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天幕沉沉的压在头顶，像一张浸染血液的巾布，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空气里带着炙热感，鼻腔里除了沙尘就是血腥味。
    由于恶劣的天气，今天一天的开荒工作不得不停下来，监工们收班回了营地，变异体和罪犯们也不爱这种漫天沙尘，纷纷躲回了帐篷，不在外寻事。倒是难得的平静。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意义上的平静。
    一个大帐篷里挤满了人，没有床，没有被子，甚至地面都凹凸不平，稍不注意就会绊倒，人们或坐或立，十分明显的分成几派，盘踞。
    这种分派似乎是在君临来到世联之前就有的，它们有不同的领导人，有自己的团队名称和聚集地。新来E区的人都会收到不同派系团队的邀请。说是邀请，其实不如说是胁迫，弱小的不用说，拳头打到你不得不加入。而强者则更会受到这些派系领导者的重视，派出“具有诚意”的人员来拉拢。
    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在监工的眼皮子底下做出的，只要不越过红线，并没有人去试图改变这样的生态系统。
    这个帐篷里就住了3个派系的领头人。
    不同于其他帐篷里不同派系的针锋相对，这三个派系明显相处平和，即便没有交流，也没有争斗，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这里的三个派系，多是“生意人”。都说“和气生财”，他们基本从不参与争斗，只在适当的时候背后伸手。
    君临来到E区也有小两年了，虽然因为外表的原因，一开始看上他的基本全是些暴力的派系，但没过多久，君临就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沙酒”派，正式成为了一名“生意人”，但此后也遭到不少的暴力骚扰。秉承礼尚往来的想法，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多没有得到什么甜头，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骚扰君临。
    “虽然是个做生意的，手段倒是令人惊讶的粗暴。”
    ——这也算是君临得来的一句称赞了。
    今天是君临手里一笔生意交单的时间。并不是什么大手笔的东西，但听说来头不小，只约摸拇指这么小小一瓶液体，买方硬是接受了一笔天价的物资价码。听说，这是一瓶见血封喉的毒，来自B区。
    接了领头人派下来的这次交易的交货人，走出帐篷，绕过能够看到哨卡的地方，跨过只是虚虚画了个界限的E区边界，终于到达这次的交易地点——一片并不算密集的小树林。
    买方早已经等在那里。按照约定，对方也只带了两个人，带着他们的出价。
    交易过程很枯燥，千篇一律。君临只安静的站在一旁，像个有呼吸的背景。
    异变是在买方验货时发生的，突如其来，又似乎是排演好的一样，买方带来的两个人迅速出手，两个交货人也被迫应战，一场亚能之间的对决瞬息展开。
    君临只是退了几步，视线锁定的是正在撤离的那个买家。
    追上一个处于紧张情绪的亚种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君临用变异的右手勒住了前方那个正在发抖的人的脖颈，尖利的指甲竖起，直直向那透漏着惊恐的眼睛里刺去。类似水珠炸裂的声音，细小而不容易被听到，被轻易的掩盖在了不远处的打斗声中，毫不起眼。
    买家的挣扎持续到他第二只眼睛被刺破，然后便失去了意识，被君临轻柔的放到地上，从他怀里拿回了那一小瓶货物，也顺带上了这场交易卖家应得的报酬。
    再回到刚才发起战斗的地方时，双方的人都已不见了踪影，徒留周围的血迹和被人为残毁的植物。
    对战况毫无兴趣，君临收回打量的视线原路返回，如何向领头人汇报已经胸有成竹。
    沙尘蔽日，是时候回去了。至于这一小瓶东西，君临却并不打算再交回去。
    2017-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