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飞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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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站里面人山人海,喧嚣嘈杂。沈让均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你坐的那辆火车什么时候出发?”我看了看手机,“还有两分钟。”他眯着眼向四周看了看,“今天火车站的人可真多,你去了江苏之后去哪?”
    “我不知道。”我喝了两口水,“只有一分钟了,我得走了,你回去吧。”沈让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吧。”我拖起行李箱朝火车站里走去,背后传来一道炎热的目光,我知道,那是沈让均的目光,他说,“好,我等着。”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火车开始哐当哐当的响着。我突然想到一部老电影,一个在1932年殉情的妓女,获得阴间的批准,重返阳间找寻她的旧情人。期限七天。于是时间的进化以一个奇妙的形式在如花的眼里得到见证,而那满眼的繁华在她的眼睛里终究是凄凉的。永定与阿楚为了能帮着如花寻找十二少的踪迹而一路寻觅,最后却在一堆旧报纸中看见那故纸堆里面描述风花雪月的两行标题:“名妓痴缠,一顿烟霞永诀;阔少梦醒,安眠药散偷生。”于是,五十多年的情爱痴缠,到最后,如花将胭脂扣还给十二少时抛下的一句“我不再等了”,也就变成了一场红尘俗梦。而这段故事终归是缱绻却陆离的爱情,卸尽纷繁终不弃的伤和凉。李碧华在书中写道:“这便是人生: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由天定。有些人还未下台,已经累垮了;有些人巴望闭幕,无端拥有过分的余地。
    我看了看手中的矿泉水,脑海里浮出了沈让均说的那就话,他说好,我等着。人都是自私的,偷生也好,殉情也罢,在世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你等,能等多久?还是像如花一样,最后抵不过现实的残忍而抛下一句我不再等了?实际上我要去的地方比不是江苏,而是在长沙下了火车,搭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了伦敦。
    我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下了机,拦了一辆著名的伦敦老爷出租车,这个一战时期就已经存在的老古董今日依然在伦敦招摇过市,黑色的、粉红色的、棕色的,在满城的老建筑衬托下,成为伦敦城独树一帜的风景。老爷车载着我穿行在伦敦的大街小巷,古典建筑肆意占据眼球,大部分房子都已年代久远,但是维修得当,新建筑在不损害古老气质的前提下出现,很难看到的十层以上的高楼,非常协调地融入了旧房子之中。
    “若是你厌倦了伦敦,那就是厌倦了生活。”在伦敦地铁交通图上,赫然地印着SamuelJohnson英国著名文学家的这句名言,他的理由是--“伦敦有人生能赋予的一切”。伦敦眼附有一个好听的名称——借来的眼睛。走在威斯敏斯特桥上,远远就能看到这个高高耸立的摩天轮,它的对面是英国浪漫主义建筑的代表作威斯敏斯特宫,还有闻名遐迩的大笨钟。排队等待之后,我钻进了其中一个伦敦的“眼球”——一颗椭圆形的玻璃观光蛋,开始平缓地升上高空。有人开始担心畏高症发作,但很快被触目的美丽壮观景色震慑住了。它的高度和形状让游客在相当大的范围内把伦敦风景尽揽眼中。我记得,那家酒吧的墙壁上,挂了一幅伦敦眼的照片。
    走在大街上,电影院、歌剧院每天上演最新作品、经典歌舞剧,伦敦人把这些视为生活的一部分。伦敦的艺术气质,没有人会怀疑。免费的大英博物馆是不容错过的,即使走马观花,也用了我一天的时间。国立美术馆与国家肖像画陈列室也是不可忽略的,里面陈列着一连串的油画杰作,从提香、拉斐尔、米开郎基罗到莫奈、塞尚、梵高,欧洲各时代的油画精品尽见于此。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喜欢的油画,眼里却突然闪过了沈让均的脸。
    我在一家恬静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香甜浓醇的气息扑鼻而来。服务员见我是中国人,所以笑得格外亲切,顺便送了我一杯青柠味的水,盛水的玻璃杯上有一道波浪形花纹,简单却漂亮,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在那家酒吧碰见沈让均时他手上的玻璃杯。
    这个服务员是个爽朗的女人,笑起来左脸有个小酒窝,名字叫Abbey,她是个欧洲人。我用流利的英文和她交谈,很快她就把我当成是她的朋友。她下班后带我去了一条小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伦敦也有小巷。在小巷左侧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干净清澈,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粼粼波光。Abbey笑着告诉我这儿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住在这儿的老人亲切和蔼。我用英文回复她说这儿非常漂亮。
    在离开的时候Abbey带我走的又是另一条路,巷子里的老人用浑浊的眼瞳看着我,嘴角挂着微笑。Abbey问我来伦敦有几天了,我算了算日子,回答说,应该有五天了。她笑着点点头,用湛蓝的眼睛看着我。我说,你的眼睛很美丽。她笑着耸耸肩,“很多人这么说,我喜欢你的气质,是我们那里欧美男人做不到的从容和潇洒,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我笑了,“我只说过别人帅。”脑海又浮出沈让均因阳光而染上橘色的发,下巴上的青色胡渣。
    “曾经有人问我说太阳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永远不升。我回答说,如果这样世界就毁灭了。”我转头看着Abbey蓝色的眼睛,“你觉得呢?”
    Abbey笑笑,“如果真的毁灭,我想努力挽救我希望救的那些人的生命。但是,”她顿了顿,“我不确定的是,我们都终结了,活着的人是该为我们感到悲哀还是庆幸。或许我们中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的遭遇,又或者觉得自己有充足的生命。”她将手伸在眼前挡住了太阳,“人们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与一个命中注定的特别的人的一次会面。你觉得呢?你找到了吗?”
    我没有回答Abbey,也许,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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