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跋之章 终究是,得了天下失了他! 第一百零六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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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风说:“我虽没能看到,不过却能想像得出。”
令狐飞羽说:“是么?”
陵风说:“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他有一身红衣,在花里回眸一笑,那一笑,后来我总是会看到,那时我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令狐飞羽说:“你与他心有灵犀,他虽从不与人诉说半分心事,不过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情感,就好像是天定的缘劫,注定躲不过。”
天亮的时候,陵风被冻醒,一拂满身雪花,想起昨夜与令狐飞羽在此醉酒长谈,只是令狐飞羽人已不见,他麻木着手脚站起,一纸苍白的信封和着满怀的积雪落下,如落叶一般在风里飘坠。
他精神一震,提气落下,夹起那信封,翻过来一看,陡然便是张口无言。
银勾铁划的两个字,赫然就是流云的笔迹。
那一刹,陵风便想流云他还好好活着,昨晚的话一定都是醉酒之下的幻听。
颤抖之手打开,入眼第一行却是令狐飞羽的笔迹:此信乃流云回神奇岭前一日托付与我的,瞩咐我在十年期满前一日交到你手上,可昨晚醉酒之下什么都说了,即然你都知道那这信就现在交与你好了,你看了自会懂他的——飞羽
翻过一页,陵风看到了流云最后留给他的话:
曾经马踏战场纵横嘶杀
曾经极光漫天谁笑如莲花
曾经谁的温暖怀抱足令冰雪融化
曾经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曾经谁为谁甘愿覆了天下,只为还他江山如画
跋过宿命之轮的我们
终究逃不过爱恨的追杀
留不住谢幕的繁花
挽不回那一指安好的年华
这世间种种,来来又去去
不过是一场乱世的繁华,烟花一刹
不过是几度轮回的擦肩,记忆纷杂
不过是一曲浮生的梦,生死无话
当看到那个生死无话的时候,他的眼眸陡然就是泪如雨下,连瞌起亦无用。
生死无话!
生死无话!
生死无话!
重重泪水打湿了薄薄的纸页,他猛然呐喊出声:“不——流云。”
侍卫闻言匆匆赶过来的时后,所有人看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伏在冰寒的雪地里——无声痛哭。
没有人敢走近,因为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看帝君的模样,昨晚一定有事发生。
不知何时,大雪又纷纷扬扬地洒落起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分外地冰冷。
赤然从人群外走进来,拥着裘衣走向雪地中的男子,神色里说不出是悲还是痛。
没有说话,只是将裘衣轻轻覆上白衣男子的肩。
一如他当年,他也是这样将一袭裘衣覆上她的肩。
陵风忽然一站而起,裘衣落地,他在雪里飞奔,扬身就上了一匹宝马,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如风一般在群人的视眼里消失。
神奇岭。
百丈深渊前。
陵风白衣如雪,挺立如冰雕。
对着山高万刃的神奇岭长声呼喊:“流——云——”
“流——云——”
“流——云——”
呼声在四面的冰川壁面几经反折,一声一声地传了开去,一声比一声虚幻飘渺。
在立了几个时辰只后,山上果然飞来了一只极大的鹰,离淡站在鹰上重复着上一次的话,拂袖转身而回,再也不理会这个大夕的帝王。
“我要见流云,我一定要见到他,离淡姑娘,你不要再用这句话来骗我了。”陵风大声回话,忽然就是屈膝一跪,双腿贴在极寒的冰川上,他说:“离淡姑娘,请你回复你们族长,若是不让我见到他,我陵风便要在这里长跪不起。”
神奇岭的冰川寒气极重,这可是宓妃从北之极提炼出来的寒冰,再配以寒冰珠镇顶,其寒气便可想而知,冰寒透皮入骨,调息内功都抵不住,陵风简直连动一动的能力都快没有了。
要是在早些年,以他的体质早就要被冻死了。
可若不能见到流云,冻死在这里又何妨,他如此地想。
思绪之间,又闻山顶传来扑翅声响,一纱巾覆面的女子驽鹰疾至,鹰一地落地,女子疾步而来就要扶他。
陵风抬头看她,女子一身雪族族长装扮,手上还拿着族长的传承冰杖,眉心上,被烙上了冰棱痕迹。
一看到这身装扮陵风心里原本还剩的那一点点希望之火乍然熄灭,几乎是下意识地,不用去猜面巾覆面女子的名子,他唤:“小浅——”
“主,主人。”小浅在他面前屈膝跪倒,虽为族长的她亦不改往日称谓。
陵风在风雪中摇着头道:“我不是说了,不要再这样叫么。”他看她:“你不敢来见我,是准备瞒我十年么,可你知道,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还是会一样地痛苦难过。”
闻言,小浅浑身一震,喃喃:“看来是知道了么,少主他——”撇过头去,她轻轻补充:“是少主要我们这么做,他也是为了陵,陵公子你好,小浅怕你会一时接受不过这事实,我也不敢露面。”
陵风单薄的肩背在抖,整个人都在抖,如雪的唇瓣只能吐出最后几个字:“让我见他——。”
如今陵风说出的话每一声竟都带着辽远沉重的回音,听到耳朵里感觉便有千斤重。
小浅撮唇轻啸,鹰便听话地展平双翅,小浅走上鹰背,陵风已经点足落在了她身后,漫天白雪中,鹰疾冲往回。
神奇岭之颠比之山角又要冷上一分,这可真是有个完完全全的冰雪国度,梅雪世界,陵风只觉进入一个虚幻之境,身边的一切恍惚都不真实起来,低头下望,传说中那开满神奇岭的三色梅,绝美如画。
流云曾说他想去梅雪城,他也曾说一起从天国回来便去梅雪城,没想道,却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想到即将看到的是一具没有呼息生气的躯体,他的心里就像放了一把利剑般的巨痛。
小浅孥鹰在峰顶一阵盘旋,最终在琉璃圣宫前落定,她说:“少主在这里面,这里是雪族圣地,平常谁也进不得,天地玄阵,六星芒阵,破了才能进。”
话音落下,陵风一点头,已经踩着错乱的步子对号入座,他自幼读遍皇家学院所有书籍,对于阵法,不仅是打仗用到的,其他类型也知之不少。
两个阵法下来,小浅忍不住惊叹:“难怪少主说,有了陵小王爷,一切都会缩时容易至少一半。”
陵风苦笑,流云他深藏不露,千机尽算,运筹帷幄,到头来,他不知道这之间究竟是谁输了,谁又赢了?
