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神域历险 第三十六章 凄色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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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重重疑团,我和杜卡回到神域。我想找到天神问清楚当年的事,我要知道伊茜究竟为什么会知道十八年前神域发生的事情。她究竟与这里的一切有着怎么的关系。
刚迈进神殿大门,迎面就遇到等在那里的天神。
“父王,您怎么会在这里?”杜卡问。
“年轻人,你快随我来!”我第一次见到天神脸上有慌乱的表情,那颗历经长久的磨练而淡定的心是被什么搅乱的呢?我顾不上问什么,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兀自跟着他走。这时候,芳曲突然跑来。她那金色的卷发已经用红色的缎带高高竖起。柔软的长发正在风中飘荡出美丽的弧线。
“父王,猎伊和美琪不见了!”芳曲的呼吸微带急促,看得出来她也慌了。
“怎么回事?”见到女儿如此慌张,天神的语气反而镇定下来。
“天使军团少了一千精兵,我猜想他们是带兵去寻找艾米丽去了。对不起,父王,是我管理不善,没想到他们会瞒着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芳曲的眼中闪着泪光,“父王,我请求您,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带兵出征!”
天神蓝色的双瞳深不见底,他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罢!芳儿,我正式任命你为大统帅,领一万精兵!”说着他解下腰间的一枚通体精润的淡绿色玉佩,上面写着天使牌三个字。他将这枚玉佩交给芳曲,“记住,只要救回他们立即返回,万不要深入敌穴,明白吗?”
芳曲接过那枚玉佩,行礼道“谢父王,儿臣明白!”
“杜卡,你作副统帅,辅助你的王姐!”
“是!儿臣领命!”杜卡道。
“天神大人,我也去!”我答应过风迪,要保护芳曲,现在不能放下她不管。
“年轻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你随我来!”天神话中有话,而我却忍不住担心地望向芳曲。
“放心,王兄!我不会有事的!”芳曲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了,我知道她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个人,即使生命消逝,灵魂散尽,却仍留下守护她的那把珍贵的兵刃。那是舍命保护她的人,更是让她念念不忘的人!……
我向她点了点头,道:“记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又看向杜卡道:“杜卡,照顾好芳曲!”
“王兄放心!”杜卡的眼神如此坚定,这坚定的光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那个人。难怪他们能成为好兄弟,他们有着一样的眼神!
芳曲和杜卡领命出征。我则随着天神进入养心殿内。一进门,就突然发现,天后旁边,躺在床上的一个女子的身影。这个女子,我再熟悉不过,多少个夜晚魂牵梦萦,多少次凝望月光时心心难忘。这个人正是伊茜!——
她那金色的长长卷发自然散落在枕上,还是那样简洁轻便、得体大方的学生群,还是那样肌肤胜雪,清丽迷人的脸庞。她安安静静地睡着,睡梦中带着微笑,这样恬静的伊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然而,她虽然看上去一直在睡着,我却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她。
“她这是怎么了?”我问。
“这女孩子是昨天下午,你的父王在这里祈祷时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天后道,“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地,自此后一直昏睡不醒,今天早上起时不时能听到她口中呼唤你的名字。我想她应该是你认识的人。”
“昨天下午?”
“本来这是我昨天要宣布的第二件事,但见你脸色不是很好,想让你们先回去休息,第二天再议此事……”天神道。
我轻轻坐到她身边,慢慢捋着她凌乱却依旧秀美的额发,“她叫伊茜,是我的同学,不,是我心爱着的女孩儿。在我没来这里之前,曾在她口中听到‘去救凯西’的话,那时以为她精神错乱了,没有当真。现在想来,她必定是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说,真的是我的女儿凯西回来了?”天后声音颤抖,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伊茜的脸庞,“姑娘,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凯西吗?”
“十八年前,比达和凯西堕天,除了芳曲、风迪和那位圣士转世人间找他们,神域里还有没有人再下界去呢?”我问。
“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别人了。”天神道。
“那样的话,伊茜真的是凯西的转世了。就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我的心一阵激动,难道说这就是伊茜的原点吗?她的原点原来是比达的守护天使,是我转世前的守护天使……“伊茜有一个奇怪的病,是一种罕见的间歇性失忆症。只要等到秋天树叶落光的时候,她黑色的头发就会变得枯黄,并且失去她全部的记忆,连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都不认识。在我走之前,她曾经又一次出现了这种症状,但那一次,她的头发变成了金黄色,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这样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就说要去救凯西。看来,她真的就是比达的守护天使凯西的转世,不会有错了。”
天神蹙起长眉,看着昏睡的伊茜默默无语。
“我记得风迪对我讲过芳曲当时并没有看到她的翅膀。但我想这一定有原因。伊茜她和神殿有关系是确定无疑的。要不然她当初不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了!既然当初堕天的只有五个人,那伊茜必定就是凯西!”
天后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们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老夫人,您别难过!神魔之间那段积怨颇深、纠缠千年的孽缘,我一定要亲手将它彻底斩断!”
