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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森然回到房间里,睡得正香的飞鱼翻了个身,夹着被单的腿蹭了蹭,接着呼呼冒泡。睡在他枕头边的莎莉抖着耳朵抬头看向悄悄走来的齐森然,亮晶晶的瞳孔还忽闪着就被拎下床了。
    第二天睁开眼看到齐森然的近距离睡脸时,飞鱼要也和莎莉一样有一身绒毛的话早炸开了,没有就没办法了。他龇牙咧嘴地下床,拿上替换的衣服出去洗去晦澡。他才一出去,床上的齐森然抬眼皮惺忪地朝门外看了看,结果绷不住就清早笑了一个。
    好心情可是个神奇的东西,等他睡足了出来,飞鱼端着个小锅蜷在沙发上一个人吃喝。一看到齐森然出来,急得上窜下跳的莎莉也不管了,别开脸谁也不看。
    “没我的份吗?”装模作样地晃了一圈回来的齐森然问。
    “没有!”
    “我可是受托付过来陪你的。怎么可以……”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没人拦你。”
    “别那么说嘛。”齐森然陪着笑。“接下来还要处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谁跟你处了!”
    齐森然也是有自尊的,死皮赖脸抢食的事他是真做不出来,就只好耷拉着脑袋窝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打瞌睡。过了好一会儿,飞鱼自己过意不去反过来跟他说:“给你吃也可以。”
    看到齐森然忽然露出来的兴奋神色他很可怜地羞愧了,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说:“但是你不可以睡我床上。”
    “那我睡哪里?他们的闺房又不可能让我进去。”
    “鬼知道。”说到这里,飞鱼还是很坚持自己的立场的。“总之不许睡我床上。”
    “那我不吃了。”
    飞鱼顿时被气背过去。
    和飞鱼像萝卜一样栽在家里好几天,齐森然终于等到了可以出门的借口,他父亲让他放弃毕业证的事他自己留了一手。挑准了时间往车道里跳都没死就是他祸害千年的征兆,在这一方面他出奇地坚定自主。这一天他连拖带拽地把萝卜飞鱼押出门,穿着学士装到处拍照留念,为此飞鱼足足鄙视了他大半天。
    齐森然自己却说:“脱下了这身衣服就是独立的成年人了,就当做最后再玩一次嘛。”
    听了这话后飞鱼忽然安静了下来,眯眼远眺着海岸的另一头,和齐森然一样黑衣飘飘,站在沙滩边上任由海浪拍打脚踝的男女生们欢呼雀跃的模样。
    齐森然抓着这个瞬间,出其不意地凑过来“咔嚓”了一声。飞鱼嘴一咧,还没说什么,搭在他肩头的手拍了拍。“加油,现在开始补习明年就可以加入了。”
    “我没想过要上大学。”
    光是字面上的意思的话,齐森然完全可以当成小孩子的发言。可惜飞鱼的口气隐隐有种难以忽略的从容,让他忍不住再次把目光转回身边,飞鱼仍然是眯眼眺望着海岸。
    “不上学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那一道又不是真的龙门,跃不跃都一样。”
    “起码在大学里可以学到不少东西。”说到这里齐森然忽然察觉到自己心理的微妙差异。他顿了顿,又几分自嘲地说:“让你这么一说,我那四年好像是全白费功夫了。”
    “我可没那么说。”飞鱼很快地扭头,拎着拖鞋朝着人少的那头踩浪散步。齐森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边,过一阵子了才说:“那最起码,你得找个喜欢做的事吧。”
    “没有。”飞鱼低着头看着脚尖。“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你不会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说到一辈子,齐森然也知道这对飞鱼来说似乎还太遥远了,他看起来是还没有考虑过将来的样子。
    飞鱼却说:“有什么不可以。”
    齐森然低下头没再接他的话。现在他才真正感悟到,飞鱼的确是脑袋灵光的,而看着他齐森然恍惚像是看到大学四年来的自己。连起码的应考都提不起劲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作点悟后辈的模样。他抬起头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走在前头的飞鱼停下了脚步,目光苍白空洞地望着前方。
    “看到什么了?”他顺着飞鱼的视线看去,除了拍打沙滩的海浪,还有沙滩边缘随风摇曳的铺地植物以外,现在是紫外线最强的时间段,甚至是连人影也看不到的,拍照的毕业生们的欢声笑语被远远地抛在后头。
    “飞鱼?飞鱼?”齐森然不禁疑惑,出手轻轻摆动飞鱼瘦弱的肩。“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飞鱼因为他手下的摆弧彻底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沙滩上,齐森然措手不及地看着他被扑涌上来的潮水打湿全身。
    “小贤!!”
