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4章,血光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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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的焚香还在幽幽燃烧着,透过袅娜的香雾,窗外的雪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冰雪纯白的世界稀稀下落,迷蒙而细碎。
听着重华低沉如醉的嗓音,缓缓叙述着自己的前世今生,佑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飞煌的悲惨经历之于他是苍白无力的,佑宁从小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什么叫做左右为难,什么叫做仙魔不两立。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太多的善与恶,是与非,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就是那些爱自己的,且真心疼惜保护自己的人。即使天地不容,他也要他们好好的。才不管什么神魔,仙魔,人界,仙界,他只要他们都在自己身边,好好的陪在自己身边。
佑宁不知道自己无声伏在重华胸前多久,只记得窗外的雪落了一层又一层,从原来的半尺厚到遮掩了窗梯,自己都没有挪动过身子。
重华的身体是温热的,不同于手上的冰冷,他的体温温暖如春,身上带着淡淡的曼珠沙华迷蒙的味道,叫人心生清明,好像佛界的极光,让人炫目安心。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寂静幽暗的寝殿里,重华口中喃喃念着佛揭哄着静静靠在自己怀中的佑宁好睡。
他低头凝视怀中的小人儿,只见他俏丽的嘴角微微下沉,纤眉微皱着,眼睛一直紧闭,身子时不时动弹一下,好像受困于梦魇之中不能自拔。
重华的手温柔抚上佑宁沉睡的面颊,目光凄凉如深潭寒水,“煌儿,我曾经发誓一定要得到你,即使和全天下为敌也不在乎。你知不知道,这个誓言从未改变。为了你,我会站到世界的顶峰,鸟瞰众生。我要全天下都拜服在你我脚下,再没有人可以欺辱你,我会好好保护你。就这样在我身边,和我生生世世,好不好?”重华的手指着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温柔抚摸着佑宁的脸,绻卷温柔。
梦中的佑宁眉心一皱,无意识将头往重华怀里挤了挤,就如刚刚出生的小猫一般,可爱到了极点。
重华冰冷苍凉的嘴角不自觉溢上一缕幸福的笑意,凄冷的面庞仿佛被春风拂过变得温软而柔和。
“咚咚……”
寝殿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不识相打破了此刻的温柔静谧。
吱呀一声门响,羽化棠一袭青白狐裘大衣急急走了进来。精致的小鹿靴踩在汉白玉的地板上踏踏作响。
“轻点。”
重华一边侧头向羽化棠说道,一边小心抱起佑宁。身子才微微一动,就感觉四肢麻软,犹如万蚁啃噬,俊眉不由自主皱在了一起。
羽化棠见状,连忙上前从重华手上接过佑宁,动作轻柔将他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柔声开口向重华道:“你感觉怎么样?”
重华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低语道:“没事。”
羽化棠眉心一沉,伸手探上重华的脉息,皱眉道:“你动用了自己的佛灵,那是你最后的保命符了!你不要命了吗?”
重华见床上佑宁眉心一皱,连忙拉过羽化棠,薄怒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了然重华的固执,羽化棠长长一叹,低声道:“我去看过了,这次有的麻烦了。玄风丧命在魔界,又是死在你最拿手的血光剑之下,天界的人恐怕不能善罢甘休。”
重华冷冷一笑,声音冷肃如千年寒冰,“果然是血光剑!一看见那满地的鲜血我就知道玄风是死于血光剑。只是宁儿在场,我不想吓着他,所以忍着没说。到底是谁这样恨毒了我,要这么费尽心思得栽赃陷害?”
羽化棠眉心一皱,沉声道:“我也疑惑得很。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会血光剑?仅凭这一点,仙界的人一定又要和我们为难,纠缠不休了。”
重华闻言冷哼一声,“和我们为难又能如何?那群假仁假义的卫道士何曾对我善罢甘休过?我又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羽化棠苦涩一笑,“也是。他们什么时候放心过你呢,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从来就是最恐怖的。杀戮,血腥仿佛成了你在他们心目中的代名词。”
重华唇角一动,笑意狠戾,“他们怎么想我不在乎,但醉半仙不能不明不白死在魔宫里。我要知道凶手是谁?”
摇曳灯火之下,重华拉长的剪影犹如一柄利剑,蓄势待发,霍霍而出。
羽化棠无力一笑,看着重华戏谑道:“凶手不就是魔尊你吗?血光剑,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会使?”
重华冷哼一笑,“现在我的还能使用血光剑吗?血光剑虽然难练,却也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倒是七百年前,我在云凰面前就试练过一次。她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羽化棠眉心一皱,着意沉思,“你是怀疑云凰?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上次我看她分明已经和活死人一般,这样的人还可以杀得了玄风?”羽化棠皱眉疑惑,“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重华长袖一甩,负手而立,无所谓道:“是谁都没关系,我总会把他抓住的。在我魔宫里杀人,未免也太不把我这个魔尊放在眼里了。”他的语意清浅,口气却冷冽如寒风。“伤害到宁儿更是不行!”
羽化棠笑意一敛,脑中思绪万千,“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受伤未愈,要是六界大举来攻,魔界恐怕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谨慎处理得好。”
重华冷冷一笑,转身目光如呢喃细语落在床床榻那个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身上,“此时此刻,就算和他一起死了,我又还有什么遗憾?”
羽化棠心事一沉,悲凉开口,“好端端怎么说起这么丧气的话来?”
重华的目光缓缓收回,负手站在窗边,浅浅苦笑道:“也许是刚刚和宁儿说起七百年前的血战,有些心灰意冷了。从前她情愿死,也不要我救她。现在他安安静静呆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渴求的?”
心头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羽化棠泪意朦胧,茫然开口道:“你要和他一起死,他却未必能如你愿。你应该知道这一世的飞煌,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重华冷冷一笑,自信道:“他要是真的喜欢那个空桑慕维,为什么在这里一呆半年多也没听他提起一句?他根本不爱他,对那个慕维只是一时的迷恋。现在的他依赖的,喜欢的是我。”
羽化棠抬头看着重华固执幸福的笑意,心中一滞,陡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日子的他只是还不能接受自己被父亲欺骗,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以男儿身份面对慕维,只是还沉浸在海皇胥嵇的陡然离弃里,所以逃避在你创造的避风港里,不愿意出去。他根本没有真的喜欢上你?”羽化棠的声音温柔如枕边细语,语气却近乎逼问。
重华冷然抬脸,冷冷凝视着羽化棠不羁的俊颜,声音低沉而邪虐,“就算这样又如何?在我重新现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再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上夺走什么!重华不可以!胥嵇也不可以,那个慕维更是一文不值!再没有人可以将煌儿从我身边夺走!谁要是敢和我抢就拿命来!”
羽化棠被重华眸中肆虐的杀意震慑,长长一叹,转身道:“我得到消息,天界的人知道玄风在魔界丧命,已经派人下来调查理论。这些日子,你安心守在佑宁身边,我会帮你照顾好一切。”
看着羽化棠消失在门口的黯淡背影,重华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歉疚,陡然开口道:“你去送送他吧。”
羽化棠抬起的脚蓦然一滞,声音凄凉哀婉,“算了,人都去了。送不送还有什么意思?他的信任,我这辈子注定是没办法偿还了。就当我欠他的吧。若还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他就是了。”羽化棠哀哀说着,脚步移动,已经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