两人走入正对大殿,殿内灯火通明,中央摆放的透明冰棺相当抢眼。
陵风忽然就定在那里,一步都移不过去,五年来的日思夜念,陡然全化作了决堤的洪水,一刹将他灭顶,所有的往事,都穿越着岁月的洪流又呼啸着回来了,以他才能读解的顺序,纷沓涌至。
无数次关心的眼眸,无数次灯前的阅卷,无数次城头的离分,无数次夜晚地拥吻。。。。。。
“流云,从来都只见你穿黑衣,乍看这红色跟你简直就是绝配!”
“我喜欢你。”
“流云,我喜欢你呢!”
“。。。。。。。”
“流云,我们对着极光许愿吧?”
“我陵风爱流云矢至不渝,我要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希望这都是梦一场——”
“人说结发夫妻,百年好合,不如我们也结发吧?”
“怎么结?”
“当然是成亲结,成亲后我们就是夫妻。”
“今日结发,便为夫妻,永世不离。”
“这样我们就算成亲了,以后呀,我们不离不弃,一起到老,我好想看你白头的样子呢。”
“老了岂非很丑,我可不要你看到那副样子。”
“我不也老了丑了吗,或许比你更丑。”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曾拥有一个风华绝世的流云,陪我一起看过北之极的极光,给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五年时间,我死在他手上也无撼了。”他笑着,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流云,我有没有说过,我曾梦见你,在天国的百花,你身穿红衣,在花间回身回眸对我笑,那一笑,极美。”
“陵风——”
“你只有杀了我,你才可以杀尽大夕子民!”
“流云,你不要吓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的,为什么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别哭。”
“我还活着呢。”
“母亲!母亲!”
“流云,醒醒,流云。”
“陵风。”
“我看到母亲了,正去往湮尘。”
“我都明白了。”
“一切也不是大夕人的错。”
。。。。。。
“流云。”伏到冰棺上,他看到一袭红衣的流云,眉目如画,神色静好,一切皆如生时。
小浅在后面流泪讲叙:“少主自知命不久矣便在吩咐好了一切后将自己冰封了起来,所以看起来还跟在世时一样。”
不知是从哪来的寒流凛冽地洞穿了他的身体,陵风颓然跌倒在地,双手一寸寸地推开冰棺之盖,流云的身体还在冰封内部,隔着冰,他伸手触摸他的容颜,带温的手竟然一寸寸地将千年的寒冰融化。
殇到了极致,反而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有一个地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得彻底。
心里反反复复地便又是那四个字
生死无话!
生死无话!
生死无话!
恍惚间,潜藏心底的某句话清析浮上心头。
结束了,都结束了!
那个一直在他心底淡淡传话的声音,从虚幻变得真实起来。
小浅看着他,看着他未变多少的容貌,神容越发沧凉起来,她幽幽开口,转叙着流云的话:“少主说,君勿殇,生死轮回,我必定降生于大陆的某一处,也许男子身份,也许女子身份,也许是雪族人,也许是大夕人,也许是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说完,她问他:“你懂么?”
流云这话里的意思,你懂么,小浅懂了,所以问他。
没有回答,陵风的脸在风里雪也似地白,如枯萎花瓣的唇几经张合却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流云他,可是要他放弃他么?
怎么可能。
这么深的爱恋,莫非你不懂,这世上又谁能替代得你!
就算是转世了,可我又如何才能知道哪一个才是你转世而来的魂?
茫茫宇宙,我要如何寻匿你的踪迹——我的流云。
(完)注,此书将有转世篇出,存稿中,到时开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