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寒篇  006 人微言轻命堪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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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兰姨引着一位妇人到我的闺房说是要替我量身做新衣时我煞是不解,以往的新年也没出过这些花样,今年怎的就要添新衣了?
    我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了,又道:”新春佳节的,定有许多穷苦人家温饱都成问题,我尚有些新衣,就不必添置了,将这些钱发放给有需要的人便是。”
    兰姨摇着头,拉着我起身让绣娘替我量身:“小姐,你这一觉睡了十多天,这新年早就过去了,这位绣娘是王爷派来替你量制喜福的,出了正月,下月初八便是小姐出阁的日子了。”
    我愕然,不想那一觉竟是睡了十多天,只是眼下我却更加好奇,这婚期竟是何时定下的?我怎的一点都不知情?
    我询问兰姨,兰姨回答说她也不太清楚,待她知道消息时这婚礼已经定下来了,据说是卓云寒定下的,说是免得夜长梦多。
    听了这话,我翻了个白眼,瘫坐在床上,任由着兰姨她们如何拉我也不想起身。
    “小姐,你就别再耍性子了,王爷让你早些嫁过去也是为了你好,眼见着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就要开始了,未出阁的小姐都要参加,王爷这也是心疼你,怕你被选进宫里去。”兰姨苦口婆心,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原以为被卓云寒认定了身份,在这风府中我还可以逍遥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嫁过去,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极大的受到了打击,此时我只想大喊一声:可不可以不嫁!
    问了兰姨知道今个已经是正月初三,还有一个多月的时日便要出嫁,想想我这具身子也不过才十五周岁,换做是我的前世还是个孩子,而如今……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在兰姨的和云裳、花容一番好说歹说之下,我终于是乖乖的配合着量完了身材,又说了下自己喜欢的样式,粗略的画了张图纸给绣娘,让她按照我画的样式去做,绣娘看了后眼冒金光,直说从未见过如此喜服,一定做的我满意。
    我摆摆手,道:”你看着做便好,只要相差不是太大便好,我乏了,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
    说罢,我又倒在了床上佯装蒙头大睡,待到众人都退下去之后才睁开眼睛。
    这段时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当初没有时间容我细想,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今细细想来,这其中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我不认为自己有无穷的魅力能让每个见过我的男人都过目不忘、朝思暮想,更没那本事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第一次见我之后就要娶我,然后这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五年前的白玄络,五年后的卓云寒,在那之前我对他们一无所知,而他们亦未曾见过我,而两人在见我之后都纷纷说要娶我,这其中的一定有着我尚且不知道的事情。
    若单说白玄络那日过府是提亲的,为何卓云寒又会与他一起出现?难不成卓云寒真的有先知的能力?
    若说白玄络是想娶我,为何又会向风天兮提亲,而我不过是个附属品,若说他不想娶我,五年前及那日梅园的那番话又是何意?
    我想的头有些发晕,还未等我理清思绪,便听闻屋外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我也无心再想下去,披了件衣服朝外走去。
    刚进了花厅,便见娘亲与兰姨都跪在地上,韩夫人坐在主位之上,她的面前是摔碎的杯子。
    我连忙跑上前去,欲扶娘亲起身,而娘亲却只是拉着我,让我一同跪着,我瞪了韩夫人一眼,不甘的跪在她面前,唤了句大娘安好。
    韩夫人睥了我一眼,抬起手玩弄着小手指的指甲,细着嗓子道:”我可当不起秦王妃的这声大娘,秦王妃还是快些起身的好,免得让秦王瞧见了怪罪于我。”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却并无叫我起身之意,我也知晓她今日是来找麻烦的,索性顺着她的话起身,福了个礼道:”城儿谢过大娘。”
    见我起身,韩夫人指着我,连说了几个你字,脸色气的发青。而我却是笑了笑,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韩夫人是风立业的原配妻子,亦是魏王韩越召的亲姑姑,无论是在魏国还是在风家都有着极高的声望,就连风立业都要忍让她三分,她又何时受过这等气?
    我故作惊讶问:”大娘指着城儿作甚?莫不是城儿脸上有东西?”
    听我这么说,韩夫人忽然的捂嘴笑了,她起身拉住我的手,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笑里藏刀:”可不是?这么大的一个贱字写在了脸上。”说着又拿出手绢来擦我的脸:”这么俊俏的脸蛋,长的就跟那狐媚子似的,怎么偏偏多张了个贱字,大娘这就替你擦干净。”
    我任由她在我的脸上肆意地擦着,笑着说:”有劳大娘费心了。”
    韩夫人使劲的搓着我的脸,弄的我生疼,脸上仍是挂着笑容,口中道:”城儿还与大娘客气作甚,大娘这都是心疼你,哪有个女孩家出门顶了贱字在脸上的,这让人瞧去多不好看。”
    她擦了一会,索性将手绢扔了,似有些不满道:”真是的,也不知谁家个不知好坏的东西,不晓得用什么东西写上去的,这怎么也擦不掉,还弄脏了你爹爹送大娘的手绢。”
    余光瞟去,我看见娘亲额头上冒出了虚汗,脸色已经发白,心下一紧。娘亲的身体本就不好,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能受的了在此长跪?
