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内 【求枝枝】21 被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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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朱允靖就一直缠着朱昭玉,走哪跟哪,吃饭时跟着蹭饭,读书时他在一边捣乱,朱昭玉赶了几次赶不走,索性听之任之。
“小昭玉,你不是箭术不好吗?哥哥我教你射箭好不好?”朱允靖每天用各种话题逗他说话。
朱昭玉理也不理,趴在榻上继续玩着手里的玉镇纸,他不想写字,也不愿读书,更不愿提自己的‘软肋’。
朱允靖这几天就近观察,终于知道朱昭玉这皇帝做得有多悠闲,同时也知道朱凌霄那位摄政王做得有多繁忙,心中疑惑,也很好奇,又问,“小昭玉,你明年就成年了,到时十三皇叔要是不还政于你,你该怎么办?”
“我会很高兴!”朱昭玉想也不想就回答。
朱允靖再次被小孩哽住。他当然知道这十年朱昭玉都在幽州,对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也略有耳闻,只是不太相信。这次回来经过接风宴上的试探,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孩对那人是全然的依赖,而那人对这个小孩又何尝不是绝对的宠爱?两人的关系是任何人或事都无法离间的……
朱昭玉突然看向他,眨了眨漂亮的眸子,“我们去梅阁下棋!”
朱允靖不知道这双眼睛对谁一微笑谁就要倒霉,见朱昭玉终于肯跟他说话,高兴还来不及,扑上去把人抱在怀里。他自小不爱读书,却很善武,身体极为强健,小小年纪的朱昭玉对他来说像纸片一样轻。朱昭玉也没有拒绝,伸手环住他脖颈,还用下巴指了指榻上的狐裘,示意他给自己穿上。身为天子骄子的朱允靖从小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儿,还是第一次被命令,但看着这麽漂亮又骄傲的小孩子对自己颐指气使,心里一丝怨言都没有,反而觉得有趣,依着他的要求,把狐裘裹在他身上,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才去梅林。
两人坐在梅阁内,朱允靖脸朝下趴在棋盘上,终于知道小家伙为何主动邀他下棋,一盘下来,他一个子儿都没赢!看不出来白斩鸡似的小家伙竟是棋中高手,失策!失策!
“再来!”朱昭玉把他的脑袋搬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扬眉吐气’的方法,他才不会放过这个从一开始就给他不痛快的堂兄!
“小昭玉,你放过哥哥吧,哥哥知道错了……”朱允靖捏住他柔弱无骨的小手求饶,顺便在他腕内侧用指腹轻轻一挠。
朱昭玉只觉得腕上一痒,接着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这种感觉很熟悉,朱凌霄每次亲吻他的身体时,他都有这样的感受……
他一把甩开朱允靖的手,愤怒地瞪视他,眼里如要喷火。
朱允靖似笑非笑欣赏着他绯红的脸儿,却状似无辜地问,“小昭玉,你怎麽了?”
纵然朱昭玉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吃了哑巴亏也不知该如何反击,用袖子扫过棋盘,大声道,“今天我要把你杀吐血!”
事实证明,惹谁都不能惹朱昭玉。只是朱允靖明白得太晚。他不仅读书不行,棋艺也很烂,再碰上个这样的小恶魔,丝毫不留情面,每次都让他输得很难看,连太监宫女都忍不住吃吃嘲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朱允靖内心默默流泪……
“小玉玉,不玩了好不好?”朱允靖不知第几遍恳求。
“不行!”朱昭玉面如寒霜。
朱允靖想偷偷作弊,手指刚动一动,一旁‘观战’的绿脑袋立即吐出蛇信子,细细的眼睛朝他射出毒光。朱允靖认出这是南疆毒蛇,他毫不怀疑这条蛇早迫不及待想品尝他的鲜血,哪里还敢再有小动作?只能一遍遍丢了面子丢里子,最后,连老爹的也跟着丢了……
正在朱允靖再次一败涂地时,外面有人来报,道是几位藩王来谢恩。朱允詹、朱允修,还有十一十二。朱允靖终于松一口气,一把抚乱棋盘道,“好了,不玩了。”
朱昭玉指尖一颤,连忙让良辰拿来兔毛围子,然后又穿上狐裘,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朱允靖大为诧异。四人进来时也稍稍一愣,这阁子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小皇帝怎地竟穿成这样?
