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凤凰泣血 第十六章 深宫锁凤(1)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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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坚坐在床边,盯着床上昏睡的人,即使是在昏睡之中,床上的人儿仍是无处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凭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征服着自己周身的每一个细胞。符坚不觉看得痴了,深悔自己不该在回来的路上如此的折磨与他,在马车的急行途中,无需任何气力,那一颠一簸自然完成了交合,这样一个美妙的空间无疑成为了这床上人儿最残酷的刑具,连续几天下来,他却始终一声不吭,不肯求饶不肯认错,甚至不肯哭喊呼痛。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在这般熟睡的时候,他才会离自己那样的近?符坚一遍遍的问着自己,怎么会着了这样的魔,陷进去,却再也拔不出来了,还是个男人。
离开邺城前,王猛久久跪在符坚身前,诚恳道:“陛下一味施行德政,对待降臣一再宽容、姑息,慕容垂一代枭雄,前燕的吴王,世世代代雄踞在这关东,宽仁惠下,恩结士庶,燕人都有奉戴的意思,他为人雄才大略,而且他的一干儿子,皆非池中之物,蛟龙猛兽,非可训之物,不如除之。”
符坚沉吟不响,自己不是不知道慕容垂天生豪杰,但是如果将慕容一族赶尽杀绝,他还会留在自己身边么,自己还有可以威吓他的筹码么。知道王猛一片忠心为了大秦,符坚少不得敷衍安慰道:“孤刚刚致天下英豪,欲建不世之功,况慕容垂伐燕有功,自降以来,也恭顺自谨,约束子侄,孤若害了他,天下人将会怎样谈论孤,孤当如何面对天下英雄。”
王猛并没有坚持,也许这个答案王猛心中早就有数了,但仍长跪不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王猛脸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紧闭双唇,无论符坚怎么坚持,就是不起来,符坚知道王猛必有十分要紧的话,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得坐着等下文。
好半晌,才听王猛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声音很轻却是斩钉截铁,“陛下,微臣今日跟随陛下,知陛下自是舍不得慕容冲,微臣不敢恳请陛下诛了慕容冲,但请陛下为大秦长远计,如若要留慕容冲在身边,请宫了他。”
“王猛你放肆。”符坚大声咆哮,震得楼宇自是一颤,门外的张季和窦冲不免朝里多看了几眼。
王猛脸上尽是愕然的神色,自己的言论虽是大逆不道,但符坚如此愤怒的咆哮还是大大出乎王猛的意料,自受符坚重用以来,符坚从未严加苛责,想当初平定士族,有多少人告王猛的状,有多少人恶意中伤,甚至还有符坚最疼爱的幼弟河南公符双,但是符坚却坚决不听,对于告状中伤的人予以坚决处罚,这是怎样的信任啊。可如今,天王愤怒的面孔扭曲,也不叫景略了,更不要说卿了,直接就喊名了。
但是王猛却并不惧怕,继而磕头,“微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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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低低的呻吟,符坚猛得从回忆中醒转过来,欣喜道:“凤皇,你可醒过来啦。”
慕容冲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个地方多么熟悉啊,绣满彩凤的锦帐,丝般柔滑,呵呵,又回来了。那个略显憔悴苍老的面容横亘在自己面前,似要挤进自己的眼帘一般,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惋惜,心疼、后悔甚至温暖。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似还置在炼狱中一般,疼痛、虚弱、疲乏。烛热眼睛的主人忽然开口道:“受不住了为何不说?孤在你眼里是这样不通情理的人么?”带着三分责备,七分心疼。
慕容冲闻言,这才回忆起在马车上的种种,无怪乎全身会这样的疼,怎么这么多天,自己还没有死,不觉笑道:“我还以为陛下恨毒了凤皇,一定要弄死了方才能消心头之恨,这样死了,很好。”
符坚闻言默然,半晌才道:“你说这样的话伤孤,心里是不是好受些?”
慕容冲闻言,一副漠然的神情,闷声道:“我一直以为陛下对凤皇,总归会有三分情意,可是这些天下来,我真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陛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凤皇,更不要说信任了。”
符坚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虽苍白憔悴,却也平静自然,明明是他逃出宫去,倒说得像是自己犯了错一般,不由怒道:“那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瞒着孤逃出宫去。”
慕容冲微微笑了笑,神色带着几分凄惨,悠悠道:“我在西山等了两日,两日的时间,足够我回到关东慕容一族龙兴之地,陛下虽英明神武,想要把我再带进宫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出宫?”符坚满脸疑惑的问道。
慕容冲转过头,眼中竟包含泪水,半晌才道:“我想念母亲,那一日是她生辰,往年我都陪在她身边,母亲是为我死的。”
符坚闻言一震,猛的将慕容冲抱在怀里,“你原谅孤吧,孤实在是气急了,孤真怕再也寻不见你,你偷偷出宫,孤一颗心早失去了判断力。孤已经严惩符晖、符睿,你放心,其他的人孤是不会追究的,总不叫人以后再欺负了你。”
慕容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却牢牢的箍住了符坚的后背,涕泪俱下道:“陛下,我不敢进皇陵,我怕,我怕祖先们取笑于我,我多想去看看母亲的陵,可我怕母亲也不想见我,她肯定怪我当日为何不自寻了短见,我多想就这么死在西山,死在祖先们的身边,可我又怕死在了西山,祖先们再不许我的魂灵见着陛下,我,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后面,已止不住的哽咽,及至说完,更是放声悲哭,似是埋怨,似是责问,两只手锤着符坚的后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符坚听完,一阵一阵的心疼,也一阵阵的欣喜,这少年心里是有自己的,这便足够了,也许他只是太过怀念自己的母亲,也是,他心性上还是个孩子,自己却以为他要逃跑,他能跑哪儿去呢,自己却这么残忍的对待他,他的族人兄弟人人以他为耻,他必定饱受了很大的压力和委屈,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舍不得他,不由得把慕容冲抱得更紧。
“凤皇,你放心,孤终不会叫你再受苦楚。”
慕容冲靠在符坚肩头,涕泪横流,抽噎的不可抑制,嘴角却挂着诡异莫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