣裙,而女子却过来欲碰墨丹的衣袖,墨丹不着痕迹的避过,浅浅笑道,“小姐逾越了。”
沈潋音扁扁嘴,澄澈透彻的双眸看着墨丹,纯真而娇美,若是一般人必会升起怜爱之情,墨丹淡淡颔首,“小姐若无事,我这便离开了。”未多看一眼便越过女子,往之前来的小道走去,沈潋音欲叫住墨丹,却被身边的婢女及时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神仙般的哥哥离开了。
沈潋音是二夫人所出,不过是及笄之年,天真可爱很得沈爷的喜爱。但即使再得沈爷珍视,却入不了墨丹的眼,对于沈潋音这几日频繁来疏星阁的行为亦是不厌其烦。而妄思阁这几天人来人往嘈杂无比,墨丹给了妄思阁一张调养的药方便不再往那边去,待沈爷好全便可取得玄壁离去。
吟州这个时候正是多雨的季节,一早便见窗外斜雨绵绵,墨丹打开小窗,只见水面薄雾氤氲,满池绿叶衬睡莲,凉风袭来说不出的惬意。待用了早饭,墨丹拿起书案上的书籍看了看,这一看不禁失笑,只见书名写着鎏洸妖魔传,翻开来打发着时间,还未翻上几页,便听得轻轻的叩门声,是云轻,“墨公子,五小姐现在正往这边来呢,您……”
“云轻打发了吧。”
这几天都是如此,五小姐即使察觉到他的敷衍也无妨,对于不上心的,他向来不会多用心思,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屋外安静了下来,但雨似是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这样的天色容易使人惆怅,墨丹揉揉眉头,放下书籍看着窗外,朦朦烟雨似是罩上了一层薄纱,他站起走出房门,正巧看见云轻往这边走来,他淡淡一笑道,“云轻给我拿把伞吧。”
云轻看了看回廊外的天色,皱眉道,“五小姐已经回去了,这雨眼看怕是要下大,公子就不要出去了。”
墨丹微摇头,说,“去吧。”
无法,云轻只好拿了伞过来,墨丹打开,雪白的伞身晕染着墨色山水,十分精致淡雅。云轻手里亦是一把油伞,“这天气容易着风寒,云轻陪着照顾公子也好。”
墨丹淡笑拒绝,径自撑着伞出了疏星苑。走走也不至于胡思乱想,至少这雨打湿衣裳的触觉,让他觉着此刻是活着的,十九岁以前的记忆如此深刻而鲜明烙印在他身上,上天给了他一段新的生命,可他却无法重新来过。
避开有牡丹花的地方走着,漫无目的独自路过诸多阁楼院子,最后竟越来越偏僻起来,却在不远处的小拱桥看到抹红影,定定的站在那里,这一处地方只有那拱桥能过,墨丹撑伞走着,待临近了,那人似是有所擦觉般凝了过来。
一身红艳的衣裳湿透,头上落下的雨滴迫使他半眯着圆眼,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墨发衬着脸愈加的苍白。
墨丹认出是那天为他带路的少年。少年看到他时不禁收敛了神情,垂下眼睑,下巴微低,在雨中颇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两人只离了数步,墨丹看了少年半响,柔和道,“过来。”他抬起头,不顾雨水睁大眼睛怔愣的看着墨丹片刻,复又垂着下巴乖巧的走到他面前,他把雨伞遮着少年,“我送你回去。”
“你住哪里?”
“九重楼。”
少年说完似是想起什么,不禁抬头一笑,明艳万分,“往前走就是了。”两人不慌不忙的走着,远看水墨油伞下的一白一红的影子,雨雾缭绕,衬着这小桥流水的景色,竟是如诗如画般赏心悦目。
九重楼在沈府及其偏远的地方,临于水上,走过弯曲的水桥,迎面便见一白衫女子急急走来,看见墨丹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迎着两人进去,才刚进楼,早已有人准备好了姜汤汗巾等物,围着少年忙活起来。
“墨公子把这碗姜汤喝了吧,淋雨了患了伤寒可不妙。”白衣女子端着碗走过来,浅笑着说道。
墨丹看着姜汤不禁一笑,他早已不需要这些药物了。刚欲拒绝便感觉少年的目光,身边的黑狼围着他转乎,他却用双圆眼定定的看着他,墨丹只得依着他接过姜汤,少年这才转回目光接过婢女的碗。
“爷,你身上湿透了,赶紧去换件衣裳吧。”白衣女子为少年擦着长发,清秀的脸上满是忧虑。
少年看了看墨丹沾湿的衣摆,对女子道,“玲珑你多准备件衣服。”玲珑笑着点头。少年几步跑过来,笑着拉起坐着的墨丹,“我们去换件衣裳。”说着便拉着墨丹往阁楼上跑。
墨丹被少年碰触有些僵硬,却看到前面的人耳根竟似是有些红了,他怔愣了一瞬不禁低低笑了,少年顿时转头圆圆的眼睛瞪向他,看了他一会儿不禁愉悦一笑,“今晚在这里歇息吧,好不好?”
少年的双瞳晶莹剔透,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扬唇一笑顿时如烈阳般灿然诱人,墨丹心里莫名如弦般铮的一动,柔声而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