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花薄凉 夏末之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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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这世界没有爱,它不爱我,就像我不爱它一样。
-----离末夏。
灯光昏暗,霓虹交错,嗅着奢靡的浊气,这个世界才刚刚开始。
我慵懒的唱着世间少有的颓废,我早忘了自己曾也清亮的声音是从哪里而来,忘了自己曾也单纯的心思是怎样被戳的鲜血淋漓。
我冷冷看着这一室迷彩,扯动嘴角。
我的世界自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里就已支离破碎、再无光亮。所有温暖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残忍到极致的谎言。那么温润的人都可以瞬间消失微笑,将一个人逼入绝境,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出现的?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人伤害!我的世界有我一个人就好了,什么陪伴全是肮脏的谋划。这世界我不恨亦不再爱……
唱完这首歌,我的今天划上句号开始等明天的沉沦。
我换下酒吧里斑斓的演出服,穿上早已不再单纯鲜亮的格子T恤,终于踏出这片繁华的废墟。街上天已微亮,细碎阳光下尘埃遍天。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城市,众人拼命想挤进来的城市,染满了古今鲜血的城市……
二
白天读书,夜间工作。我是这繁华里卑微到尘埃里的倔强。
----离末夏。
今晚我只要上两次台,我戴着耳塞,什么音乐也没放。我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的放空。躲在这方嘈杂的最角落里倦成一团,微阖双眼,什么也没想。突然感觉到沙发一角向下陷落,我知道有人在这落座了。我歪了下头,斜睨了来人一眼,脑海中只冒出两个字:邪魅。五彩迷光下像只妖。
我坐起身,上台的时间到了。
熟识的吉他手拨弄着苍白的曲调,没有伤,满是空灵。我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台下一团混乱。破碎的酒瓶,放声的低吼。一群人扭打在一起,血腥味如酒香一样,四处弥漫。我调了调话筒角度,喃喃的低吟从嘴角溢出,伴着撞击、谩骂、怒吼。别样情怀……
一曲完结,场内的战事也告一段落,只剩满地狼藉。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男子,勾起薄唇,起身从容向门外走去,落下满地华彩。
在拐角处,我看到他向我投来的一抹探究,暗眸冷冰而无情,装满了凌厉的冰。我淡然的取下话筒,坐回高脚凳,起了下首歌的前奏。
三
闯入我生命里的,又轻松离去的人,我宁愿你们不曾出现。
-----离末夏。
“真可笑,她不过是小丑罢了。”
“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月亮清明,微凉的光洒在面容俊朗而温和的男子眉梢。嘴唇开阖,像是喃喃些温情的蜜语。我就在转弯的墙角,他的声音那么淡漠的响起,在宁静的夜里分外明朗。我不清楚他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我只清楚他说“小丑罢了”“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我拽紧校服柔软的裙摆,感觉到一阵心悸。
曾经护我在怀中的人,曾经理我额前乱发的人,曾经对我满眼宠溺的人,原来只是和我玩玩而已?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么?我用掏心掏肺的一年换来了“玩玩而已”?裸露在外的手臂顺着墙壁滑落,擦破一层皮,心里细细密密的疼。
“疼。”
我用左手掌心覆上右手手臂,倦曲了身子,洁白的床单皱出了一朵圣洁的莲。猛地睁开眼,窗帘浮动,一切静谧。
只是梦而已,又是梦!!!
那个在我生命中匆匆来匆匆走的人,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放过我?
我真的,宁愿你不曾出现。
玉微生,我恨你!
四
伤了的鲑鱼,终用伤结成最坚硬的盔甲,我的世界不再有人能入侵。
----离末夏。
早上起来冲了个凉水澡,抹掉昨晚的一身冷汗。扎起马尾,罩上肥大的T恤,窝在宿舍的旧床上。准备像猫一样沉默一天,今天白天没课。也没有“冷月”的班。
连西,是冷月的老板。他是将我从深渊里扯出来的人,在玉微生通知我他真心的时候,我发疯似的跑出学校。那个校园让我快要窒息了,我不愿也不敢再多做停留。
我蹲在璃虹闪烁的黑暗里,终于不再哭泣、终于开始相信:这世界从不曾温暖美好,我的一厢情愿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教训!
“为什么哭呢?”这是连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跟我走吧!”这是连西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我起身,步伐凌乱,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对这里我已然绝望。去哪里都是一样,和谁走都是一样,将要面对什么都是一样。
连西把我带回“冷月”说:“会唱歌吧?就在这兼职驻唱吧。我会护你。”
我什么话也没说,接下了这份兼职。连西对我很好,没人会对我不尊重,至少在连西面前不会。三年过去,我生活的很安稳、平淡。没有愉悦没有悲伤,一切淡如空气。
五
这世界我最不想要的是爱情,这世界我最给不出的也是爱情。
-----离末夏。
连西曾问我,“为什么拒绝阳光呢?”
我歪过头,嘻笑问道:“这世界哪里有阳光?”
我懂他的意思,也看见了他眸子深处的浓浓疼惜。但这些东西可信么?我没胆量再相信了……也许感激是有的。
我紧了紧怀里的抱枕,摇摇头,不再多想,眯上眼。
忽然手机一阵振动,我皱眉,这时间应该是不会有人找我的。三年前玉微生的绝决早已让我被所有人遗弃,而连西在我那次拒绝后就不在为私事找我,就如同他最开始待我一样:爱护怜惜却带了些许疏离。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怜惜”让我有些惊讶。按下接听键,听到连西淡雅的嗓音:“末夏,能麻烦你今晚上台一次么?”
“嗯。”
“对不起,我……”连西的话语变得局促。
“要几点到?”我不想听他愧疚的话,明明一直该说对不起人是我,不过是占了我一星期的一个假日,一个本就不该有的假日。
“下午八点来吧。”
“嗯。”
“好,那就这样吧。”
扔开手机,我准备弄点吃的垫垫胃。
六
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晦涩的活,什么精彩,我早不再奢望,亦不敢奢望。
----离末夏。
八点,我准时站在冷月门口,连西站在吧台一角静静望着我。我颔首扯出一抹微笑,便走向那方舞台。在舞台上我又看见昨晚那个冷冽的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左手晃着酒杯,妖娆的红色酒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我突然有些烦躁,不想唱歌。只是断断续续的哼着莫名的曲调,在嘈杂中显得分外慵懒和淡然。
一首歌唱完,冷月的服务生走到我面前说有人要见我。我有些惊讶,我从来不见那些琐碎的人的。连西也曾背着我向冷月的人交代过:要护着我,任我作为。我很好奇是谁能让他们来试图破例。但仅是好奇而已,我不会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无视小齐满眼的哀求,向门外走去。说好只唱一首的,歌唱完了,我可以走了。
在晦暗的门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凉凉的在背后响起:“就走?”带着陈述的疑问句,有种不容忽视的戏谑。
我侧过身,只是淡漠的看着他,是那个冰冷的人。
他轻扬嘴角:“好清高呢。”嘲讽得那么淋漓尽致。
突然又让我想起那个人,玉微生。那个说话语气淡淡的,言词却嘲讽无比的人。我讨厌想起那个人!皱眉,我转过身带着厌倦准备离开。
“离末夏。”我听见他低吟出我的名字。
我收回已迈出的步子,隐忍,我不能惹上他。我的世界,不能再让人以任何方式伤害。“木临殇,我的名字。记住。”说完便带着抹深沉的笑离开。
我双手紧握,凭什么要我记住,没我的同意你们凭什么要我让你们在我的世界里穿梭?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