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挺进蓝夷国 007 蓝夷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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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洒满了半边天,就在这份自然的悲壮中,蓝夷国的大军成功攻下了北辽都城,戎国仅留下的一千人马草草抵抗,便转而从后门杀出单薄的重围,扬长逃去。
此次行军的统帅为蓝夷国第一猛将端木岑,他二十一二岁模样,一身骁勇戎装,骑着高头骏马率先冲进城池。
长且细的眼睛微微眯起,观测着城都内的动向,随后摆手示意,发号施力,高昂的音色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戎国大军退的这样轻松,五十里以外,必有埋伏,先统计一下北辽都城中的战利品,将战俘统一聚集,全数清点。”
“是。”身着天空蓝军服的蓝夷大军齐声响应,井然有序地开始行动。
七日的交接完成后,端木岑大将军率领着端字旗下的两万精兵,压缴着粮草、战俘、金银等珍宝,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还蓝夷的路途。
蓝夷国的行军弃水路改走旱路,队伍如长蛇一般在山道间蜿蜒挺进,战俘的编队被安排在中间,车马呼啸着开在前路,步行的士兵们带着长矛缓慢在后。
战俘们的着装五花八门,想必是为了逃命,都换上了各色的衣物,唯独统一的,便是一人一牌,挂在脖子上。
战俘还未被编入蓝夷的正规军,因此行装很是简陋,鞋底都被踏破了,脚底板磨出了厚厚的血泡,连连叫痛;因为饥饿、口渴而头昏眼花,还要勉强着跟上队列的行进速度;精壮的也是喉咙一阵阵烧灼,浑身疼痛难忍;年老、伤残、病重的都被直接留在了北辽的大牢中,活活等死。
在这群低靡、衰弱、叫苦连天的列队前端,倒是时不时地传出一声声放荡肆意的曼笑声,给这支单一的军队着上了些许色彩。
那是北辽王养在长庆殿中的男宠们,这群出卖色相,但求玩笑人间的薄情戏子,倒是不知亡国的滋味,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不担忧,将及时行乐演绎得淋漓极致。
他们年纪相仿,多处于二八年华。衣着华丽,粉妆玉琢,即便是已沦为战俘,也不见半分收敛之色,依然叽叽喳喳地放浪谈笑,兵士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只因为端木将军交待在先,要好生的优待他们,没准儿哪一天,他们会被王储看中,那样便一飞冲天,升到他们的头上去了。
北辽的美色,五国出众,却是有一绝色观景,令世人垂涎。
端木岑骑着高头骏马行至男宠们的队侧,引来了宠姬们热情挑逗的撩拨声。
“哎呀,大将军好生的标致啊?”一身红衣妖娆的凤栖风情万种地笑着,倒是开起了端木岑的玩笑。
“哈哈,怎么,你想以身相许啊,怕是将军还不肯呢?”旁边出挑的盼晴挖苦着,惹来了其他姬妾们一阵阵哄笑。
凤栖瞥了盼晴一眼,冷冷一语:“是啊,我虽然身子贱,但也不比你啊,来了北辽三年,愣是连大王的面,都没见着。”
“你……”盼晴自是被说到了痛处,恨得牙根痒痒。
端木岑睥睨一眼,浅笑道:“怕是本将军的不是了,惹了几位美人不高兴。到了蓝夷后,美人们自是要被献与储王的,还是留着本事好生的谄媚吧。”
他这一说,男宠们自是左右睥视,都暗自里摩拳擦掌,荣辱浮尘,全靠那一身伺候人的手段了。
端木岑又是不屑地一笑,慵懒地道着:“我听说北辽有一观景,实乃上乘之绝色,不知端木岑可曾有幸见上一见。”
一提到观景,整个宠姬队伍中鸦声一片,佳人们脸上的颜色也都不见好看。
半晌,凤栖才冷冷地附上一句:“你说那个骚妹子观景啊,北辽王舍不得他,昨夜还留他去寝宫中陪葬,怕是早便已经被烧成灰了。”
“哈哈哈……”他这快哉的一说,自是博来了其它男宠们的一阵附和笑声,看来,他们对观景的嫉妒和恼恨,早已心照不宣了。
端木岑暗自垂下眼睑,低声吆喝着战马前行,不再与那些个乌烟瘴气的男宠打哈。观景的下落,是蓝爵储王交予的唯一一件要事,为此,他这堂堂七尺男儿,竟也折腰在这群贱婢之下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嘲地一笑而过。
