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水落而石出】 第四十八回 【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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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凌晨,天色尚暗,左相府主宅的烛火幽幽亮起,左相痛苦压抑地咳嗽了几声,强撑着起身穿衣。床上面空荡如也,李承看着另一边的枕头,晃神了一会儿。
七日之期将至,左相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一处一处盘查下去,眼看着时间飞快过去,而线索几微,李承的原本枯槁的面容更是带了一分惨然。
“是命躲不过。是我应得的。”李承悠悠叹息。
右相不愿左相就这么平白丧了性命,也竭尽全力帮助左相。当朝两位丞相都是如此,底下怀揣着各种心思的人也行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忙得不可开交。
说来也是讽刺,区区一个刺客,竟然费了这般周张还未找到。苏七默默未自己身在高处的那位兄弟感到悲哀。若想统一,单靠这样的朝廷,不行。
帝峰谷说大不大,但说小是绝对不能算小的。除去帝峰谷所在的绵延山势,其余山地城区划分密密麻麻,更有不少组织混入其内,形成一张巨大的势力掺杂的网络,以现在的朝廷,想要拨出这只深网里的毒蜘蛛,是不自量力的。
深巷口,黑暗的交易场所,身着黑衣斗篷的人从里面秘密而出,左右看了一下,运足功力,轻轻点足纵跃,消失原地。
阿紫琢磨着新到手的消息,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沈明流早朝,苏七一人在客栈就需要他过去打点一切,虽然阿紫觉得这样做对苏七不公平,但是,能陪伴苏七,被他所需要的巨大满足感,使他原本不爽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致使整个人焕发出蓬勃的朝气来。
清晨正是小商小贩最为忙碌的时间,一路上遇到不少小贩,阿紫侧身让道。
但是,没过一会儿,阿紫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这群人大有往他这里挤来的趋势,更有甚者经过他时撞了他几下。
阿紫不耐烦地皱起眉毛,想把人推开,却蓦然发现自己自然动弹不得,声音都发不出。
阿紫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群往他身上撞的人所撞之地都是会让人丧失一部分功能的穴!
被暗算了!
阿紫额角留下冷汗,不止敌方来意,他只好强做镇定,只远远看了一眼苏七所在的客栈,心急如焚。他不知这伙人的目的,只知道苏七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会比他落在他们手里要遭得多。
人群里面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对方冷冷看他一眼,做了一个手势,围在阿紫身边的那些乔装小贩立刻在阿紫身上连下数针,阿紫软了下去。
人群一直在流动,只是那些人经过后,少了阿紫的身影。
树下的布衣男人推起平板车,前往苏七所在的客栈。扔下一堆菜后,不慌不忙地走远。
苏七一人在客栈,正兴趣浓厚地研究着李承给他的那个白瓷瓶。
瓷瓶里赫然是那三个可遇不可求的人皮面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难为他了。苏七之前就很想试一试传说中地易容术,尤其是人皮面具,更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人皮面具,苏七便摊开那本被师傅垫了桌底的书,此书多记载了一些奇闻,这人皮面具的使用方法也在其中。
苏七用自制的银捏子从白瓷瓶中,轻捏出一块扁扁的块状物,看起来就像是药片,只不过比一般眼前要大上厚上一些。
苏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个片儿,然后轻投入一旁他早已配好药水的铜盆里。
浅褐色的片状物直接沉到了盆地,在水里无声无息地呆了一会儿。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片状物有了一丝变化,被药水浸得太久,它开始像是干花一样,在水中渐渐舒张自己的四圈,再圆圆的四周泡开了一层浅色沙状面皮。
接下来,整张面具就不断地进行这样的动作直到一张面具完整的如同水母一样摊开漂在水里。
苏七饶有兴趣地晃了晃铜盆,水里近乎透明的面皮也随之晃动,若不是因为一张脸漂在水中的景象太过诡异,这样的摇摇晃晃地水纱简直就堪称艺术品。
这张脸做得惟妙惟肖,皮肤看上去与真人的肤质不差一二,面具上的眉毛甚至都是一根一根地站立起来。面具漂在水里就像是一个人沉睡在盆底一样。
完美的伪装。
苏七勾起嘴角,伸出两指,晃动水面,把面具反过来,使之正面朝下。反面正对自己,苏七埋下头,弓起身子,用手指将面具与自己的脸紧密贴合在一起。
进行了一番后期处理后,苏七在清亮澄黄的铜盆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浓眉大眼,虎里虎气。
苏七不禁菀尔一笑,水面中的前面也是虎气一笑,带了些狡黠的味道。
为了尝试结果,苏七就光明正大地顶着这张脸下楼买了两根糯米糖藕。
沈明流还在早朝,苏七能做的只是在客栈里等。很多次都是这样。
自己也想有那样的机会,出去闯荡一番。不过目前,大概还是不行。
苏七大口地啃着糖藕,左嚼右嚼,右嚼左嚼,一口咽下。
恩,现在心情好多了。
沈明流照例早朝后狂奔回去,一路快马加鞭快把宫廷御马抽得屁股冒烟。
他才不放心把苏七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但是那个潜在情敌更是让他提心吊胆,害怕苏七被怎么怎么样。
毕竟,阿紫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总是在打苏七的注意。沈明流更是心急如焚,杀回客栈。
等到沈明流一身煞气地冲回客栈,就看见另一个人正在床上啃着糖藕,沈明流随手关上门道:“这面具果然不假,那死老头倒是不吝啬地给了你一个好东西。”
苏七撑着下巴嗯哼一声。
后者立刻懂事地坐过来,接过苏七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藕,问道:“那家伙呢?人怎么不在?”
苏七摇摇脑袋,“今天没来。”
沈明流一阵沉思,随手递给苏七一份信封。“楼下小二说是给你的。”
苏七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晃出里面的东西,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面几行力透纸背的字,其中一行最大的,写着:“人在我这里”
沈明流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内容,于是皱巴着一张脸道:“可以不用去救他么?”
苏七淡淡看他一眼,后者心虚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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