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世卷  no.12 江湖中的公子如此多娇,无声迎亲队震襄阳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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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不是闺中女子对外界一闻不闻,每至夜深人静处嗅着白日里人们讳莫如深的话题、闭口不谈的秘密、剖心置腹的劝慰、絮絮叨叨的埋怨。其所见所闻也如蜘蛛网覆盖颇大。但她却从未将所闻之事加以深思、加以剖析、甚至加以理解,囫囵吞枣地接受然后形成最模糊不堪的印象。
    及至几个月前到墨府。再从墨府行至此处,其所见所闻、奇闻异事便就忽然活了,能在心中深处掠起波澜、激起浪花。
    也正是在这一个月的行程中,她见识到大公子医术之博,人脉之阔,名声之大。称道者有之,诋毁者亦有之,行至一处,听到谈及自身的言语,大公子只是报以淡笑。不争论,不辩解,不维护。正似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一路行来衣食住行从简,虽不张扬,江湖之人来求医者却络绎不绝。
    在江湖中流传识得熙风谷第四代传人、墨王府大公子身份的凭据有三:
    第一便是墨羽面如冠玉,清隽风流,眉眼动人,如飘渺之谪仙;其二便是公子不会武功,为保证游历江湖庙堂之中的安全,身边有四大护使,个个武功了得,神采姿容均属上乘,其二护使常年驻守熙风谷,所剩两个均为女性。所以墨羽公子身边必有美女陪侍;最后一个便是怎么也代替不了的气质。江湖中容貌俊美熠丽者不乏,其性风流身边不乏莺歌燕舞者也多。据见过公子的人均称其气质不俗,文采精华,神采飘逸不凡,容情温和亲切。比起容貌更贴近谪仙之称。
    因此,彩朝颜也知,大公子身边的侍女妙人。俊人实则叫牵月、粉黛,为大公子身边的护使。
    大公子为人性善,一路声名显赫之辈、大奸大恶之辈、村野草莽之辈、寻常百姓、富贵官宦皆救,一视同仁,但其所收钱物的多少分量却不定。若是寻常百姓则不收财物;若是贫病饥困者不收财物反倒施舍些银子。若遇到官宦显贵之家,品格高的也罢,若是脑满肥肠,声色犬马之人,没有万把银子,即使跪在眼前,大公子也不为所动。而江湖上有名气者,交情好的便留个情,奸邪霸道者便留下刀剑暗器或武功秘籍。这些东西,大公子不看不学,只叫人收好,视为普通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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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
    牵月、粉黛陪大公子在下榻的名为回头客栈的底楼的门房为附近百姓看病。
    这客栈虽为回头客栈,回头客却少得可怜。一来这客栈装潢简单,一比就比附近的大客栈比下去了;而来老板宋安福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一说不来奉承话,二来只说耿直话。也就这样大多客人便就拐弯住店了。
    彩朝颜手捧《千金方》坐在高楼窗边背读了半日。几十页看过去后便越发读不下去,神识总是不由自主俯下窗外。
    本随意“看看”挑担的、背负的、头顶的、闲逛的、赶路的、问价的来往过客,最后却集中在客栈对面街边老太太摆在路边少少的几颗土豆上。
    先将土豆的个数数了数,然后摸了摸土豆的软硬,估摸着土豆大概还是今早新挖的。最后视线定格在老婆婆那双破布鞋、破长裤、破衣袄、破头巾上,灰尘泥土、补丁在上面比比皆是。一双干瘪粗糙的老手老实巴交地攥着几枚铜钱,又黑又皱的脸上眨巴着焦虑不安的老眼。然而她面前的摊子却少有人驻足光顾那几颗看起来同样灰头土脸、老实巴交的土豆。
    彩朝颜看着看着,眼泪忽然就落了。
    她想到她的娘亲现在或许就担着担子在街边卖天没亮就去田里摘好的瓜果蔬菜。赶着集市清晨第一泼人到之前摆好,守到日中时才担着担子回去打柴烧火做饭。
    曾经唯一能帮她料理家务的朝颜正坐在公子哥的豪华马车里,奔驰在集市、乡间、城镇,住的是高档客栈,吃的也顿顿有荤腥。娘亲或许还在集市焦急地等待猪骨,满面是笑地找钱,曾还在她身旁数钱的朝颜已经不在了。她如今不仅帮不了娘亲,她现在所有的好日子都建立在娘亲的奉献上。
    独自面对爹的铁拳的娘,会是怎样的?
