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巧救蛇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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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邦!
    “天干雾燥,小心火烛!”
    咚!咚!邦!
    “天干雾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古由响亮的嗓门说道,忽尔却变成了尖叫声。只见古由惊慌的在大道上奔跑,脸色苍白,浑身冷汗。霍思羽被迎面奔来的古由撞倒在地,他站起身,蹙眉看向依旧仓惶奔跑的古由,继续向前方走去。回忆着刚刚醉宵楼的种种,他心神不安,仍对于那时突然出现的感觉非常疑惑。
    细碎的声音传入霍思羽的耳中,他微微一怔,看向出声的草丛,斗着胆子走了过去。借着浅淡的月光,辨得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局促呼吸,一条泛着浅红色光芒的锁链缠绕着男子,似乎这锁链的缠绕比深重的体伤更让男子难受。
    蛇妖警惕的看向霍思羽,眼中燃起了杀意,但由于身上的重伤与被仙锁的损害,动弹之间,撕心裂肺的疼痛。见到蛇妖如此痛苦,霍思羽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看你身受重伤,又被锁链缠身,我先带你去疗伤吧。”说着,上前将蛇妖扶起。
    蛇妖也未反抗,任由霍思羽将他扶起,因疼痛低吟了几声后,便局促的呼吸,努力的迈着步子同霍思羽一道走去。
    “你伤得这么重,先去看大夫……”
    “不必!”蛇妖阴寒的声音打断霍思羽的话。
    “那……那回我家吧。”霍思羽轻声道。蛇妖不再出声,霍思羽便扶着蛇妖一瘸一拐的向他的家走去。
    荀赋回到醉宵楼,楼中乐景依旧,果真是遗忘了一切,全然无知。买到了相公初夜的大爷们左拥右抱的向楼上的厢房走去,没买到的,有的不甘心的离去了,有的则在醉宵楼内随便叫了个相公便也到厢房度良宵去了。荀赋左右望了望,看到独倚门槛的奉和,走了过去,问道:“怎的不见月白衣裳的琴师?”
    一脸怅然若失的奉和回道:“他说现以无事,回家去了。”荀赋点了点头,奉和想了想,又道:“楼主,那位夜公子走了,我今夜……”
    “他是走了,可留下了这个。”荀赋扬了扬刚刚从地上捡起的似是票据的纸张,纸张是一页撕下的帐单,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写在上面的一行字:
    百年前所欠黄金两千两以此还清。
    “这是……”奉和疑惑道。荀赋收起纸张,说道:“我曾经欠他两千两黄金,他要我用你来还,不知是他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欢你,总之,这阵子你先不必陪客。”
    奉和一听,甚是兴奋,向荀赋道了千恩万谢后,便上楼就寝去了。荀赋倚在门栏,回想着奉和转述的霍思羽的话:“现以无事,回家去了。”“无事”指的是哪回事,是场子结束了,还是……灾难结束了?总觉得是后者。抬头望向高悬的明月,荀赋心中泛起一阵惆怅。夜无痕,他对梅仙的感情恐亦是“颇有兴致”,梅仙的十世凄苦,夜无痕当真会寻他十世吗?
    跌撞颠跛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霍思羽检朴的小房,很简单的木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一个小厅,两间卧室,还有一间厨房,厨房旁搭了个小屋,放柴禾的。如此检朴的小房子竟还有一个小院子,种了些花草,颇有诗意。霍思羽将蛇妖扶进了他的房中,打来了水,用白布轻擦蛇妖身上的血迹,由于缠着的锁链,霍思羽不知该如何解开蛇妖身上的衣服。蛇妖自然明白,一把将黑色的衣服扯碎,霍思羽怔了一下,既而将碎了的衣服从锁链中抽了出来。蛇妖被鲜血染红的身躯令霍思羽吃了一惊,深入白骨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微颤着双手轻轻擦拭着血迹。
    “可怕么?”蛇妖说道,阴寒的声音带了一丝鄙视。
    “嗯,怎么伤得这么重。”霍思羽回道。蛇妖没有回答,继续道:“这屋里还住着别人?”
    “是,我弟弟,他去参加一个诗友的诞庆,今夜或许不回来了。”霍思羽淡然答道。
    “诗友?你弟弟还是个文人?”