“凯文,凯文……”天后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楚,我突然想到孩子的苦在父母那里都是加倍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我走过去,将天后的头轻轻抱在怀里。这时候,心中猛然响起一个童贞的声音“母后,母后,哈哈!我在这儿呢!”一个婉约的、充满慈母气质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她微笑着对我说话,可是我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而这身影,我清楚地看到,正是眼前这位夫人。
看来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却风华不减的老夫人真的是我转世前的母后,在我转世人间的十八年中,她一个人在神域,内心经受了怎样的忧伤和痛苦。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该是怎样的慌乱、不安、纠结和难过。而好不容易看到了转世后的孩子,却无论如何都不承认她就是自己的母亲,那时的她又是怎样的忧伤和痛苦。想到这里,我的心像被什么突然攥紧,痛得难以呼吸。“母后,对不起,儿臣错了!”我跪在她面前,愧疚难当,她则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声音颤抖着:“我的好孩子,凯文,我的好孩子……”
天后将伊茜的纤细白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抚摸着,喃喃自语:“从前啊,凯西是几个女儿中和我长得最像的,也是最缠人的。虽然在六个女儿中她是姐姐,可是总是缠在我身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我注意到天后的表情,她慈爱的眼神中流露着忧伤,“其实,我知道那个孩子整天陪在我身边是想要治好我的病。女性是天然治愈系的天使,比起善攻战的男性,她们的治愈能力要强许多,而凯西禀赋先天的无比强大的治愈能力,她最拿手的就是能解百毒,即使全身的血液都被毒液渗透,她也有办法将毒液与血液分离,并将其吸出。可那孩子与生俱来的惊人的治愈能力是以自己的寿命和健康为代价的。虽然天长日久,我的病在她的治愈下有了起色,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如果不是身体虚弱的话,十八年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真正害了那个孩子的不是塔桑,而是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天后的瞳孔顿时收缩,慢慢地溢出红色的泪水。她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呜咽着。天神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抚摸着她银白色的长发。她紧紧抓着天神的手,我看到天神的手在颤抖。
我想起了之前风迪生命垂危时,美琪说过要是凯西在就好了。原来是因为凯西能解百毒。伊茜,我的原点女孩儿,原来你的原点在这里,原来的你一定是一个懂得关怀和体贴别人的好女孩儿,要不然的话,你能解百毒的能力就不会那样迅速地将你推向死亡。伊茜,你每到秋天黄叶落尽的时候,乌发就会变黄,然后失去记忆,难道说就是因为转世后的你内心深处还挂念着这里的一切吗?生病的母后,年迈的父王,身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兄弟姐妹,还有神域的天使们,你因为放心不下他们,所以,才会时常出现间歇性失忆症吗?对不起,要是我能早日觉醒,承担起这一切,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伊茜,”我捋着她秀美的额发,“放心,我一定要尽一切努力,守护好这个家!你要赶快醒过来,然后告诉我,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好吗?”伊茜的脸上依然是恬静的微笑。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伊茜,你现在的心究竟离我有多远呢?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能睁开眼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哪怕是说那句让我烙下病根的“帅哥,叫什么名字?”也好啊!
然而,笑得如此恬静的她却始终闭着眼睛,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远得让我无法触及,我现在可以抚摸她的长发,可以感受她脉搏的跳动,可以嗅到她身上的芳香,然而她的心现在却似乎并不在此处。你在哪儿,伊茜?你知道吗?在得知你和我的前世竟然是一对守护天使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多激动!为什么在遇到你之前,我的内心像是一片荒野一样,茫然而无所适从?为什么在遇到你的瞬间,我突然感到内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幸福满足?原来我们在前世就已经认识了,而我们前世的爱仍然在我的内心得到了继续,可是你却忘记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伊茜的情感轨迹发生了错位呢?也许是前世的我让凯西太累了。所以今世的伊茜选择了别人。如果这随转世而终结的姻缘意味着你可以逃出神魔之战的命运,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又出现在这里呢?伊茜,我的女孩儿,你的原点究竟在哪儿呢?你到底是不是凯西?如果你真的是凯西,又为什么会忘记我?伊茜,你现在离我好远,你明明就躺在我面前,可是你的心却似乎已经跨越到了遥远的彼岸世界。伊茜,能不能回来我身边,不要让我担心了,好吗?然而,就算心中怀着那么强烈的期盼,我仍然可以清醒地感到双手的剧烈的颤抖,可以感到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颤栗,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伊茜这次不会再轻易醒来。而我将要面对的会是更大的挑战!
这时候,我突然回想起,那天在街上,伊茜曾看着《神迹》的海报发呆,眼神中充满忧伤之色,难道说,伊茜她在潜意识里还记得前世的事?难道说画上那位美丽的天使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凯西?伊茜,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我不会让一直以来大家的全部努力和希望白费!等着我,伊茜,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家人!
我将伊茜留给天神和天后照顾,自己张开羽翼,飞向高空,去寻找芳曲他们。
自从学过“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一最简单的几何原理之后,我就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能飞的话,人在路上花费的时间要节省多少啊!这次终于被我用实践证明了。在空中居高俯瞰下面的世界,真有一切尽收眼底的感觉,要找人的话本来应该方便多了。只可惜,天界的夜幕已经降临了。目前情势的演变,大有大战前之序曲的感觉,而我经历了风迪的死之后,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为了守护住身边的温暖,我必须奋起,必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