    彩朝颜的手似乎忽然没了力气,再也之称不了书的力量,颓丧地搭在腿上。
    忽然她直了身体将枕头底下的小布袋摸出,倒出二十多枚铜钱,裹在手中,鼓了勇气方下楼去。
    楼下。
    并未见到大公子及牵月、粉黛,想是出门会诊了。倒是掌柜宋安福见到下了楼的彩朝颜,憨厚一笑,问她要点什么。
    连日来,有玉面公子在底楼坐镇,他的生意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对大公子一行人感谢连连。
    彩朝颜只摇摇头,跨出门去,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走到老婆婆跟前。
    老婆婆瘪嘴,高兴热情道:“姑娘,买土豆吧!今早才在土里挖的,新鲜呢。你摸摸看,又厚实又多水。”老婆婆黝黑深刻的手捧了几颗土豆塞进彩朝颜手里,“没几个了,卖完我走了。你给几个铜子,我都装给你。”
    见好不容易来了主顾,老婆婆笑得脸上菊花绽放,一个劲儿地推销土豆。
    彩朝颜点了点头:“好,我都要。”
    老婆婆扯了铺地的秸秆草甸,将土豆包成一捆,送到彩朝颜手上,彩朝颜将手上二十几枚铜子都递给她。
    “多啦多啦。姑娘,几个就够,你给多啦。”老婆婆连连摆手,身子往一边倾斜。
    “你拿着,都给你,我不要。”彩朝颜心中似有一架鼓,打得砰砰响,急匆匆置到她粗糙的手上,然后急匆匆跑回客栈,躲在门后,心跳如鼓,却长长松一口气,好受得很。
    过一阵子,彩朝颜偷偷溜出脑袋,老婆婆没见着,倒是一路迎亲队伍由远及近慢慢移来。
    前面十几个穿喜服的小厮,簇拥着一个骑高头大马的肥胖汉子,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朝沿街向他贺喜的人摆手示意。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春风得意。
    一辆八人抬的大轿羞羞怯怯地在他身后起起伏伏。锦帐绫罗,牡丹帘幕将轿子包裹严实。
    轿旁两丫鬟陪侍,更外一侧十来个穿红褂子的唢呐、锣鼓等吹拉弹唱的先生却只举着乐器,并不弹奏,兴高采烈,热情洋溢,摇头晃脑地虚唱。
    街道少了管弦附和,却依旧喧腾,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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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朝颜本呆望着一侧,思绪恍若微尘,随街边嗡嗡声弥合弥散。
    一声动人心魄的悲泣却击破了微尘,将蒙尘的神思拉回来。
    她细细听着,却不再听到同样的悲泣,反倒街坊邻居的谈话落入心中:
    “可是奇了怪了,这好好的迎亲队伍怎这般沉闷,那几个吹拉先生为何只举着乐器却不弹唱?好生奇怪!”
    “你是新到襄阳恐怕不知道吧。可是发生了怪事了!这一个月前开始吶,这城里乡绅富豪,官宦显贵,凡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娶妻纳妾的,娶嫁当天无不被偷得哭天喊、指爹骂娘的。就说开金铺子的那个钱进门,你知道吧,三天前纳十三姨太,当晚就被偷得一干二净了。除了店面的金银首饰,家里的什么都不剩啦!现在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呢!这不,这黄守财新纳妾,别看他骑马撅屁股的威风样,还不是不敢声张,生怕贼人知道!”
    “就这样还敢娶进门吶!风头正劲啊!”
    “你道这黄守财是什么人?城西永福大酒楼的当家人。没个胆气能守住这份家业?不怕死呗!再说,偷得好偷得妙啊,这些人,啧啧啧,哪个不是屋里十多个女人,屋外指不定多少个呢,花钱如粪土,就是对外人守财如命,店里的伙计小二恨着呢!再说,你道这娶的女人是谁?还不是哪个对眼要哪个呗!说穿了还不是强抢民女,就是多打发点银子,你看,这不是一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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