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乾坤 第一章 一见君子误终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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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荣光,已不得见。
逍遥峰。地狱门。
苏袖打开门,收拾了因昨夜噩梦而疲惫不堪的心思,就着水梳洗打扮了一番。
门里的兄弟们经过她身边时候,都笑着说,“袖儿姑娘,你还不去伺候门主,小心挨骂啊?”
苏袖连忙放下手中的帕子,一张清秀的小脸蹙在一起,“诶哟……抱歉,我这就过去。”
如今这地狱门门主的侍婢,顾名思义,侍婢侍婢,便是要服侍对方的小婢女。年方十八岁的苏袖最擅长的便是扮个可怜。比如如今面对一盆水,那张微微下垂的眼睛,衬着眼底一枚小痣,若是再微微苦笑一下,简直是招人怜爱极了。
她对着水再收拾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轻轻说:“不就是做个噩梦么?苏袖你要振作起来。”
话虽如此,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好些年没梦见前朝的事情了,险些因为在逍遥峰上的平淡日子给淡忘了那些过往。她摸了摸脖子内的玄天八卦,舒了口气,只要这东西还在,自己的命还在,总有机会的。
三步并作两步,苏袖跑到了中堂后的一间隐秘的大屋,屋上匾额雕着大字:左右;这左右居便是门主萧茗居第,在门外深吸几口气后,轻轻的敲了敲门。
半晌无声,终于,一个嘶哑深沉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
她小心的推开门,快速的打了盆水入了房间。
那男人缓缓从床上坐起,低垂着头,一头长发直直的批泄在脑后,见她小步走到自己的身边,拾起床边垂下的紫色流苏长帘,勾在两旁。
苏袖轻声说:“门主,奴婢服侍您起床。”
这句话,苏袖说了十年,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这身份,她偷偷看了眼萧茗,随后便小心的低下头去。
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做好一个侍婢,苏袖颇有心得。
总结有三:装柔弱、扮可怜、要听话。
凡事以主子的事情为尊,凡事不要以下犯上,凡事更要小心翼翼。虽然极有可能会被主子忽视,但那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苏袖才不希望受人瞩目,虽然自己长了张不太容易让人忽视的脸,但至少尽量谨慎行事,绝对没有坏处。
现在面前坐着的就是自己的主人,也就是她将将贴身服侍了五年的地狱门门主萧茗。这位主子,最不好伺候了,发梳在那长发上梳过,苏袖忽然有了些许失神。
想起十年前,她已是快要力竭而亡,在海中扑腾着,眼瞧着岸边越近,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当时还是北海水路寨主的水运寒阴错阳差的将她捡了回去。
水运寒说初初见这小姑娘,便被那天然的泪颜吸引,大抵可以说其天生的眸中含水,眼中带情。不由自主的便带着她回了地狱门。
已少年得志的地狱门门主萧茗便见着水运寒领着个女孩,那是元袖第一次见萧茗,只见这男子一脸的阴郁,藏在灯下,灯下的身影拉的许长。
萧茗的气势非同一般,若只是常人恐怕此时早已战栗起来。然元袖将将经历过人生最悲痛的时候,一张秀气至极的脸木然的看着萧茗。
“来我地狱门便需做鬼,你肯么?”萧茗藏在暗黑色面具下的脸,只余了凛冽的目光看着元袖。
从未见过如此黑暗的人,似乎从地狱里再度爬起,那一刻,元袖觉着,原来世间不是她一个人如此悲痛,因着她透过这个人,看见了那颗心满是疮痍。
元袖当时想,王朝覆灭、国破家亡。唯有自己一人,还独活世间,自己本来就是个不该存活的鬼。是缕还残存了意识的魂魄而已,旁的这肉体只是为了父王当初留下的话而活着。
她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领,里面正是自己偷偷收好的玄天八卦,一颗心又开始鲜活起来,扑通扑通跳的愈加紧张。
抬眼与萧茗四目相对,她赫然跪在地上,分外坚定的说:“愿意,我愿意。”
萧茗微怔,看了眼水运寒,“很好,你叫什么?”
“元……奴婢叫苏袖。”元袖伏在地上,湿漉漉的身体冰寒的心,那一刻,她什么都不要了,再不是那荣华富贵的长公主,再不是那受尽荣宠的皇家子弟。
她元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咳。”感觉梳子在自己的发间停了很久,萧茗咳了一声,将苏袖唤回了神。
他这侍女,没有别的毛病,似乎就是比较爱发呆。
十年间,地狱门在江湖中一鸣惊人,萧茗凭一己之力独战群雄,生生将江湖正派打的无还手之力,从此后,地狱门成了江湖第一大派——第一大反派。
正派之息尚存,萧茗一统江湖之心未成。也就在此时,江湖之中迅速崛起一个正派统领,名曰九天门。与地狱门在这五年间,分庭抗礼。权势之大,能力之强,成为萧茗心中一颗始终拔不掉的刺。
少年成了如今的男子,小童也变了少女。
他抬起头,一张近乎半残的脸印入苏袖的眼帘,任苏袖即便是那铁疙瘩做的心也微微刺痛,忙乖巧的回答:“没有,什么也没有。”
半边阎罗面,半边玉郎颜。这是江湖中给予萧茗的评价,很多中立亦或者邪派女子都曾经对萧茗示好,大凡见过他本人的,都感慨,若是没有了那半边阎罗面,此人亦可与当今武林惜香公子白锦、九天门云连邀、江南墨门阴墨华、思慕侯司徒空山等相媲美。
当然,谁家少女不怀春,苏袖还自己一人大言不惭的说过喜欢萧茗。或者也是这么长时间的贴身照料生出的淡淡情愫,随着时间越长,就越情根深种。虽然在她看来,有些痴人说梦,因为她从未见过萧茗对谁假以颜色,恐怕也只有地狱门的圣主子绯夕烟才有这等待遇。
萧茗微微嗯了一句,就由着苏袖替他着衣束发,最后,缓缓将那个暗黑色的面具小心的系在脸上。他的脸,若没有这些伤的痕迹,应是极为完美的。苏袖曾经想过无数次萧茗的脸是为何成了如今这般,始终亦是不解。
这些年,萧茗脸上的伤似乎有渐重的趋势,然苏袖也只敢揣测一下,以她的地位及身份,是不能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