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篇 寂寞风尘孤冷傲,初涉江湖情义真 第七章 暗潮汹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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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被褥未整,桌上茶壶杯具凌乱的摆着,追月缓步走进房中,只见那房间空空如也,见不得一人踪迹。追月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门窗,皆是在内反锁,可见并无一人可逃出此房。红月见着房中无人,心里也是觉着万般奇怪,又恐追月看出什么破绽,厉声催促了起来,“哎,我都说这房间没人,现在你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滚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我家小姐就是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想请我家小姐弹奏一曲,门儿都没有!”
追月见红月这般催促,本已觉得不妥,此番下来更是怀疑。指尖无意间轻触杯身,一股暖流由指尖传上,追月将桌上茶杯拿起,似笑非笑地看着红月,红月本来便是藏不住的人,此番更是被看得毛骨悚然。许久,才开了口:“你说,你家小姐既已离开,这茶杯的水怎会如此滚烫?”
红月被问及了破绽,心中底气不足,也是含含糊糊蒙混过去,“这…我家小姐方才才离去,这茶杯滚烫有什么奇怪的!”
“你这分明是巧言舌辩!”随着一声茶杯破碎的声音,追月对此早已失去了耐性,右手一招“擒拿手”便将死死抵住了红月喉咙,恶狠狠说道:“给你一次机会,说,你主子去了哪里?”
“我…你放手…小…小姐她…她。”红月被擒拿手擒住喉咙,更是难以发声,追月指尖力量越发的大,红月只觉一口气难以提上来,通脸的红紫。凌潇潇匿于横梁之上,见此情形,心中犹如刀割般难以言语,坚硬的横梁巨木,硬是被抓出了几道爪痕,凌潇潇自小便于红月一起长大,此中情义,非一般主仆可比。而如今红月却因自己而危在旦夕,自己又岂可置之度外,但想及往事种种,只怕这一下去,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尽数是白费了。一边是朋友之谊,另一边是血海之仇,一时间,也难为了凌潇潇。
“快说,我可没那心思花你身上!”追月说着又将手中力道加重几分。眼见着红月气息渐弱,若此时不救,只怕自己便一辈子失去了一至交,仇恨若是深至泯灭了自己良心,自己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及此处,凌潇潇将双腿置于横梁之上,是想以‘逍遥游龙功’飞身救人,逍遥游龙功是以内力为基聚于脚部,行时疾步如飞,是只见其影而不见其人。
红月脸色此时是越来越难看。就在这一档头,忽然,房外一阵吵嚷声骤起,丫环侍婢纷纷奔走似的逃命去。追月此时见此突发状况,一心是怕了自己主上安危,玉手一推,将红月一把推倒在地,一手将身上裙摆衣角拽起,另一边手自腰间抽出一七节链。出门见着丫鬟便是一抓,焦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说我杀了你!”丫鬟平日里哪里见过真枪实剑的,遇着追月这一吓唬,所知便尽数抖了出来,颤颤说道:“女侠饶命啊!方才孟姑娘于后堂歇息时,一个肥头和尚忽然闯入挟持了孟姑娘,现在六大派的人都在劝解中,我们也是见将有恶战,先行逃命罢了。”追月见此婢女这般没胆,大叫一声“滚”,便往出事之地赶去,想一探究竟。
凌潇潇见来人已走远,从横梁之上赶忙跳了下来,将红月自地上扶起。若是往日,凌潇潇听见孟天菲有难,就算冲着当初交易也必会出手相救,此时却是越发冷静了起来。红月见自家小姐这般反应实属不太正常,赶忙问道:“小姐,这孟姑娘现今有此危难,小姐为何不闻不问。”凌潇潇笑着答道:“看来六大派已经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她今日这一风头,日后暗杀者将会更多。此次暗杀之人竟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是愚蠢至极,她若是连这点都应对不了,我谈何要她寻剑帮我报仇。今日之事,就当是她江湖第一课,我们回香满楼等待即可。”
后堂孟天菲厢房之内,一肥头和尚将手擒拿于孟天菲喉前,六大派众人早已将其团团围住。而孟天菲此时哑穴被点,竟是说不出半点话来。众人当中,当属少林派空智大师最为神色紧张,原是肥头和尚出自少林,乃少林罗汉堂弟子之一,此番行径,自是当这各大派之面给少林落了口实。空智大师开口说道:“逆徒,还不快快放了女施主!”肥头和尚不屑一笑,说道:“今日我若逃不出去,这丫头也别想活着离开。”空智见肥头和尚这般执拗,便将手合于胸前,平声静气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慧明,你这是为何,若今日不说出一个仔细来,我只能替我少林清理门户了?”
