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审潘杨:且露峥嵘,平生初见 六.借幽冥巧判清浊,天波府雪洗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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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仁美直至跪倒在阎君阶前时才完全摆脱那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身边的幢幢幽影、猎猎阴风、魑魅魍魉、群鬼乱舞是那么狰狞可怖,那么摧肝裂胆,那么……真实。
他本来听潘妃买通的狱卒说寇准被潘妃巧赚,问了臣戏君妻之罪,虽被八王从法场救下,却受廷杖重伤昏迷,直是从金殿上抬到南清宫的,一月来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八王冥思苦想却寻不出继任审案人选,只得僵持于此。眼看一月之期已到,寇准非伤重不治即逾期问罪,横竖必死。潘仁美兴致高昂,今夜喝了几杯狱卒孝敬的醇酒,没想到乐极生悲,睡得正酣时,却被带到了幽冥,只听无常说杨令公和杨七郎将他在阴间告下,故而拘生魂冥审……
这是何等大悲催之事……
潘仁美正在心下哀叹,忽听案上阎君一声大喝,不由肝胆俱裂,“潘仁美,汝身为国丈、掌朝太师一国元帅,不思报国,反而上欺君王、下压文武、陷害忠良、勾结敌邦。杨继业和杨延嗣己在阴司将汝告下,还不从实招来!”潘仁美一想,纵然在阴间我也不能招供,不然岂不判我入十八层地狱?想到此节,他忙道:“阎君,我潘洪身为重臣,深受皇恩,知律明理,岂敢枉法?杨家父子有意造反、私通大辽,他乃是妄告不实。”
“哼!潘洪,阳间容汝抵赖,阴间焉容汝狡辩?汝且看那是何人?”
潘仁美回首一看,登时灰飞魄散,门外走进一人,浑身钉满雕领箭,血迹斑斑,正是杨七郎,直奔潘仁美而来,高喊:“老贼,还我命来!”
潘仁美吓得瘫软在地。阎君令道:“先将杨延嗣请下去。”
七郎走后,阁君又道:“潘仁美,有招无招?”
“无招。”
“来人!将潘仁美打入火海!”
此时,阎君身旁判官忙拦阻道:“慢!”他移至阎君耳侧,指着生死簿道:“潘仁美阳寿未尽,还有二十年的洪福。”
声音低沉,可潘仁美听得真真切切,忙跪爬到案前:“大人,我有何洪福?”
判官道:“汝还有二十年帝王之位。若是现时殒命,未免可惜!若能招供,送汝还阳享受荣华,若不招供,惹恼阎君,汝可就只能殒身于此了。”
潘仁美一想:“我还有二十帝王之位……“忙问:在这阴司招供,阳世可曾知道?”
“不知。但阳世之事,阴间无所不晓。”
“我划押之后,如何处置于我?”
“念汝阳寿未尽,若有悔过之心,招认从实,可送尔还阳,速速招供划押,不然时刻一过,阳间尸身毁坏,则不可还阳了。”
“那好,我招。”潘仁美一咬牙,便将平生为非作歹,陷害杨家,勾结辽邦之事一一招来。判官随即堂录,唤牛头马面递与潘仁美签字划押,再呈与阎君验看。
阎君览毕说道:“潘仁美,此乃汝供状,所招属实?”
“句句是真。望阎君速送我还阳,不要耽误时辰。”
阎君笑道:“好,不但送汝还阳,你我众人一同还阳!”
潘仁美一愣,如何一同还阳?正在纳罕,只听阎君高声说道:“还阳!”随即灯火大亮,照的得大殿之上是如同白昼,堂前阎君高声笑道:“潘仁美,汝且看本王我究竟是何人?”
“啊!”潘仁美抬头一看,顿时魂魄悠悠,瘫软于地。灯火照耀之下,金碧丹墀之上,台中坐定之阎罗,台上伫立之判官,缓缓将面具向下一摘,露出清秀如玉的面容,击掌相庆大笑,正是南清宫八贤王赵德芳和西台御史寇准!其余人等亦卸妆露面,正是汝南王郑印、铁鞭王呼延赞、长胜王石延超等列位忠臣,一齐上前向寇准贺喜。
八王向寇准躬身施礼道:“爱卿神机妙算,孤王为杨家,为社稷,为公道大义谢过爱卿。”
“岂敢,折煞微臣。”两人复又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