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入宫闱风波起  第40章 索常在出冷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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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华殿外,太后正和接受御命,常驻宫中的禅苦大师闲聊着。
     “大师在宫里住得可习惯?下面的人可有不周的地方?”禅苦大师是出云寺的得道高僧,太后见宫中血腥太多,就提议萧翊把他接进宫来,无奈禅苦大师四处弘扬佛法,一时走不开,直至最近才进宫来的,已经住了好几天了。
     “太后关心了,贫僧本就无所有,无欲亦无求,住哪里都一样,能得皇上和太后赏识,在宫中为各位娘娘传扬佛经,已经是贫僧几世修来的福气了。”禅苦大师留着一把稍稍发白的长胡子,在脸上笑容的带动下于微风中飘逸抖动。
     “大师心中坦荡荡,看透红尘,真让人羡慕,要是后宫诸人都能像大师一样心中无所有,或许后宫就能少点杀戮,多点温馨了!”太后一想起后宫无休止的争斗就觉得厌倦,所幸自己走的路还是很平坦的。
     当年废后和后宫一众妃嫔斗得鱼死网破,先后离世,而后来进宫的她则尽收渔人之利,册封为后。同时馨贵妃独宠后宫,先帝没再册立任何妃子,不久之后馨贵妃不承丧子之痛,就此辞世,先帝也随之驾崩了,而她则顺利地登上了太后的宝座。
     萧翊、萧珞、萧祁三兄弟虽然都非她所生,可是她一直将他们视如己出,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带大成人,他们也自小孝顺听话,视她如亲母。
     “贫僧也曾追名逐利,攀附权贵,人总逃不过一个‘欲’字,有的人为钱,有的人为权,也有的人为其他的,当一切都成过眼云烟的时候自然会醒悟的。”
     “当一切都成过眼云烟,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随缘吧,人的际遇每天都在变换着,有的人看明白了,有的人则被表面的假象迷幻着,一切皆是缘,缘起缘灭,如虚如幻,该过去的时候自然会过去的,一切随缘。”
     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经过大堂的时候,无意间往殿内一看,只见一名素衣女子正在佛前虔诚地参拜:“那是?”
     吴济风往太后所指的方向一看,好像是某个人,可又好像不是:“回太后,那好像是废嫔索绰罗氏。”
     “那位施主每天都会来参拜,有时候还会抄写经书过来焚化,贫僧问她所为何?她说只为弥补自己的罪孽,太后,过眼云烟,这里就有一位了。”
     太后看了看禅苦大师隐含笑意的眼神,又看了看殿内的废嫔索绰罗氏,欣慰地叹了一口气:“当日定嫔血溅咸福宫,手段狠毒,难得她有悔过之心,也不至于让人太心寒了。”
     “呵呵,回头是岸善莫大焉,太后自便吧,贫僧是时候该去礼佛了。”禅苦大师合手一拜,太后也合手回以一拜。
     待禅苦大师走后,太后才再度看向殿内,此时废嫔索绰罗氏已经参拜完出来了,一抬头就看到太后在前面,立马惊慌地下跪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见她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心生不忍,想伸手把她扶起来,可是手才刚伸到她面前,她就跪着往后退了。
     “太后恕罪,奴婢乃罪人,不敢污了太后的手。”废嫔索绰罗氏把头低到接近地面,丝毫不敢抬头。太后端详似的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这次她没再拒绝,只是一直把头低着。
     “禅苦大师说你每天都会来这里参拜。”
     “是,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只求菩萨能够饶恕。”
     “恕一直都在自己心中,只是你一直都不要它罢了,饶恕他人也饶恕自己,才能做到真正的大彻大悟。”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那一双手龟裂不堪,已然不是一位深闺小姐该有的手,看来她在冷宫里受了不少苦。
     突然,一滴泪滴落在手上。
     废嫔索绰罗氏擦了擦眼角不禁溢出的泪水,躬身一礼:“奴婢谨遵太后教诲,以后一定会虔心向佛,不再动杀戮的。”
     “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就出来吧,哀家会奏请皇上给你重新册封的。”
     “奴婢不敢奢求,只求能常伴青灯,为皇上祈福。”废嫔索绰罗氏说着又跪了下来,太后第二次扶起了她,并用手绢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傻丫头,你正是花样年华,常伴青灯太可惜了,与其在这里为皇上祈福,还不如回去为皇上开枝散叶。”
     “可是,奴婢…”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别可是了,除非你不想。”
     废嫔索绰罗氏咬了咬唇,眼泪又哗啦啦地下来了,呜咽着说道:“奴婢想,自从被打入冷宫,奴婢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皇上,奴婢不该因妒成恨,做出那些错事,惹皇上生气的,每每想起与皇上的种种过往,奴婢都不禁落泪。”
     太后见她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泪,心中泛起一阵怜惜:“知道错就行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奴婢谢太后恩典!”废嫔索绰罗氏跪下行了个谢恩大礼,头再次低到了地面上,以至于太后没看到她低垂的脸上那抹得逞的笑容。
     从宝华殿出来后,吴济风依然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赦免了废嫔。
     “你不明白吧?”太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虑,见吴济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她是怡印的独女,这么多年来他对朝廷鞠躬尽瘁,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就当是还给他吧!”