    ……
    “我没事我没事。。”飞鱼拉住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从海水里扶起来的齐森然。
    “呼~~~”齐森然吓得粗喘不止,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飞鱼摇着头推开他再次收拢的手臂站了起来。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飞鱼低头拉扯了几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自言自语地说:“全湿了。。。”
    对于这次奇异的摔倒,他没有一点解释。齐森然后怕地拨通了莫耘的电话,听他说完后,莫耘暗叹了口气。
    “又发作了啊。。”
    “什么意思?!”
    “说是病,遗传的。”莫耘无可奈何地说。
    “治不了吗?”
    “全是他自己告诉我们的,我也不知道,他自己说是治不了的。”
    “不能再精确诊疗吗?”
    “他当时说这样的病例不多,再登录一次就会暴露自己行踪。”
    “那也太危险了吧!!”
    “所以才让你跟着他不是吗。”
    “。。。”
    “行了行了。”莫耘安抚着齐森然。“大概病症我们也询问了不少,的确是束手无策。对生命却也没有直接影响。”
    就算是这样齐森然也无法释怀。“要是换了在马路上的话。。。”
    “这样的病患是永远拿不到驾照的,出行是不便了些。马路也不让他一个人去了。”
    “就算是这样。。。”
    “行了!”莫耘倦恼地喝止了他。“别把事情弄得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他已经够少出门了!”
    “。。。”齐森然躁动不安的情绪为他的那句话沉淀了下来。遗留在记忆中的过去的小贤也是一样,除了学校以外,他几乎是哪里都不去的。难道这就是他宅家的真正原因?
    “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嗯。”齐森然愣愣地点头。
    “那就好。”莫耘口气渐渐地平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嘱咐:“飞鱼很少出去这么长时间,晚上你多照看着点。”
    “嗯。”
    “那就这样了,我们月底回去。”
    “嗯。”齐森然下意识地转过头,透过阳台的玻璃看向小厅墙上的月历。不是真有什么事缠住了的话,依他们对飞鱼的态度,应该会全速赶回来的吧。
    挂了电话回到室内,洗去一身盐精的飞鱼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床上呼呼睡着了。如莫耘所说的,看起来真的是累极了的样子,睡得也还算安然。
    齐森然悄悄来到他床前坐下,歪头打量着他。大二那年看到的那头棕色头发已经退剪消失了,他原来的发色的褐色偏浓些。齐森然轻轻拨弄了几撮他额鬓的发丝,又细又柔。随即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细腕箍着的筒面银镯子上。这样的一个镯子,在不知道用意的人看来该是多花俏耀眼呢。听说莫耘为了找到合适的,背着飞鱼偷偷跑遍了全大学城附近的精品店,最后还是特别订制的。
    齐森然犹豫着还是掰开了镯子上的对合扣,不常裸露出来的皮肤显得病态的惨白,上面遍布着几条深浅不一的疤痕。只看了一眼齐森然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他痛苦嫌恶地自残的样子。
    笑有分很多种,那当中一如当年的自负,他的笑常常是漠不关心的。他自己最清楚,那是看戏的表情。
    五年前,齐森然是亲眼看着小贤被百里愈带走的。他和百里愈几乎是没交集的,能记住他的名字和长相单纯只是出自于少年人的攀比心理。听说过他是保送医大的尖子生,听说过他豪爽的人际交际,听说过关于他的很多。那时候自负的齐森然觉得,要是比方说他能和这个人结交的话,应该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可惜这样的机会一次也没有降临。所以,当他偶然发现那人貌似有同性偏好的言行时,他仍然只是淡漠地笑了。尽管被带走的那个男孩是关系很好的郑耀南家隔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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