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火禾(FIN)【古言 BG 与正文无关 慎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1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朝堂之上,莲猗听政。
一大臣跪道:“圣上,臣等皆上书言说红颜之于国乃祸水矣,敢问圣上为何仍无动作?”
莲猗皱眉:“卿等何意?”
大臣接着说道:“若禾妃乃山中仙子,臣等自无话可说。可花朝一日,那名自称‘红炽’的男子所施之妖法乃被全京民众目睹,况且还是欲加害于圣上,其罪不容恕!禾妃称那施妖法男子为兄长,这实在令臣等疑惑:仙与妖难不成还是亲戚?”
不等莲猗说话,另一大臣也说道:“圣上,臣等请圣上斟酌此事,若禾妃为仙,那自是天降喜事,若为人,也是圣上之鸿福,可若为妖……”
“是啊,圣上。”其余大臣皆跪地到,“请圣上斟酌。”
莲猗沉思,本想为火禾辩护的他在听过臣子言说后不由怒火中烧:火禾,你的炽大哥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诸位大臣。”最先说话的大臣此时开口,“圣上明察秋毫,当然不会听信于我们的妄断之语,还请圣上核实禾妃身份未上。”
“爱卿有何想法?”莲猗问。
“臣以为,皇祠之中有仙石荫蔽,任何妖邪都无法在里面待过三天,何不让禾妃进皇祠三人日,以观其身?”大臣叩首。
莲猗考虑了一会儿大臣的意见,便说:“就依卿所言。”
朝散,莲猗一人在皇座上假寐,庄重的宫殿内给人以无形的压力,那是属于王者不容侵犯的尊严。
火禾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进入了皇祠。
在进入皇祠之前,莲猗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原委:“只三天,就只三天。”火禾拂开他的手问:“你认为我是妖吗?”莲猗沉默,内心挣扎。火禾笑了:“明白了。”莲猗一听火禾如此说便急急说道:“还是别去了,别去……”火禾轻轻抚过莲猗的额头:“你在害怕,但我会回来的,你说的‘只三天’而已。”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跨入皇祠。
而莲猗,他在关在皇祠之门前不顾众大臣的劝阻执意与火禾一同进入了皇祠:“只是三天而已,众大臣不必再劝。”莲猗命人守好皇祠。
火禾跪在皇祠里,脸色如初。
莲猗走过去跪在火禾身边,他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火禾。
就这样过了一天。
火禾脸色此时已苍白,那样子仿佛要凭空消失一般,莲猗顿时慌神:“我们出去,出去好吗?”火禾微笑:“还有两天。”“不,不用两天,现在就出去好吗?”“你怕我是妖对不吗?”“我怕你有事!”莲猗紧紧抱住火禾,“无论是仙是人是妖,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只要你在我身边。”火禾仍笑:“再有两天,两天便够了。”
到第三日,火禾靠在莲猗肩头说:“这下你不用害怕了,我永远都是人,都是现在的样子。”莲猗点头,将火禾抱出皇祠。
众大臣跪在皇祠外恭迎圣驾,其中为首一大臣捧着一个锦盒说:“圣上,臣等恭迎圣驾。”
莲猗冷笑:“此时你们无话可说了?”
那个大臣打开锦盒并说:“圣上,此乃初夏禾妃娘娘养伤之际您为她祭山所猎之兽皮,今臣等做成裘袍,特鲜于圣人与禾妃。”
莲猗此时心中大悦,但却觉怀中美人不住颤抖,心下慌乱,只见火禾目光久久不从那裘袍上移开。莲猗疑惑不解之时,火禾自他怀中而下奔向那裘袍。
“爹、娘!”
火禾哭号之声惊煞在场众人中,她捧着裘袍埋头而泣。
莲猗回想起那日祭山,是他亲猎一对雪狐。
火禾,这……
未至秋日,树叶竟簌簌而下不甚荒凉。
就要行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在皇祠中三日平安无事,可你却是……”莲猗不忍再说。
火禾眼神空洞:“那确是我的爹娘,莲猗,我不能否认。”
“不!火禾,你……”莲猗顿声,“你只要说那并不是,只要你这一句话,便可以了……”
“我说过了,我不能否认。”火禾淡淡地说,复又质问,“莲猗,你曾说你不在乎我是仙是人是妖。”
莲猗语塞。
火光包裹着火禾苍白无力的脸,跳跃着的火焰如同一场盛大的烟花,火禾无力地闭上了眼,恍惚间看见了山中辽阔而寂静的雪景,沉沉地想要睡去。
“来人,快,救她!”莲猗自皇座上站起,焦急而暴怒,“救下火禾,快!”
众大臣见莲猗面色沉重,都不敢劝阻,只好让士兵们中断火刑,但那熊熊燃烧的大货岂是那么容易扑灭,众人忙活许久,仍是不见火势转轻。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众人都心惊不已,火便在暗到来的那一刻熄灭了。
邢台上,红炽怀抱火禾,那双红瞳骇人心魄。
莲猗就看着他们,久久不能动弹。
“禾儿……”红炽轻声呼唤,“傻禾儿,你怎么这么傻?”
火禾微微睁开双眼:“炽大哥……禾儿错了,爹、娘……”
红炽拭去火禾流下的泪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别再为禾儿……”火禾摇头,“禾儿已自散功力,禾儿只是一个凡人了。”
“什么?”红炽扬声,“禾儿,你……为什么?为什么?”
火禾面色含羞:“炽大哥,禾儿曾想与莲猗执手共白头,禾儿想一直都是现在的模样,禾儿还想……想要为莲猗生一名皇子。”
红炽冷眼看着莲猗,红色的眸子似要渗出血来。
“炽大哥,别为难莲猗……”火禾闭上双眼,“禾儿终于玩够了,禾儿想要和炽大哥一起回去。”
红炽点头,虽然知道火禾已看不见了。
天地暗黑,翻滚着的雷鸣声震颤了整个京城。
红炽与火禾消失在黑暗中,寻不到任何影子。
渐渐有了光亮。
莲猗跪倒在邢台上,用所有人都不见的低声呼唤:“火禾……”
执手白头,为何成了不可完成的誓言?
暖烛台凉,从此再没有你的身影。
帝塌枕衾,独我一人无眠。
火禾,你当真不在了吗?
山中雪景依旧,只是人已不复当初。
红炽仍怀抱火禾跪坐在雪地上,深浅不一的鸟鸣声一下子都消失于风中。当笙响之时,风也静止了。红炽用尽一生的悲伤去吹这一首笙曲,心力交瘁只因为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情”字。红颜难在,炽心依旧——红炽透骨的悲戚仿佛要无垠无尽。
上穷碧落下黄泉,这该是怎样的苦伤,竟让黄泉之下的鬼也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笙音在山间回荡,魑心也如被感动似的裂开了细缝。熔岩的热散进山中,让长年不化的雪浸润了泥土。一夜之间,原本的雪山已不复存在,而魑心的熔岩也不知去往何处。
红炽与火禾也已不见。
自此,山中有了四季变更,有了与外面一样的时令。
只是,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回魂草。
再也没有了传说。
莲世王朝后,历代君王仍祭山猎兽于大吉之日,但颁布禁令于朝野:不得猎狐,雪狐尤甚。传,祭山之日,必闻笙音悲怆贯耳,无人能解其因。此已不可考证,仅作笑谈耳。
——《后世传书•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