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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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帝都,已经是一周以后了。漫长的雨月也结束了,花月以浮沤花的盛放开始了,已经空旷的大广场上仍旧没有多少生气,人们相信王处死了蒂亚尔,也相信大祭司长的病终于好了。巡游时,大家都在欢呼,将寓意幸福的浮沤花洒在我身上,我只得假装自己快乐才不会辜负大家。
自从上次事件后,小点就被调离了,我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随从,严格而强硬,想必是有王的旨意,叫我收敛自己的行为。
八露受了重伤,还未痊愈,我却不能去探望他,只得找借口进宫去打听点他的情况。
这日听闻王后宴请诸妃嫔,我便叫人传话去要出席,王后自然受宠若惊,早早就派人来接我。心想着说不定在王后那儿能找间后门去瞧瞧八露怎么样了,脚步也轻快了。刚一进宫,还未来得及择路去王妃的醒露宫,就听到安赞拉来了。
周围的一众侍者全都跪在地上,唯独我不需要行大礼。只见那身着华袍,不苟言笑的男人缓步走来,在这宽敞的廊道中却觉得狭窄,仿佛错个身都会碰到鼻子。阳光洒在黑色的晶石地板上,不会留下杂乱的阴影。
“七月,去哪儿?”
“去醒露宫。”
“王妃做祈祷也应去你那里,何时要你前来?”
安赞拉总是给人阴晴不定的感觉,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怒,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发怒。我身边那个王妃派来的侍从早已抖得像筛糠似的,他也很纳闷怎么地又惹到了安赞拉。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安赞拉,他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要么跟来,要么出宫去。”
脚边的侍从无声地抱住我的腿,哭的稀里哗啦,他不求我也知道,一旦我现在出宫去,他这个替罪羊就死定了。王妃最多挨骂,而他就得放血。
“你们都退下吧。”
大家如获大赦逃了个干净,我跟在安赞拉身后,发现他走路挺快的,于是我小跑了两步跟到他身边,小声道,“请王就不要责罚那些下人了。”
“那你为何而来。平日里倒是很难请你来一趟。”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想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你是大祭司长,还要给我一个交代?”安赞拉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看我,道,“我以为你一向不喜欢来我这里,这之前你犯的死罪也不少。”
“我确实不知道蒂亚尔是怎么破了那禁咒。”
“你当然不知道,除却少数经历了神启的大祭司知道,像你这样的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
“……是啊,大概只有初月能解释原因。”
安赞拉眉毛一挑,又说,“你与蒂亚尔交谈就已经犯了死罪。”
我很不自然地抹了一把冷汗,说道,“我只是好奇他死了没有。”
安赞拉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道,“他经过了神启,永远不会死。”
“神启未必是什么好事。”我顿了一顿,有些后悔这么说,但凡帝王,总是希望自己长生,神启就是长生,他自然也想要的。
来到安赞拉的寝宫,只见他屏退了侍者,解开长袍仍在地上,端了一杯美酒躺在软床上,甚是惬意。我看着安赞拉裸露在外结实的胸肌和大腿,丝毫不需要避讳。因为大祭司是神的使者,在理论上是没有性别的,当然这是谬论,我的姐姐初月是女人,我也是每个月会来大姨妈的女人。
“来一杯?”
“我看我该走了。”
安赞拉摇曳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蒂亚尔跟你说什么了?”
“他要去找姐姐报仇。”
“当初我该直接杀了初月,也免得日后生出这些事端。”
我心中黯然,但却不敢反驳。八露曾经说,安赞拉就是那种认为1+1=3的人,任何告诉他答案为2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其实他知道正确答案是多少,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忤逆。
“姐姐现在和死了差不多,蒂亚尔也找不到她。”我这么说,是希望知道姐姐的下落,当然这只是好奇心作祟,我是不会拿这个和蒂亚尔做什么交易的。
安赞拉好像看透了我的小把戏,他笑道,“七月,好好做你的大祭司长,我保你一世无恙。别的你不用操心。”
我的脑袋被驴踢了,我竟然想都没有想就开口问道,“王,你找到自己的神启了吗?”
这是一个找死的问题。为什么找死呢,首先要来解释一下什么是神启。相传这是神送给人类的礼物,经历神启的结果就是长生。经历神启,就是要与那个被神明承认的爱人灵肉结合,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极少发生。世间有几个人能确确实实找到生命的那一半,所以几乎所有人对这件事都看的很淡,更多的人相信这只是一个美妙的传说罢了。安赞拉是王者,他可以得到天下所有的女人,可即便阅女无数,他仍然没有经历神启,这无疑是一件挺失败的事情,而反观蒂亚尔,却不知何时与谁得到了神明的祝福。
我吓得口齿不清了,连忙补救,“其实神启没有什么了不起嘛,活那么长时间多无聊啊,蒂亚尔他经历神启了,现在不也还是个逃犯——”
安赞拉看着我的窘态,只是喝酒,却不搭话。
过了半晌,安赞拉半眯着双眼,仿佛睡去了。我蹑手蹑脚走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万一我一说话把他吵醒,岂不又是一条杀头的大罪。
安赞拉睫毛很长,鼻梁直挺,薄薄的嘴唇显得刻薄,凑近看他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境,是在十二年前。常年生活在神宫中令人痛苦,我竟然被折磨得想要劫持他以逃出去,当时刀子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怕死的狠话也喊出口了,那些嬷嬷守卫都吓得六神无主,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安赞拉却心如止水处之泰然,他侧过头来看着我,有些不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然后一瞬间他握住了刀刃,一把将我堆到在地。我们的鼻子都挨在了一起,嘴巴也贴合了,他的手呼呼冒着血,他的膝盖顶在我的两腿之间,那个时候我刚沐浴完,白色的衣袍里什么也没有穿。安赞拉的眼睛从我额头一路扫下去,他膝盖处被染红,他突然笑了,原来那天我第一次来大姨妈。我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我竟然还傻乎乎问他,我从来不把他当男人看,他也早就见过我裸体的样子,有什么关系呢,大祭司长是没有性别的。
安赞拉长得是英气逼人,但他性格太暴戾,让人难以产生好感。我凑近他,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这狡猾的人竟然猛地睁开眼,诈尸似的。他握住我的手,笑道,“七月,想不想试试我是不是你的神启?”
我说道,“我是没有性别的,王。”
安赞拉歪着脑袋道,“你想找个女人试试?”
我着急了,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大家之间不存在男女之别,王在我眼里不是男人,”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然后又说,“当然我在王眼里也不算女人嘛。”
安赞拉哈哈大笑起来,他放开我,坐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来他是喝多了。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安赞拉虽然低着头,但他的另外一只手却忽然捏到我的胸部,然后他说,“你再不出宫,咱们就得试试了。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