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国篇 第拾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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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装束再返回宴席时,已经散场了。
只有朴柏旭站在那里,一身青衫飒飒作响,没了朱蒲遮掩,清隽的面庞便显露出来:冰雪般铸就的五官,凉薄的眼神,淡漠的眉睫,就连唇色,也似刀刃般锋锐深刻。
踽踽独行的身影,融在夜色里看不明晰。
池盛宴清清嗓子,朴柏旭倏地转过头来,嘴角浮起一丝隐约的笑意,启唇道:“你回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
池盛宴也回应着笑了笑,走上前说:“走吧,朴兄,我赔您一顿饭还不成吗?”
“当然。”朴柏旭笑意加深。
清冷的皇宫,沉寂到死人般毫无声息,让人心底的害怕蠢蠢欲动;满目皆是亭楼轩榭、高台堤围,白玉或是黄金雕砌,就仿似一座华丽的牢笼,把守的护卫人影绰绰,面无表情,目无生机,谈不上警惕却也没有交谈,各自持着御剑驻守无言。
“…朴兄想过我们来此的目的吗?”池盛宴轻声问。
朴柏旭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一丝细微的叹息:“想倒是想过,但还不如不想!”眼神炬炬,仿佛能洞穿这座牢笼。
池盛宴猛地回过头,噙起一抹讥讽:“不想……那若是…一不小心死在这儿了呢?!”
朴柏旭心头一惊!他似乎想到什么,急问道:“你遇见什么人了?”
听到想听的话,池盛宴才满意的收敛情绪,一双漆黑的眼如冷清的潭水无喜无怒,只深深刻画进你的心里,让你喘息不得:“你认不认得…白无惑这个人。”
陈述句。朴柏旭与金在容本是好友,虽在青城馆里佯作不相识,可这小时候的交情,却不能够被动作所掩盖,两人言语里的熟稔程度,已是不凡。
表情并未变化,瞳孔也未扩未缩甚至连颤抖都不存在。朴柏旭将情绪控制的恰到好处,只是唇角一直下撇,看上去都是极淡漠的样态。他说:“看来,白无惑忍不住来找金兄了吧?”
“是啊,不仅来找他,还莫名其妙的将我视为情敌!”池盛宴冷讽。把一个女人当做情敌,白无惑这个男人做的可真是要多失败有多失败!
朴柏旭接话说:“白无惑和金兄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愿闻一二。”池盛宴挽起笑容。
“那…”朴柏旭将话尾刻意拖长,见到池盛宴好奇模样,才染上笑意。“我们便出城吃夜宵吧?”
“……”池盛宴语塞。
皇城外的夜市极其热闹: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姑娘的面孔倒是越发多起来,大多是孔武有力极为壮硕,而少数男子则是从外地游玩至此,也有不少宛城人,相貌清秀姿态不凡,举手投足间具是迷人的魅力。
点了不少吃食,池盛宴撑在桌上开口:“朴兄这下可以说了吧?”
朴柏旭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便叙说起来:
白无惑是药王谷百德老人的亲传弟子,但他原本并不是亲承,这身份…是金在容给的。金在容本是生在宛城,恰遇一日穷寇行凶,便将他捉了去,想是因身份不凡,捞点儿钱财也是好的。
而被捉的小孩里面,恰恰这白无惑就在当中。他面容出众,漂亮灵动,但飘逸清澈的气质却又是如仙人般动人心魄。于是穷寇便起了歹心,当场便想要了这白无惑,白无惑虽气质浑然天成,却只是乡野小子,无奇遇武功,只得闭紧双眼承受。
就在这时,金在容站出来,笑着说:“你这穷寇好生奇怪!居然拿小孩过不去,若有胆量,跟我比比如何?”穷寇被激起胜负心,将自己的兄弟都推在一边,恶狠狠地朝金在容走去:“好小子,那我们就比比!”
中间的过程不太详知,但过后,那团穷寇便被一网打尽,或许是金在容在被抓途中留下记号,将护卫都引到这儿来。得救后,白无惑便生了喜爱之情,一心想要跟着金在容:“你救了我的命,我便是你的了,你也可不管我死活!”
看着那双执拗的眸子,金在容仿佛被其中的情绪所触动,轻柔的抚摸了白无惑一下,浅笑:“好啊,那你就是我的了!”
不过是年少戏言,也没有什么掺杂的情愫。偏生这白无惑便是个情种,喜欢上一个人便是认定了,其余人皆不在乎,而那句戏言也被他当做是承诺了。
后来,白无惑与金在容成了好兄弟,虽然白无惑心中存有他想,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一是基于金在容高贵的身份;二是基于他贪恋着金在容的温暖,不愿戳破这层关系。
但终有一天,金在容要离开了。白无惑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别离开,金在容此时还是温暖的样子,与现在行事乖张不同,轻柔的笑:“你若是能进到药王谷来,我便随你的意。”这话,本不该对白无惑说出的。
白无惑于是费尽千辛万苦闯进了药王谷,遭谷内弟子灵兽围攻,而他资质平庸,虽修行多年,却并未得到药王谷的承认。在最危险的一刻:金在容出现了,像天神一样再次救了他,于是那份情感,便深深蔓延生长了。
看在白无惑的毅力和金在容的天赋,药王谷长老联手为白无惑逆天改命,让他资质重塑:于是他便有了那副仙人般的模样,还有异色的睫毛,全是逆天改命得来。或许是得知他的情谊,金在容很干脆的离他而去。
而原本心思纯澈的白无惑,在谷中的三年,蜕变为绝世毒手,只心中的一方柔软,为金在容存留。
池盛宴心口百味陈杂,复杂的目光静静淌在地面。
朴柏旭叹气:“白无惑不是坏人…只是不知三年里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心思干净的他变成这样,或许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对金兄的感情究竟是执念还是爱……”
“那…他为何找上我?”池盛宴嘴里干干的,于是端起茶杯来,想这暖和的芝麻茶能够将心底通体发凉的地方捂热。
“或许是听到什么传言,说你和金兄有什么联系,于是他便不动脑子的闯过来了,他是好人,别太在意了!”朴柏旭宽慰着说。
池盛宴冷冷扯开笑容,当真残忍至极,不过隐于夜色里,叫人看不清楚。他悠悠的说:“可方才他来时…可是当真恶毒,心思伎俩这般多,怎么可能是心思纯净之人?”
“…池兄方才说什么?”朴柏旭问。
池盛宴敛尽眼底的阴狠,重新挂起柔软的笑,道:“朴兄,菜都上了,我们还是赶紧吃了回去吧,这夜深露重的,也不知会招惹什么…鬼物!”
说罢,眼神斜斜地朝远处瞥去。
朴柏旭赞同的点点头:“这罗敷国说是穷凶险恶之地不足为过,还是尽快回府早些安寝的好,明日便是正式授课了,好好休息也是良策!”
池盛宴斟酒饮尽:他并没有好奇的问朴柏旭为什么会知道这档子事的原因,只是有些怅然的将手掌捂住脸,金兄,看来我给你写的信,你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