    我弯腰扶着娘亲起身,口中说着:”娘亲你怎的还跪着,快起来,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可不是要说大娘仗势欺负你了?虽说大娘娘家的势大,可大娘也不是那种会仗着人势欺负人的,大娘您说可是?”
    我字字句句拿捏着分寸,说的恰到好处,韩夫人明着讥我与娘亲是贱人,我暗着讽她是狗仗人势。
    韩夫人动了动唇角欲发作,最终却是用笑容掩饰了过去,亲自扶着娘亲起身:”城儿说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都忘记叫妹妹起身了。”说话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唉,这人老了不中用了,就算是想以色侍人都没那资本了,像妹妹这般艳色无双,难怪这男人的魂都被妹妹勾走了。”
    娘亲欲要说话,被我暗中制止住,我示意娘亲不要多说话,自己接过韩夫人的话:”大娘此话差矣!”
    “哦?城儿的意思是?”
    我笑着拿过镜子递于韩夫人,她不解的接过镜子,不知我要做什么。
    “这女人啊终究是有年老的一天,还是大娘明智,知道这以色侍人绝非长久之事,可这如今……”我但笑不语,拿着韩夫人的手让她看着镜中的她自己的脸,继而道:”大娘虽已变得这般容颜,却仍是留住了爹爹在身侧,可见大娘对付男人手段的高明,不知大娘可否传授一二,日后城儿也好沾着大娘的光,毕竟城儿不如大娘会耍那么多手段,只要城儿能学到大娘的三分便也知足了。”
    听我这番话,饶是韩夫人忍耐性好也被我气的脸色惨白,再也伪装不出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而我却还未说完,拾起先前被她丢掉的手帕,递还给韩夫人,轻叹道:”这手绢既是爹爹送的,大娘理应收好才是,只可惜了这手绢,都被城儿弄脏了。”
    说完,我扑哧一笑,故作神秘道:”其实城儿有件事情隐瞒了大娘,还望大娘能够原谅城儿。”
    韩夫人现在虽是不想理我,却还是好奇我究竟何事瞒着她,故而问我:”你有何事瞒我?”
    我莞尔一笑,心中暗道好奇心害死猫,走至桌边自顾地倒了一杯茶水,细细的品来。
    约莫饮了半盏方启唇笑言:”想来大娘还不知道,其实城儿从记事时起就一直崇拜着大娘,每日里都要告诫自己要多向大娘学习,经常私下里偷偷的瞻仰大娘风采。”说到这处,我见韩夫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继而又道:”一日,我见大娘在脸上写字,当日不懂大娘那么做是何意,只是看着,后来见大娘经常在脸上写字,便与大娘学来了,这不,学的时日久了,这字都刻在脸上擦不掉了,城儿本是不想告诉大娘的,岂料今日倒是让大娘瞧见了,都是城儿不懂事,不该与大娘学来的,还望大娘大人有大量,莫与城儿计较才是。”
    韩夫人被我的一番话着实气的不轻,顾不得身份,抬手就甩了我一耳光,指着我怒骂:”放肆!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我捂着被她打的生疼的脸,反指着她怒叱:”你才放肆,你我同为一国之妃,今日你仗着魏国之势在晋国横行霸道,不守礼数,当众责骂秦国主母,我想请问晋王妃,这是不将秦王放在眼中还是不将整个秦国放在眼中?”
    我直视着韩夫人眼睛,却见她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她在笑什么,而我也正是在等她疯狂的大笑。
    韩夫人不屑的看着我,眸中写满了鄙夷,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道:”就凭你这个小贱人也配与我说话?还真当自己是秦王妃了?我告诉你,山鸡永远都只是山鸡,别指望着有一天能飞到枝头做凤凰,卓云寒那个小子不过是图一时的新鲜,你当他会真的看上你?”她冷哼一声,倒是真的未把卓云寒放在眼中,”我今个也不怕把实话告诉你,他秦国能在这七国乱世中存活多久他卓云寒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娶你不过是拉一个垫背的,向晋国示好罢了,幼稚!他还真以为娶了你老爷就会站在他那一边?你也别再做梦了,等到他秦国被我魏国攻破的时候可别哭着脸来求我。”
    “那本王就等他韩越召带兵攻破我秦国!”
    卓云寒忽然推门而入,一袭紫色的云锦长袍,腰间挂着一块青绿的蟠龙纹玉,墨发用玉带随意的束起,额前的一缕碎发遮住了愠怒的双目,这一身装扮配上他俊朗的外表,倒生生叫人移不开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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