     吴济风听得有点糊涂,总感觉太后的语气里似有万千感慨,还有些许无奈和彷徨。
     第二天,萧翊册封的诏书就下来了,念废嫔索绰罗氏知错能改,今特赦其罪行,封为常在,所以索常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宁寿宫请安了。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后,太皇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起来吧,既然皇上免了你的罪,以后就规行矩步,别再犯错了。”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饱含威严地说道。
     “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下去吧!”
     索常在缓缓地退到一旁,走过雪密前面时,颔首一礼。雪密也微笑着回以一礼,带着疑惑和不安。
     六宫众人都好像看戏一样,偌大的殿内鸦雀无声,气氛异常地压抑,于是一场早安礼就草草结束了。
     从宁寿宫出来后,雪密和宁嫔就想到御花园里走走,两人正在前面走着,索常在就追上来了,莞尔一礼:“姐姐,两位娘娘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
     雪密和宁嫔都没回答,索常在脸上满是尴尬和不安,眼睛也不敢看雪密,接着就跪下来了:“姐姐,之前是妹妹冲动无知,在冷宫这段时间妹妹想了很多,知道姐姐怀着龙裔回宫,每日都会到宝华殿为姐姐和龙裔祈福,妹妹不敢奢望和姐姐亲近,只求姐姐能够原谅。”
     索常在身旁的宫女花楹也紧接着跪了下来,雪密和索常在的恩怨在宫里早就是人尽皆知,所以四周走过的人都被这样一幕吸引住眼球。
     雪密觉得自己倒是成罪人了,好像她要报仇,故意刁难她一样,赶紧让她起来:“索常在先起来吧!这么大的礼本宫受不起。”
     “姐姐不原谅,妹妹就长跪不起。”索常在说着把头也叩下去了,这样一来围观的人就更多了,闲杂的碎语也随即响起。宁嫔薄怒地向众人扫视一眼,一干人等才如梦初醒地散去。
     可是那边刚散,这边华嫔就来了。
     “原来待在冷宫里还能让人的脸皮变厚啊!本宫进宫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呢!”
     “华嫔娘娘吉祥!”索常在听到华嫔的声音,随即直起身来,头也不敢抬地行礼,可是华嫔分明就是来找她麻烦的,尽在鸡蛋里挑骨头:“索常在说什么?你这么小声,本宫听不到耶!”
     “对啊!索常在以前不是很大声的吗?骂人的声音可是连我们延禧宫那边都听得清清楚楚啊!”事实上,咸福宫和延禧宫在东西六宫的对角线上,就算有哼哈二将的大嗓门也不可能传到那边去的,颖贵人故意夸大其词不过是想说她嚣张跋扈而已。
     索常在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紧咬着嘴唇,袖子下的手已握成拳。身旁的花楹看她快忍不住了,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她的手肘。
     索常在这才松开了拳头,大声地说道:“是妹妹错了,参见华嫔娘娘,娘娘吉祥!”
     “这还差不多。”华嫔高仰着下巴,根本就对眼前的人不屑一顾,接着又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的雪密:“密嫔妹妹还没回答索常在的问题呢!不过本宫真替妹妹不值,当日妹妹差点连命都没了,可是这罪魁祸首居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换做本宫的话,可就没妹妹这么大量了!说不定哪天她又会在后面推妹妹一把,妹妹还是小心为妙,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了。”
     华嫔说完就走了,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索常在,脸上尽是轻蔑的笑意。
     “冬瑾,把索常在扶起来。”雪密不想判断她是真是假,经过那样的事,要和她姐妹相称是不可能的,但愿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待冬瑾把人扶起来后才说道:“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索常在自求多福吧!”
     雪密说完就和宁嫔走了,没看到背后那抹紧紧盯着她的恶毒的眼神。
     “华嫔说话虽然尖酸,可是她有一句话倒没说错。”宁嫔说到这里就不说了,雪密好奇地问道:“什么?”
     “妹妹太大量了!我看呐,她根本就不是真心道歉的,刚才的那些都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好夺回圣宠而已。”自己的好姐妹被索常在当成踏脚石,宁嫔越想越气。
     “姐姐既然看透了,那刚才又为何喝退围观的奴才和宫女?”雪密知道她定然明白个中要害的,只见宁嫔幽幽地给了她一记白眼,意思就像是说‘明明知道还问什么’。
     雪密莞尔一笑,继续说道:“索常在得皇上恩赦搬出冷宫,我们要是故意为难的话不免落人口实,与其两败俱伤,还不如不管不顾,当没看见。”
     “就你能咽得下这口气,要不是怕落人口实,传到太后好太皇太后那里,我刚才非给她几巴掌不可!”宁嫔边说边激动地挽起两个袖子,一副准备打架的架势,看得雪密一阵好笑。
     “你还笑?”宁嫔看雪密一副掩嘴偷笑的样子,真是狼心当狗肺。雪密见她生气了,立马上前宽慰:“姐姐莫气,有因必有果,她要是不知悔改的话,总有一天会自食苦果的。”
     “我当然不气,为一个心肠歹毒的人气坏身子多不值得。”宁嫔低哼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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