肥头和尚开口便是大笑几声,讥讽说道:“师叔,怎么,你不敢承认了是不是,难道不是你要以这个丫头换取你在香满楼中堂的风流韵事吗?哈哈哈!”
“你…你这逆徒莫要污蔑与我,各位施主,慧明向来疏于管教,各位切不可听他性口雌黄啊!”空智连忙解释说道。
“空智大师,这人是你少林的,方才诸位已经选出花魁人选,正是这位孟姑娘,你少林若是敢伤了我香满楼之人,我定会禀报楼主,到时你就担待着吧!”醉红花说道。
“你,你这个老和尚,你想过河拆桥是不是,我现在就将你的韵事抖落出来,好让在此各位看看你的真面目!”慧明此时见师叔竟想将自己逼上死路,恼羞成怒说道。空智此时生怕事情败露,将心一横,将手藏于僧袍之内,运出少林的空明掌内力于掌心,等待着最后那一击。空智将脸上本来的怒色强行压制了下去,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明,你休要再将罪责推于他人身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快快将女施主放了,在场各位可饶你一命。”
“你不必多说,放了她?我若放了她我便要横尸于此。再者,这主谋我尚未说出,又怎能含冤而死啊。啊?”众人听见主谋二字,自是不愿放过此人,七嘴八舌问道。禅灵子最先开了口:“你快将主谋说出,我们必定饶你一命。”
“不错,我空寂说一不二,你若将主谋说出,我必定保你一命!”空寂师太将手中拂尘挑起,说道。
“哼,这主谋可是江湖人人敬重,名声显赫啊!这主谋便是…便是…”慧明尚未说完,却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如烈火焚身,当即“哇”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便倒地而亡,正是中了空明掌之掌力。空寂见此情况,觉得事有蹊跷,忙质问道:“空智大师,你为何急于将人杀死,莫不是为了掩盖真相。”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慧明平日顽劣不受教,方才还污蔑老衲,想必这主谋也是他缓兵之计,少林不得不清理门户。如果施主怪罪老衲,老衲便交由施主处置了。”空智说道。禅灵子听罢,虽空智此行是操之过急,却不至于怪罪,忙说道:“空智大师莫要自怪,空智大师平日里仁义无双我等都是有目共睹,想必是空智大师急于维护佛门清誉才这般,我等又怎会怀疑大师你呢?”
“是啊!我等不会怪罪大师你的!”众人中不乏附和之人。孟天菲见慧明一死,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之前听凌潇潇之言知道江湖险恶,却不想自己尚未成为真正花魁,却已招致横祸。只是孟天菲未曾出过江湖,更未见过空智为人,只觉此事怪异,恐怕大有内情。
孟天菲遇袭之事与其花魁之名一时在江湖中是风头无二,此后一个月内,“南世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子夜空抚琴,曲尽舞未央”传遍大江南北。当时世道正是百物萧条,奸臣当道,隋炀帝杨广于洛阳建造宫殿,一时间民怨四起。杨广素来好佳人,宇文一家更是权倾朝野,将大江南北美女尽数献上。孟天菲自花魁之名誉满江湖,便终日寂寥待于房中,纵是香满楼已被众人踏破了门槛,也不愿接见。本来以为就因她这般桀骜,便不会有人买它的账,却不想这些大门大户的公子哥往日见惯了那些温柔可人,却对这桀骜不驯情有独钟,孟天菲不但花魁之盛不减,反倒是更为引人注目。
这一日,香满楼大堂中不减往日的热闹,众人一如既往般于堂下等候。只见台上魅影闪动,一女子轻步移出,众人见状,以为孟天菲终肯示人,心情自是愉悦。人影渐渐靠近,只见女子脸上一簇火红花状图案,来人却是醉红花。众人一见来人,心中是大大的不满。
“我说这醉姑娘,我们都在这儿等几天了,那孟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
“就是,别以为他孟天菲就稀罕,再怎么着,不过是一风尘女子罢了。”一衣着光鲜公子说道。
“我说这位公子,若你真不觉得她稀罕,你等这么多天是干嘛啦,啊?哈哈哈!”堂下一人说道。众人听见此人说话是自打嘴巴,不由哄堂大笑了起来,男子顿时脸色赤红了起来,不知将脸面往何处搁置,倒不敢说一句话了。
“说得好!好啊!”一个洪亮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笑声。只见那大堂门口处,一位锦衣玉袍男子大步向堂中走来,男子留着个小胡须,身后两位随从紧随其后,面如寒冰。醉红花见来人随从也是富贵非凡,自知此人必不简单,便恭敬问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香满楼吧!”