    “是……是的。”
    “你流落到相公楼奏琴,你弟弟却如此逍遥,哼!”蛇妖不屑的冷哼一声。霍思羽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既以如此,也就认了,只是不想污了弟弟。”
    “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蛇妖直言。
    霍思羽不再言语,仔细擦拭着伤口旁的血迹。擦完了血迹,又用温水将身体擦洗了一遍,本是要用伤药,但蛇妖拒绝了。霍思羽也没多问,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严实的包了起来。待一切做完,他才想起蛇妖仍赤着上身,但见蛇妖高大的体形,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勉强穿得下的,也因缠绕的锁链而无法穿进。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身上会缠着一条锁链吧。”阴寒的声音忽的响起。霍思羽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蛇妖却不继续说下去。
    已是夜半更深,望着窗外凝重的夜色,霍思羽道:“你要睡吗?”
    “不必!”阴寒声道。
    对着陌生人,霍思羽也全无睡意,他看着蛇妖光着的上身,突发其想,取来白布一匹、剪子一把与一些针线,打量了一下蛇妖的体形,就挥手大作起来。
    莫不是作衣服?蛇妖疑惑的看着霍思羽。只见霍思羽摊开白布,用手稍做比对后,拿起剪刀利索的裁了几道,捏起针线快速缝起来,一针一线精准稳固,看起来有模有样。
    “你在做衣服?”
    霍思羽淡然一笑。
    蛇妖又道:“给我的?太难看我是不会穿的。”
    “我从没做过,不过映相里似乎会。”霍思羽笑道,手上麻力的缝着。很快,衣服的基本样子便成了,他想了想,简单修饰了一番,不多时,一件朴素却不显寒碜、颇具文人雅气的白衣便做成了。霍思羽拿到蛇妖跟前,让其看看是否穿得。蛇妖看了几眼,觉不难看,只是不喜这白净的颜色,他是穿惯了黑色的。
    “布料是差点,不过也不能总光着身子吧!”霍思羽说道,摊开衣服披到蛇妖身上,蛇妖并不反对,任由霍思羽为他穿衣系带。
    穿上白衣的蛇妖少了些许阴寒之气,白色的衣服同苍白的肤色映衬一起,倒有几丝文雅之气。霍思羽这才发现,蛇妖的相貌十分英俊,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提的眉目,稍尖的脸形平添了几分阴魅。
    “你叫什么名字?”阴寒的声音竟蕴了一丝暖意。
    “霍思羽,你呢?”
    “绪央。”蛇妖说道。
    浩月当空,深林之中却异常黑暗,莫说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明烛掌灯,恐也照不明这浓墨夜色。深林中,不仅黑,还很静,白天嚣叫的鸟虫们,现也似畏惧黑暗一般,不作声响,偶尔传出的一两声怪叫,亦是凄寒可怖,在林中久久回荡。
    一道寒光划开浓重的黑暗,突然闪现的光芒,很是突兀显眼,一纵即逝,恍似天际划过的流火。须臾,一个蓝影飞出了树林,在月光映照下,依稀可辨是一个女子,身纤窈窕,衣饰华丽,一头青丝似流水一般泻于身后,可见应是个绝色美人。
    美人四下探视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深深呼了口气,正欲离去,一把寒剑横空而出,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美人一惊,身形一隐,消失了。持剑的,是一个素衣男子,在月光下辨不清容颜。他见美人在剑下隐去后,毫不慌张,飞出寒剑,以意念驾驰,在空中翻旋几下,便收回手中,空中立时显出了一个符印,银光四射,周围顿时如白昼般明朗。美人被光芒照出了身形,她慌忙用衣袖遮挡刺目的银光,照明的脸庞艳胜桃李,妖魅迷人,一双凤眼勾魂摄魄。持剑男子亦被明光照明,一身淡红衣裳,眉目俊美,透着文人的雅气,与其持剑之姿大为不符。
    “霍凌秋,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如此对我。”美人惨笑道。
    “人妖殊途且不论,一片真心?我那些诗友,你都勾搭的差不多了吧。”男子冷声道。
    美人一阵慌乱,张望几下后,飞身逃离,霍凌秋也不追赶,飞剑而出,向美人追去,美人见冷剑近身,猛的变转身形,向左侧飞去,冷剑似有生命一般,见其转亦转,美人聚集法力,向冷剑击去,被击中的冷剑竟更有威力,猛的向美人刺去,美人措手不及,被穿心而过,顿时气绝,跌到地上,化成一只蓝鸟。
    冷剑飞回霍凌秋手中,他看着远处浑身鲜血的蓝鸟,两指一指,燃起一团烈焰,将蓝鸟焚烧。他挥剑两下,半空中的符印消逝无影。一切妥当后,他便飞起身,向别处去了。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霍思羽拿着一件做工精细的外袍走进卧房,蛇妖绪央依旧闭目盘坐,他阴寒的道了一句:“你的手当真比女人还巧。”
    霍思羽轻笑一声,以示回应,他将外袍披到绪央身上,帮其穿好后,问道:“饿吗?我去做饭。”
    “不必,你不是醉宵楼的琴师吗?今日不去奏琴?”
