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二十年前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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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二白坐在椅子上,眼睛瞅着对面的王盟。
    “是…”
    “嗯?”吴二白的嘴角微微翘起,然而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
    “少爷他……听说你们在对……”“咕噜”王盟吞了一下口水:“对姑爷……三堂会审,他心里一急就想过去看看,可是又底气不足,所以就……”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王盟。”吴邪一脸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
    “在。”王盟立马挺直身。
    “…酒。”
    “啊?少爷,你要干什么?”王盟被他的要求弄懵了,问道。
    “我……有点紧张,要壮壮胆。”吴邪想起在张家楼里胖子怂恿他喝酒然后才能促成两人第一次那件事。虽说张起灵不想他再喝酒,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似乎只有这一种办法才能让自己有勇气面对父母了。
    “哦哦。”王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顺从地从柜子里找了一瓶酒来:“可别喝太多。”
    “嗯。”吴邪接过他递来的酒,也没仔细看,拧开瓶盖,脖子一仰,“咕噜噜”地就喝了一大口。
    “少爷,你悠着点。”
    吴邪朝他摆摆手,想了想,又举起酒瓶子,“咕噜噜”地又喝了一阵。
    “好了,出……”一个“发”字尚未出口,吴邪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老三拿来的这酒性烈,平时我们也只是小酌几口。”吴二白接过话道,手里拿起那一瓶不见了一半的烈酒。
    “还真是会胡……”
    吴一穷叹了口气,正想要说出最后一个字,吴夫人从门口进了来,冲他一瞪,吴一穷便住了嘴。
    “小哥,小哥……”尚在昏睡中的人低声呓语。
    “吴邪,我在。”张起灵俯下身轻唤他。
    “唔……”睫毛轻颤了一下,接着眉毛舒展开来,睡梦中的人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
    “吴邪。”张起灵又唤了他一声,然后低下头,和吴邪额头相抵,床上的人便略微怔了一下。
    还好,体温尚属正常。张起灵想着,便抬起头看着他。
    “小哥……”吴邪意识尚有点迷糊,看清眼前的人是张起灵后,便挣扎着要起来。
    “小哥,老爹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我想要过去救急的,可是,我……”吴邪急急忙忙地解释着,可是之后的事情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自然也忘记了自家母亲说过的话,一下子又急起来。
    “你喝醉了。”张起灵伸手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接过他的话:“吴邪,答应我,以后别喝了,即使要喝,也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说着便端过桌上放着的碗,递到他唇边。
    “嗯……我……”吴邪感觉头有点痛,皱了皱眉,顺从地喝了一口温水,这时候原先的记忆便慢慢恢复过来。
    喝了酒,不胜酒力,醉倒在地板上,母亲回来……
    想着想着,吴邪便感觉自己的脸要挂不住了。
    天哪,他居然在母亲面前学娘们撒泼,真真应了丢脸到家那句话。
    便又把头埋进了碗里,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碗温水。
    “别喝这么急。”
    张起灵话音刚落,吴邪便呛了一下,一下子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张起灵忙把手里的碗放好,然后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小邪,起灵,娘进来啦。”门外响起吴夫人的说话声。
    接着吴夫人便伸手推开了门。
    床上吴邪正咳得厉害,一听这话,一下子便慌了神,忙从张起灵的怀里钻出来,“哧溜”一声便直挺挺地躺回到被窝里,再用被子盖住了头,然后伸手捂住嘴,努力不让喉咙发出咳嗽声,装作尚未睡醒的样子。
    怎么可以让母亲看见自己和小哥这般的亲密情状,一定会被笑死的。
    可惜吴夫人真真是手快眼疾,已经将吴邪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摇摇头,便对着张起灵狡黠一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起灵呀,小邪他还没起来么?”
    张起灵心下会意,便朝她摇了摇头。
    “这样啊,好不凑巧。”吴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做母亲的自作主张把你的行李拿了过来,想着让你在小邪房里住下,可是他还没醒,这件事不和他商量的话,我怕他会不高兴。你知道的,孩子大了,总是要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做母亲的不能再随意左右咯。”
    吴夫人的手里的确提了一个行李袋,里面放着的正是张起灵的东西。
    “麻烦你了,母亲。”
    “不麻烦不麻烦,既然小邪还没醒,那我还是把它拿回去——”
    “娘!我醒来了醒来了!”床上正盖着被子睡得严严实实的人一下子弹坐起来,冲口就朝着吴夫人的方向道。
    “醒了呀,醒了就好,已经晚上了呢,赶紧洗漱一下,待会和起灵一起去吃饭去,啊。”吴夫人笑眯眯地道,脚下的动作也没停,眼看就要走出门去了。
    “娘……”
    “嗯?还有什么事么?”吴夫人回过头,眼睛里带着笑。
    吴邪没说话,对着自家母亲歉然地笑笑,然后便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到母亲跟前,伸手接过吴夫人手里的行李袋:“娘,行李什么的,多重啊,就交给你儿子我帮你处理了吧。”
    “臭小子,就你能说。”吴夫人顺势把行李放到他手里,再抬手曲起指节敲了他的额头一记:“以后可不许再随便喝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娘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嗯?”
