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天际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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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倾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过梦幽谷的耳目潜进御雪居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美景。犹如昙花一现般的十年一度的天际残雪在淡淡星光下盛放着莹白如雪的花瓣,院内栽种的世上仅有的天际残雪花飘飘洒洒飘满了这个御雪居,似极了极北之地才能见到的雪花。原以为是空无一人的院子中,身穿水蓝色纱衣的女子静静坐在石桌旁,纤纤玉指轻轻抚着手下的古琴,悠扬的琴声弥漫在空气中,与洋洋洒洒的天际残雪花似是融为一体,更似绕着琴音在空中翩翩起舞。琴声悠扬,女子轻闭着双眸似沉醉在琴音中,连枝头飘落的花瓣落入发梢也不知。
风倾落虽然生性风流,但却不是一个轻薄之人,只是面对这满目莹白的美景,耳闻着绕梁的琴音便鬼使神差地上前,伸出手为女子拂去发梢间的一点莹白。此时,琴音骤停,生生刹在半途。秋清梦身子微微一怔,手下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下来,眼角瞅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身影,视线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扬俊逸的熟悉的脸庞。
瞧见那一双深幽的墨瞳的那一瞬间,风倾落一愣,伸出的手一时间停在半空忘了动作。那是一种心悸的触动,那一双微微有些惊讶之意的眸子里仿佛年代久远的一口深井,深沉却并不阴暗,反而宁静得让人凝视的时候内心也得到安定。这样一张清秀的脸庞原本并不能让见识过天下美人的风倾落有任何感觉,但就因为那一双举世无双的眸子,让人一眼难忘。
“请问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等不到风倾落回过神来,秋清梦率先起身,与他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这个人,擅闯了御雪居,但是看起来却没有恶意。
猛然回过神来的风倾落赶紧收回了手,冲着秋清梦抱拳赔礼道:“抱歉,在下风倾落,无意冒犯姑娘。只是这天际残雪只有在御雪居才有,所以才擅闯了梦幽谷的下榻之处,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原来这便是天际残雪。”一开始便对院子里莹白的小花很感兴趣的秋清梦一下子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对方刚才无礼的举动,“确实如雪如梦啊!”不由得微微一笑,望着满目似雪的花发出了如此一句感叹。
“这天际残雪,十年一度的花期,却不会结果,这世上也唯有踏雪山庄仅剩的一十七株了。”风倾落见秋清梦没有任何驱赶之意,便展开扇子,一派悠然地开始侃侃而谈,“姑娘想必也是一个爱花惜花之人,这十年一期的景色,如若不弃,便让在下同赏,如何?”
“公子说笑了,清梦也只是学着附庸风雅而已,谈不上惜花爱花。”对于这个十分懂得把握时机的风倾落,秋清梦倒是没有多大的反感,施了一礼,“公子特意为了今夜而来,如若不成人之美,倒是清梦小气了,公子请坐。”
风倾落轻轻一笑,便摇着扇子大方地入座,身处江湖,让这个白面书生更多了一丝不拘一格的潇洒。“在下方才进入院落之时,得听姑娘的琴音,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手中的古琴。”自从注意力从秋清梦身上移开之后,他便注意到了安放在石桌上的古琴。
“这、、、、、、”对于风倾落突然间的请求没有反应过来的秋清梦目光触及手下的琴,上好古檀木的亲身上雕刻着一只雪白的梅花,琴弦是用罕见的冰蚕丝,触手一片冰凉却极其柔韧,“这把琴有何不妥吗?”指尖触及琴弦,她脸上神情稍变。每次抚琴之时,总是会不由得想起当年那夜,那冰寒的月光,以及在月光下那一抹冷傲的身影。
“在下不才,年少时曾遇见过一位在音律上造诣高深的前辈,那位老前辈一生自弹过一琴,从此后便再也不奏曲。究其缘由,全因那位前辈弹过一把举世无双的古琴,之后便发誓非此琴不再弹奏。据说那把琴,琴音犹如清泉涌现,具有涤荡人心之效,檀木之身,冰蚕丝之弦,清梅之态。”轻摇着手中的扇子,风倾落回忆的口吻中有种淡淡的可惜之意,目光也同秋清梦一样落在古琴上,“方才一看见这一方古琴,与那位前辈口中所描绘的无二,想必就是那位前辈一生梦寐以求之物。”
“原来如此。”秋清梦从来不知道这把古琴如此有来头,她只是在无意中得到蓝曦君的赏赐才拥有此物,“可惜了一把上好的古琴遇不到伯乐。”
“姑娘切勿妄自菲薄。”风倾落摇了摇头,正色道:“须知内力深厚之人能用琴音杀人于无形,可方才巧闻姑娘奏曲,并无丝毫内力,但琴音飘渺,却能在一瞬间安抚人心,令人心境平和。不难看出姑娘确实造诣过人。”其实秋清梦在琴筝上的造诣自然比不上风倾落口中的老前辈,能够在一瞬间平复躁动的人心的是她这个人。
话题到此便打住了,本就是初次交谈的人都静静坐着,欣赏着似雪如梦的美景。直到花雨间歇,这昙花一现终于划下句号,秋清梦才微不可闻地听见身旁之人的话语。
“姑娘可游历过江湖?”依旧是轻摇纸扇,一派风流闲散的模样,风倾落笑问。
秋清梦摇了摇头,答道:“自入谷便不曾涉足江湖。”不明白风倾落为何有此一问的秋清梦刚想问清楚,便看见对方已然收了纸扇,起身。
“如若有一日姑娘想要畅游一番这山川美景,在下能否有幸一同前往?”