    闻言,霍思羽似是才想起,说道:“哎呀,是了!可你真的不要吗?这么重的伤,还缠着一条锁链……”
    “无事!”阴寒声道,“不过,正如你所说,身受重伤,我也无处可去,这些日还需暂住此地。”
    “无妨,反正这屋子也是空着。”霍思羽笑道。
    “空着?不是还有你弟弟吗?”绪央说道。
    霍思羽惆怅:“凌秋吗?他……其实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回家的,日里只道是在外念书……”
    何为道,何为义。看着街上熙熙嚷嚷的人群,一身月白衣裳的霍思羽无神的走着,双目蒙着淡淡的哀愁。他的弟弟不是常人,或者说不似常人,日里道是去读书作诗,然而,究竟做了什么,霍思羽又怎会不知,怎会不晓,白日里的文雅公子,暗夜中的除恶义士。
    行至醉宵楼,依旧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步入这龙蛇混杂之地,感受着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霍思羽不以为然,似他这样相貌平平、不施妆色,又不像财粗的爷们,自然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的这样晚?”荀赋道了一句。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霍思羽一怔,他轻喃了一声,以表歉意。
    荀赋皱了皱眉,说道:“不过也就算了,等下掩楚要起舞,你准备一下伴奏的琴乐。”
    “嗯……”霍思羽低声道,随即想到了什么,说道:“楼主,昨夜……罢了,昨夜那位夜公子递给了我一张纸,皆因我一时失神……”
    “也没什么,纸张我以看过了。”荀赋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罢了”?他究竟是要说什么?荀赋斜睨了一眼霍思羽,心中思虑百生。
    掩楚是醉宵楼中一个卖艺的相公,相貌姣好,身形似女子般纤弱,舞技十分高超,既舞出了女子的婀娜,又不失刚硬之气,有许多达官显贵欲为其赎身,却都被一一拒绝了。
    舞台布置好后,乐师们在台侧坐好,准备就绪,霍思羽亦在其中,因掩楚此番所舞乃轻柔之舞,琴乃主乐,是以霍思羽坐在最前边。琴师毕竟只为奏乐,不必换衣施妆,霍思羽一身月白的衣服坐在最前排十分惹人注目,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似雪纷飞的花瓣从屋上飘下,香气顿时缭绕楼中,接着,几缕红纱拂地,一身红衣的掩楚缓缓飘下,台下惊起一片欢呼声。霍思羽拨动琴弦,清雅的琴声响起,掩楚舞起红纱,轻盈起舞,婀娜多姿,媚态百生,眼波流转,直叫人神魂颠倒。其他的乐器相继奏起,婉转悦耳,描绘了一幅幅山光水色,红衣舞者随着音乐的起伏舞弄身姿,柔中带刚,无比动人,一时间花飞纱舞,美乐动人,玉体娇姿,仿若仙境中美人独舞。
    众人陶醉在舞曲中,脑中浮想联翩,不能自拔,却在此时,一个清脆的鸣响打破了一切。霍思羽紧张地看向素琴,一根琴弦赫然断开。掩楚停下了舞动,看向霍思羽,其他的乐师也停了下来。台下的众人不满的嚷嚷起来,仇恨的看向霍思羽。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可恨的琴师总是这样,大爷我可不是来陪他耗时候的。”
    “昨夜也是这家伙扫兴。”
    ……
    议论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霍思羽惊慌地坐在台侧,不知该如何是好,弦断实在是他无可奈何,可此番哄乱又该如何平息。他求助的看向掩楚,只见掩楚漠不关心的离开了舞台,上了楼,一脸看好戏的回望霍思羽一眼后便转身向远处走去。
    众人见掩楚离去,更是饶不得霍思羽,纷纷向他丢去杂物,更有几人走上台去,硬将他扯了起来,向台下拖去。霍思羽只能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住手!”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混乱的场面,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个淡红衣裳,面相斯文的俊秀男子。他不待众人发话,径直走向霍思羽,甩开抓住他的众人。