队伍沿着山坡直线而上,旁边的坡沿下,是深不见底的断层,战俘们都尽量避开那边的危险地段。
观景没有被编入男宠们的队伍中,与北辽的家眷、要官们一道行至在战俘的队尾。
得不到特别的关照,再加上连日的颠簸,原本便瘦削的他更加的羸弱不堪。怕是因着脖侧的伤,整个人竟不争气地病了,浑身无力、胸口处一阵阵灼痛,一声接一身地闷咳着。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然洒在周身和脸上的斑斑血渍,却是没有办法弄干净,整个人都肮脏破败、惨淡不堪,怕是北辽王见了,也认不出他便是观景。
“哎呦。”随着一声虚弱的闷哼,身旁的一年轻男子猝不及防地扑到了观景的身上,随同被牵连着扑倒的,还有周围的四五人。
“你怎么了?”观景见他脸色苍白,汗水已与脸上的灰尘和成了泥,一双原本该上扬的丹凤眼,也是黯淡下垂。
旁边被撞倒的战俘起身,让出了地方,如此一来,观景与那战俘已近身于陡坡前。
“我的腿伤了,再也走不动了。”他将腿上缠着的布条展开,腐烂的伤口上,已有白花花的一片蛆虫在蠕动。
“啊!”他大喊一声,面目扭曲,惨白如纸,随手下意识地拨弄令人作呕的软蛆。
观景一把拦住了他,不由分手道:“别动,这些蛆虫会救你的命,他们在吸食你的腐肉。”
那男子疑惑地看着他,脸色多少恢复了一些。
观景自袖间掏出戎渊送他的药,为其洒在伤口上。只听一阵嘶嘶的响声,伤口与药物发生了反应,浑白的沫子伴着腐朽的恶臭,洗涤着溃烂的腐肉。不多时,糜烂的部分便化为血水留下。
观景犹疑了一下,将那小玉瓶放到他的手中。那人不容置信地定睁着眼睛,仿若在进一步地加以确认。
“这药不但能止血化瘀,还能去腐除湿,你拿去用吧,对你的腿伤有好处,否则这长途半月的,还未等到蓝嘉,你便已经因失血、溃烂、热毒炽盛而一命呜呼了。”他的语气即淡,然出口之言却有理有据,不禁令那战俘心下一凛。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却这般待我,你脖上也有伤,不需要吗?这药还有一个功效想必你没说,那便是祛疤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配上脖上的疤痕,不觉得可惜了吗?
观景不禁摸上自己缠着绷带的颈部,定睁看他,微微一笑,“人情都尚且寡淡,留着这疤又有何妨?只当纪念罢了。”
那人也仿若参透了什么一般,洒脱一笑,“如今也算你帮我一程,山不转水转,你我终究会再次见面,到时,黛沐再连本带利地一并奉还。”
观景听出了蹊跷,稍稍蹙眉,只见那人朝他安然一笑,随后一把推开山谷边沿的观景,自己则是打着滚儿一跃,顺着崎岖陡峭的山坡,一溜烟滚了下去,转眼便没了影踪。
“有犯人跳下去了!”兵卒连忙高嘶数声,站在山沿边向下望。其它战俘也都心里一紧,纷纷前去山边张望。
“都慌什么?”众人回望,但见中气十足的话语出自大将军端木岑之口,观景一听是他,未有反应地背身不动,用满头的发丝挡住自己的脸。
“这么高摔下去,非死即伤,既然有这等勇气往下跳,本将军自当将其无罪释放。”
他自高马上俯视黑鸦鸦的数以千计,继续高昂着喝道:“你们也都听好了,有哪个不怕死的,只管往下跳,只要有这份勇气,我端木岑自当视其无罪。”
他携着无限威严,自胸膛处发出响亮的策马吆喝声,一人一骥,掀起尘土无数。
观景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了那个天一般崇高巍峨的戎渊,心下又是一阵触痛。
端木岑行至队前,回味着那一抹瘦削的背影。
他的长发延伸至腰眼处,楚楚着惹人怜爱。那一身超脱于天地,只身世外的清高傲物,怕是任何虚伪的做作,都难于企及。
想到这里,端木岑不禁唇角双双勾勒,自言自语着,“观景啊观景,原来你还活着,本将军这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队列跨越了地广人稀的贫瘠山路,空气逐渐湿润,小丘陵与盆地居多,和风细雨,绿油油的田野一望无际。偶有屋舍炊烟的痕迹,农垦劳作的身影。
就这样,大军行至了半月有余,终于到达了四季长青的蓝夷国都城——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