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惊讶之余却也有些幡然,“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清梦身子骨不太好,怕是离不开梦幽谷了。”
可能没想到秋清梦会这般直接地拒绝的风倾落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便双手作揖,“夜深了,下在便不叨扰姑娘歇息了。”说完,便负手施展轻功离去,那负于背后握住纸扇的手隐隐有些泛白、、、、、、
翌日,武林大会照常进行,在第一天角逐中胜出的大部分还是武林中的大门派,还有一些崭露头角的武林新秀。比武到中途,华山派的大弟子一身青衣悠然立在擂台之上,按照历年的规矩,如若有人能在对战超过半数的情形下依旧保持全胜便由前任武林盟主亲自交手,以此评定是否有资格胜任下任武林盟主。只是,今年的情况似乎不同于以往。
“父亲,能否让孩儿与这位少侠切磋一番。”一直站于轩辕昊身后的轩辕瑾瑜突然上前,请求上擂台比武。
轩辕昊瞧见自己长得一副白净书生模样的大儿子,眉头一皱。这华山派大弟子沈清风虽说是初出茅庐,但在当今武林也算是后生中的佼佼者,而自己的大儿子却从小疏于习武,整日沉迷诗书,这样子如何能与苦练武艺二十年的沈风情相比。“你可知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轩辕瑾瑜双手抱拳,脸上一片从容道:“孩儿清楚。”低头的余光瞥到立于轩辕昊身后的轩辕夜宸,眸光一闪,嘴角微不可闻地挑起一丝笑容。
“嗯,那便去吧!也好让你见识一下如今江湖的藏龙卧虎。”轩辕昊见众人目光光灼灼,而他的大儿子又一副悠然模样,便也无理由再阻止,心下便有了另一番计较。
足尖轻点,轩辕瑾瑜已轻轻落在十米开外的擂台之上,依旧是一身儒生白袍,纸扇握手。
沈清风于礼上前与其寒暄了一句,但见对方手上并无兵器,疑惑道:“不知轩辕兄用何兵器?”
“在下从未涉足江湖,所以从未配备随身兵器。”轩辕瑾瑜一展扇子,笑容如沐春风道:“今日只重在切磋,瑾瑜便以此应战罢。”
沈清风闻见对方语气中的嘲讽,心下一沉,随即退开几米之外,沉声道:“那就请吧!”
话音刚落,轩辕瑾瑜纸扇一收,神情微敛,就连擂台下之人都能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紧张感。沈清风长剑一出,便冲着对方直指过去,直到剑尖几乎紧贴轩辕瑾瑜的门面才剑锋一转,冲着对方的下盘攻去。岂料对方早有警觉,足尖一跃,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身形一转便以极其惊人的速度绕到沈清风的身后,反手以扇柄冲着对方脑后便是一击。看似毫无力度的敲击,却生生打中了对方脑后的穴位,一瞬间,沈清风神智混沌,整个人昏沉得连握剑的手也颤抖不止,颓然跪倒在擂台之上。
“承让了。”直到轩辕瑾瑜一声话语才惊醒了众人,那一袭儒生白袍立于擂台之上,连衣袂都分毫不动,却让众人心生了许多敬畏。
响锣一声,“这一场,轩辕瑾瑜胜。”轩辕昊在震惊中回过神来,面上一派从容地宣布结果,安排众人到厅中用饭,只是心下却暗自心惊。膝下成长的孩子何时到了如何深不可测的地步?本想着比武结束之后细问的轩辕昊却被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