    “凌秋……”霍思羽轻声道。
    众人不满起来,有人大嚷道:“你小子怎么个来头,凭什么护着这个家伙。”
    “他不就因弦断而让你们错过了一支舞吗?赔个罪便是。”霍凌秋冷脸说道。
    “赔个罪?你赔得起吗,掩楚美人好几日才跳一支舞,今日被他这么一搅,连半场都没瞧得。”一人道。
    “让我们饶过他也行,跳个更好的舞来,否则就跪下来磕头赔罪。”有一个声音道,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又哄吵起来。
    “凌秋,这全怪我,你走吧,不用管我。”霍思羽怯懦的说道。
    霍凌秋不答,随手从一人腰间取过宝剑,拉起霍思羽向舞台走去,众人不解的看着他,只见霍凌秋走上台去,让霍思羽到断了弦的琴前坐下,自己则持剑在台中央站定。
    “奏乐!”霍凌秋冷声说道。霍思羽很是不解,他看了看断了弦的素琴,犹豫了一下,弹奏起来。随着悠扬的琴声起伏,霍凌秋猛的挥了一下剑,台上的落花飞扬起来,台下的众人一阵惊愕,噤住了声。霍凌秋舞弄宝剑,转动腰身,姿态优美却不妖媚,挥剑摆手之间,透着淡淡的文雅,柔而不娇,秀而不艳,与掩楚虽是不同风格,却各有其妙,不落下风。
    飘扬的花瓣因回荡的剑气始终不落,在空中飘摇,更衬秀剑之人舞姿动人。台下的众人痴迷其中,一是浮想联翩。
    一舞跳罢,霍凌秋一把将宝剑甩回它人的腰间,台下一片轰动,雀跃起来,有人高呼道:“如此姿色,我出一千两,更我走如何?”
    “哈哈哈,你才一千两也说得出口,我出两千两。”……
    抬价声随即起伏不断,霍凌秋满面阴沉,欲要离去,无奈台下人群涌动,水泄不通,只得站在台上。他看向一旁的霍思羽,只见其地埋着头,不做声响。
    “他不是我楼里的人,叫再高的价也们用。”荀赋突兀的声音使得全场寂静,纷纷转头看向缓缓下楼的他。
    “多谢这位公子为我们的琴师解难,坐下来喝杯水酒如何?”荀赋边走边说道。霍凌秋冷脸看了他一眼,不做声响,牵起霍思羽径直走出了醉宵楼,荀赋也不阻止。
    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一身紫衣的俊逸男子轻抿着杯中的美酒,眉目微扬,似是喜悦。夜无痕心中喜道:似乎,找到了。
    “早与你说过,莫要待在那龙蛇混杂之地,你偏不听,今日若不是我正巧碰过,你真要下跪磕头不成?你不是奏得一首好琴吗?怎的不去教琴?就是当街卖艺,也胜过那等下三烂的琴师。”一路上,霍凌秋大骂不止,霍思羽但笑不语。两人很快的就会到了家中。
    “小心!”霍凌秋忽的警惕起来,他嗅到了浓重的妖气,异常的猛烈,想来是个道行不低的妖怪。他才一夜未回,家中便寄了一个高深的妖精,今后定得加紧防范才行。
    霍思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说道:“昨夜我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
    男子?霍凌秋不知该做何言,只在心中暗怒霍思羽的无知。霍思羽明白霍凌秋心中所怒,却不理会,大步向他的房间走去,霍凌秋提高了警惕,跟在霍思羽身后。打开房门后,只见绪央依旧盘坐床上,感受到来人后,缓缓睁开眼,他斜眼看了一下霍凌秋,心中警惕起来,如此高超的道术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有看了看霍思羽,心道莫不是被发现了,请了高手前来降伏。
    “这……这是我弟弟,霍凌秋,”霍思羽介绍道,既而转向霍凌秋道,“这就是我昨夜救的男子,叫绪央。”
    蛇妖!霍凌秋脑中荡出二字。但他又感到了别的气息,是一丝若有若无的仙气,盘绕在绪央的周身,想来是封印之类的法咒。
    “看够了吗?”阴寒之声忽然道。原来是霍凌秋太关注绪央,以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霍凌秋闻言,转开了眼。
    “我受伤了,不必担心。”绪央说道。霍凌秋不作理会,退出了房间,他站在房外,似是沉思了良久,终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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