    “娘教训的是。”吴邪乖乖地把额头凑到吴夫人跟前:“娘你秀外慧中,知书识礼,贤良淑德,巾帼不让须眉,简直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儿子以后就跟娘混了。”
    “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吴夫人又嗔他一句:“好了,别贫嘴了,饭菜都要凉了,早知道就先吃了都不给你这小子。”
    是夜。
    “小哥,你和三叔认识吗?”吴邪趴卧在被窝里,一手搂着身旁人的腰,侧头看着张起灵,问道。
    而同样的对话此时也正在吴家三兄弟口中进行着。
    “三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小邪一说要和那小哥在一起,你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我和大哥还想着要劝一劝,你倒好,一声儿没出不说,看那态度根本是巴不得小邪和那张起灵两个人好。”
    “我们一起倒过斗。”张起灵和吴三省均是如此答道。
    不同的是,张起灵和吴邪两个人在暖暖的被窝里亲密无间地相拥而眠,张起灵对吴邪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半点不带含糊的;而反观吴三省,坐在亲亲大哥二哥的对面,对这个问题是老大不情愿回答,皆因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了不知道他二哥又怎么对付他。
    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
    当年的吴三省尚是青葱水嫩的年轻小伙子一枚,长得有点小帅,是可以扮作白面书生的人物,可惜却是野心勃勃,一颗心放在外面收都收不回来。
    听说某地有个油斗,吴三省便按捺不住了,带了几个得力伙计便下了地。
    一同去的还有别的队伍的人,这其中便有当时依然年轻的张起灵。
    一行人到了墓室里,吴三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却没办法拿到手。
    他便想托张起灵帮忙——没办法,一路上这人表现得十分出色,倒斗功夫明显在众人之上,好几次遇到凶险都是因为有这个人在所以大家才能够化险为夷。然而张起灵是沉默惯了的人,任谁和他说话,他一概爱理不理,吴三省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了想,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吴三省打定主意,便在一次休息的时候叫了身边最得力的伙计潘子过来,和他耳语几句,潘子领了命令便走到了张起灵身边。
    “张小哥,我们三爷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忙,如果事成,我们三爷说了,绝不会亏待你。”
    张起灵眼皮都没抬一下,潘子便有点恼他,回来和吴三省如此这般一说,吴三省略一沉吟,便吩咐他:“你去打听打听,他缺什么不曾。”
    “哑巴张不就缺个媳妇嘛。”旁边走来一个伙计笑嘻嘻地接话道:“听说他年纪可不小,只是还没娶亲。”
    吴三省斜了那人一眼,能有多不小?那张脸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
    不过,要说到媳妇的话——我吴三省也还没搞定意中人呢,凭什么这会子就要替他充当红娘一角了?
    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试了,毕竟那张起灵的来历可是神秘得很,一时半刻也探听不出别的什么来,只是不知道这媳妇要该如何凭空出现。
    所谓无奸不商,吴三省在道上也是摸爬滚打出了道道来的,所以这会子脑筋一动,便计上心来。
    “张小哥,我大哥吴一穷家有个孩子,名儿叫吴邪,长得可聪明伶俐了,就是年纪小了点,不过这一点也不打紧,我回去就给我大哥说去,让小邪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一旁的潘子听得是胆战心惊,忙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道:“三爷,那个……小三爷不是……”他想说的是,小三爷不是男孩子么?而且今年才六岁!
    吴三省忙朝他使眼色,叫他别说话。心下却道,对不起了大侄子,三叔不是故意的,反正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日后这张小哥要什么我都尽力帮他做到就好了。眼前浮现的是六岁的吴邪扑闪着一双清澈眸子的景象。小小的脸蛋、小鼻子、小嘴巴,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要真给这哑巴张做媳妇才是他赚着了。吴三省心下想得出神,不禁有点得瑟起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张起灵终于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吴三省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忽悠一下居然真的忽悠成功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忙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张起灵听完,也没个表示,继续闭目养神去了,弄得吴三省和潘子两个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张起灵答应帮忙只是觉得这是顺手的事情,帮一下也无妨,也省的他们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副想要开口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起灵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就把吴三省想要的东西拿到手,递到了他面前。
    吴三省想问一下他有什么想要的,然而未及开口,张起灵便转身出斗去了。此后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那个……当时只是……一个小玩笑啦,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大哥二哥你们早点休息我就不奉陪了。”吴三省一口气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开溜。
    然而吴二白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的衣领子揪住,将他整个儿提将起来:“尚早,你再陪我唠嗑几句,大哥,你先睡。”
    吴一穷答应一声,便转身回房去了,不顾吴三省在身后哭丧着脸喊着知错了绝不再犯二哥饶了我大哥救命要过年了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什么的。
    吴一穷心里也苦着呢,自家儿子被自家亲兄弟早二十年前卖掉了,自己居然在二十年后自家儿子真被卖掉了才惊觉真相,无力回天的同时,还要听自家夫人的唠嗑,从当初你们这几个大男人既是阻止不了一个霍家老太来闹事,就不要这时候才来反悔,欺负人家起灵;到难得儿子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来和我们几个老的一起过年,还给我带了一个好儿子回来,你还有什么不满?当初就说好了儿子是送过去给别人的;再到那时候我看家里都是大老爷们还想过生一个女孩子呢,结果生下的是小邪,没想到小邪真的嫁到别人家当媳妇了,难道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当初怀了小邪的时候我还想过在家门前种两株香樟树呢。
    江南地区的人们生了女孩子,便在家门前种香樟树,日后女儿出嫁,砍了香樟树做箱子,内装两箱丝绸,取谐音“两厢厮守”之意。
    搞得吴一穷只能仰天长叹一句:家门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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