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旧诗】（下）（2）
    躺在软榻上，前线探子摸索来的消息不是特别乐观。顾清晚皱了皱眉，从榻子旁边抽出那幅方才受了冷落的地势图——先帝拿下南境七城的时候，正值戌景后祭城，大慕集中兵力驻守洛阳与仰蓝，因而没有费下多少力气便统一南境线。
    顾清晚揉了揉自己的腰腹，一阵胀痛从胃底泛上，紧接着是一口苦涩的胆汁冲上咽喉——
    早先大梁扎根中原，不如北方干燥，也不若南方湿润，可这三军之中偏偏就是顾清晚闹起了水土不服，吃什么都觉得胃胀气——加之顾老大昨晚在某人营帐外干尽偷鸡摸狗的次档子活儿，虽说是满足了自己的某些偷窥欲，但也被江南夜间的湿露寒气冻得不轻。
    “真是背……”瞅了瞅手中的地势图，自己如今是借着丘陵这般地势潜伏于内，仰青的丘陵虽说可以起到一些屏蔽保护作用，但这毕竟不是山地，要想利用这种地形漂漂亮亮打一场难度也太大，“要是这几座山头再险上两分就好了……哎呦。”
    这早上也没吃什么杂碎啊，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顾清晚已然是啃了白面馒头当一顿——看着孙懿一勺一勺直接舀了河水解渴，这身子骨硬朗地跟块铁似得，而皇帝呢？顾清晚硬撑着干巴巴地吞下粮食——要给大家知道就自己一个闹水土问题，这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强忍着翻腾的胃，榻子上的顾清晚咬了咬唇，硬是撑坐起身，“这仰青丘陵之中不乏有前些朝代倒斗的隧洞，要是给对方钻了空子……”微微估算了自己的兵力，除去已经部署的埋伏，剩下的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就要看怎么用了——而这南野最近像是着了什么魔道似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顾清晚皱了皱，为的这胃腹脘痛，也为这战局难定。当初梁恒帝并不是没有同南野的部队交过手，可那时候自己并不被允许张弓杀敌，太子帐前久立而观——而就是那一场交锋，他父皇战死戎场，眼见着那倾城剑劈向敌手，却五指一松，一命呜呼；也就是那一场交锋，母后策马抄起那掉落在地的兵器，巾帼凝眉，大齐的版图向南三百里，与南野以明月江为界，安定至此前一月。
    由着那场可以看出，那南野军队实力不过如此——可这番，为何这般骁勇善战？
    甚至传闻，那百姓近了南野亲兵的身，便软软地吐上一口血，印堂发黑地倒了下去。
    顾清晚倒吸一口冷气，倘若真是这般，恐怕对方手里有着蛊师的王牌。中原人常将“正派”二字挂在嘴边，而南野本是蛮民国度，为定胜负下这般手段亦不是没有可能。
    而要真同这巫蛊毒术沾上边，事情就显然麻烦的多。不说收不回那南境七城，到头来自己同这三十万良兵怕是难逃一劫……顾清晚摇了摇头，微叹着闭眼养神——这一宿未眠浪费的精力，总要抽空补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