“姑娘好眼力,我今天在此包场了,各位请回吧,啊?”男子豪声说道,全然不理会旁人。众人见此人这般傲慢,心中自是气闷,说道:“你是何人,以为香满楼是你想包便包的吗?”“就是,你凭什么,就凭你的银子?哈哈哈,这儿银子多了去了!”
“我不凭什么,就凭这个!”男子将长袍撩起,自腰间拔下一枚金色腰牌,上面两字突显的很,‘免死’。众人见此免死金牌,一时间是哑了嘴巴,不知也不敢言语。醉红花见此金牌,大笑几声,道:“原来是宇文大人,我真是眼拙了,既然是宇文大人要包场,我自然是千般欢迎。来人,给宇文大人安排一个上好厢房!”
宇文庆见醉红花对自己这般殷勤,大声笑道:“醉姑娘不必操心了,今日我来是替皇上办件差事,皇上久闻贵楼花魁天姿国色,想请姑娘进宫舞上一曲,君命难违啊!”宇文庆一句君命难违早已将话给说死了,不由拒绝。醉红花听出了其中之意,忙说道:“大人莫急,何不在此住上一晚,大人恐怕也听说了孟姑娘不愿见人,只怕还得开导开导。”
“醉姑娘,这开导之法倒不用你费心了,只要你今夜将孟姑娘送至我房中,我自会开导她的。”宇文庆眼中尽是好色之态,醉红花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担忧,说道:“这…这事恐怕难办吧!”宇文庆见醉红花竟然一口拒绝了自己,心中怒火顿生,厉声说道:“你还怕我有什么企图不成,这孟天菲是皇上所要,难道你要违抗皇上的旨意?”醉红花虽是江湖中人,见惯了打杀场面,但天子之威严倒是敬畏的,于是说道:“大人莫怒,我这就安排,还请大人安心住下再说。”
在厢房之中,孟天菲倒是显得轻松自在,乐得清静,只是心中一直有个人影挥之不去……
“你…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啊。”
“对…对不起!”
“你…你很在意血灵玉?”
“嗯,今夜打搅了姑娘,实在是迫不得已。不过请姑娘放心,我秦鸿虽说不上是仁义,却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倘若姑娘觉得今晚吃亏给了在下,日后定要到玉笛山庄找我,秦鸿一定负责到底。在下先告辞了!”……
孟天菲将头轻轻靠在了床边儿上,双手一直摆弄着那衣角,脑海中那人的身影挥之不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火焚般难熬,却又如甘泉般让人留恋,孟天菲心中喃喃说道‘他就好了,一跃便是离开,真不知道,我何时才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他还会回来吗?算了,江湖中人都不可信,也许他只是脸子上一说,转身便忘了。’孟天菲重重叹了一口气,只听见门口脚步声匆匆往自己房间而来,像是出了什么事一般。只见大门被重重推开,凌潇潇喘着大气说道,“不…不好啦!京中宇文大人到访,说…说皇上要你进宫一舞,只怕此次你难以脱身了!”
孟天菲虽是自小在香满楼长大,却也知道那杨广荒淫无道,强抢民女为妃,更是大肆修建行宫,名不聊生,若此番当真进宫,只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