“皇上身体不适吗?”朱允詹关切地问。
“咳,嗯,不小心着了风寒……”朱昭玉说话前还故意咳一声,然后用在别人听来有点怪的声音回答。
朱允詹深信不疑,又道,“天冷,请皇上保重龙体!”
几日不见,十一十二气色不佳,蔫蔫坐在一边,神思不知飘到哪里,并未在意朱昭玉的奇怪着装。只有一派恬然的朱允修眼底露出若有所思。
有朱允靖在,不愁没话说,气氛还算活络。朱允修时而插上一句,一言一行温和得体。朱昭玉看得出,朱允詹、朱允靖都跟这位新王十分要好。十一十二虽然没有跟他搭话,十二放肆的眼神却在他丝绸包裹的腰部反复流连。也不知朱允修是否有所察觉,连续换姿势,坐立难安的样子。
如此淡然出尘的一个人竟被两位渣叔看上,朱昭玉心里颇有点幸灾乐祸,暗暗想,这样他就没有时间惦记朱凌霄了吧……
正打着小算盘,朱允修突然转向他,“皇上的衣带系错了。”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望向朱昭玉的领口,果然看到兔毛围子上的带子和狐裘衣带搭在一起。那是朱昭玉匆忙之下胡乱系上的。
十一目光紧紧盯着朱昭玉,面露狐疑。十一十二虽面貌相同,性情却相差甚远,晚出生两个时辰的十二头脑有点简单,远不如十一心机深沉,而且心狠手辣,连朱允修也不太敢惹他。
这是朱允修第一次跟朱昭玉说话,朱昭玉却恨不得把他舌头割掉,但在十一探究的眼神下,只能强作镇定道,“不小心系错而已,没什么。”仍旧坐着不动。
十一再次觉得小皇帝的声音和眼睛很熟悉……
朱允修又无比诚挚道,“皇上的仪表也直接影响到一国威严,不改过来吗?”
“不!不用……”
他否定得太快,忘了掩饰声音,十一霎时面色大变,他终于猜出那个‘小太监’是谁!几天遍寻不到,原来近在咫尺!
自御书房外一见,那慧黠的眸子与楚楚动人的脸蛋一直在梦中萦绕,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猜测那‘小太监’是宫女所扮,却万万没想到竟是朝拜过好几次的一国之君!这一刻,他几乎想冲过去把他身上厚重的衣袍扯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但,小皇帝背后还有一个摄政王,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麽做!十一突然觉得,长这么大,除了朱凌霄那次,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等人终于走后,朱昭玉大大松了口气,十一鹰隼般的眼神让他差点撑不住。朱允靖看着他神态,摸着下巴思索道,“小昭玉好像很怕十一皇叔呢……”
朱昭玉可不想被看出来,坐直身正色道,“你看错了!”
那一副高傲不容置疑的样子,仿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朱允靖噗地笑出声,暗道,真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但这样的朱昭玉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十分可爱,他也乐意纵容着这样的小可爱。只是,他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两个人手里了?
御书房内。
朱凌霄完美的面孔此时一片萧杀,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缓缓道,“各位是不是最近太闲,管起本王的私事来了吗?”
众人都不敢直面摄政王的怒气,只有李迪凛然以对,“摄政王住在皇上寝宫,于理不合,也有损皇上威仪,下官不认为这是私事!”
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出列附和,“下官认为李相所言甚是!”是林特!
朱凌霄深碧色的凤眸眯了眯,里面射出危险的寒芒,直直盯着他,薄唇微启道,“林特,如果本王没猜错,你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吧?”
林特只觉得身上被目光扫过之处像被冰刃划了一刀,寒意刺骨,但仍是强撑着否认,“此事乃众臣所愿,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和摄政王着想,不想让摄政王被天下百姓诟病而已!”
朱凌霄勾了勾唇,却绝无笑意,忽而将目光对准一直往后撤身的丁渭,“丁渭!你也是这麽想的吗?”
丁渭今天是迫于众臣压力及被李迪那老东西激了一下,才不得不站在这里,其实他心里是死也不想给摄政王殿下和皇帝陛下找不痛快的,别说两人一起住在皇帝寝宫,就算他们一起坐在龙椅上,他也没什么意见。感受着饱含威胁的目光,丁渭吞吞吐吐道,“下官……下官……”
李迪凉凉道,“丁渭,你不是想做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吧?怎地背后一套,当面又一套?”
丁渭大怒,“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那就是说你也认为摄政王住在皇上寝宫不妥咯?”
“没……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