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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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同样看见弦清手里的玉佩,宋乔妍的反应就和哥哥不同了。
她呆了一下,纤细的玉指紧紧攥起,又是一阵颤抖,心尖仿佛有什么在瞬间倾塌,只换来她的痛彻心扉和落寞凄凉。
不过是短暂的心寒。
然后愤恨的神色便隐也隐不住。
怎么可以!
她是什么玩意!
为什么会有哥哥的玉佩!
那是……只有能站在哥哥身边的人,才能拥有的啊!
一刹那,宋乔妍踉跄倒地。
与此同时,宋尚文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让他兴奋不已。
“若溺水久矣,压胸不足令清醒,需度气而去从口间,双唇交沓,直至喷水为止。然再压胸几何,即可。”
用……嘴对嘴度气么?
宋尚文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些礼义廉耻的抛之脑后,管它呢,救人才是第一。何况,还是他那么重视的人。
宋尚文深呼吸了几下,刚准备俯身去触碰弦清的嘴唇。
凉风习习,靠岸的船上能听见茂密的樱花树在风的玩闹中,樱花推推搡搡发出飒飒的响声。
也只有飒飒的响声而已。
但是——
“你做什么!”
“哥哥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两道身影也同时闪过来。
董翰才不管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他被救上来第一眼便看见自己好友宋尚文要俯身亲吻自己未婚妻,当下大脑发热,也不顾宋尚文这么做的目的,冲上去一把甩开他。
那一扔可不轻,宋尚文刚刚下水又起来,且身子本就有些不爽,被这一扔摔倒船舱门口,他不住地咳嗽,生生给咳出血丝来。
宋乔妍心头一紧,又大惊,认出了董翰后,明知道自己不够格去打他,但还是上去甩手给董翰一巴掌,长长的衣袖被她带得生起呼呼声响,手也红了。
纵然女子力气轻,但含怒一巴掌的威力可一点也不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仆人们远远地不敢上前,或不忍,或嘲笑,或惊讶地望着主子们的狼狈样。
众人都怕引火上身。
宋尚文回过神来,对失控的妹妹大喊:“莫要放肆了!”他擦擦带血丝的嘴唇,咳嗽道:“董翰,你听我说。咳咳……咳,陆小姐,她,她已经要不行了,必须有人给她度气,才有可能救活,你若再无理取闹下去,咳咳,陆小姐就丝毫希望也没有了。”话说完,宋尚文便咬牙挪到弦清面前。
董翰心头一震,但随即道:“她是我未婚妻,我可以度气给她,不用你来。”
“你不懂医理!不要在意气用事了,没有什么比陆小姐活过来更重要了!”宋尚文大吼,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董翰撇过头,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宋尚文对自己的举动有些讶然,但被他低眉眯眼给掩饰过去了。其实,度气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尝试,不怎么会,而且和医理知识似乎关系不大。他只是潜意识地不希望,不希望除了他的任何人和弦清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他不清楚是何原因。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乔妍看得真切,那是担心、爱护以及……无声的占有。
宋乔妍依着栏杆,手指微微颤抖地看着那里,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离了两个世界,她的哥哥在那里,她却进不去。宋乔妍失落地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素来喜欢叮叮当当响的头饰,然现下风过铃响,声声刺耳。
她此时恨透了风。
宋尚文俯下身去吻弦清,起身吸气,俯身度气,反复几下,看得董翰心揪起来,闷闷地不舒服。
怎么不醒?怎么还不醒来?
在那一时刻,宋尚文和董翰的心同时被弦清揪起,又疼又涩,他们无一不盼着弦清忽然活蹦乱跳,好放下被狠狠提起的心。
苍白的小脸渐渐露出一点淡淡的粉色,宋尚文面上不敢疏忽,但心里还是狂喜不止。他转而按压弦清胸口,又是反反复复。董翰好几次要暴走,都硬生生地压下去了,好在弦清有起色的面色让他微微放下心来,才冲淡了些怒气。
见弦清还没有喷水,宋尚文又担忧了,一咬牙准备再度气,却被一股“小喷泉”喷得满脸皆是,一时尴尬不已。
紧接着是弦清一阵又一阵喷水。
咳了几声,弦清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宋尚文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放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呃?
啊!
弦清惊异猛地坐起来,宋尚文却轻飘飘地倒下去了。
他身子本就羸弱,只是身上散发的那种自信从容生生盖过了身体的缺陷,才让人容易忽略。但不管别人怎么忽略,身子的情况就明摆在那里,改变不了的。
相比于弦清刚刚脸的苍白无血色,他的却是潮红充血似的。
先是下到冰凉的水中,再是起来被风猛吹,那时便已经不爽了,幸亏宋乔妍给他披上披风,宋尚文才能撑到现在,而弦清醒了,他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了,便再也撑不住了。
估计是高烧吧。
她终于……醒了啊。
迷糊中的最后两个念头。
宋尚文倒在弦清的怀里。
弦清本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但一见到宋尚文倒下去,她低头看着宋尚文柔顺又飘逸的头发被风打乱,忽然心就变得乱糟糟的。
宋尚文浑身发热却嘴角带笑,白皙的脸颊透着粉红,长长的乌黑的头发交杂在弦清怀中,隐隐染上了她身上的淡香。弦清的心宁静下来,她忽然想抱一抱宋尚文。轻轻摸了摸宋尚文的发,弦清嘴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她把头抵在宋尚文的发间,一动不动。
风儿调皮地扯下一片片粉色樱花,把弦清和宋尚文裹在其中。摇曳而落的樱花纷纷洒在弦清和宋尚文身边,湿漉漉的衣服也已经干了,樱花落在雪白的衣服上面,与衣服融为一体。
仿佛时间被静止了,只留那自然、唯美的画定格在船上。
只有弦清和宋尚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