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忆流年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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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出海已有两年,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曾历受过几次生死边缘的历练,并且早就习惯了漂流的居家生活的米霍克正把一碗刚煮好的土豆汤递给自己对面的红发——那个人大概还不知道,他很荣幸的成为了自己家里除了送报纸的邮递鸟以外的第一个客人,而且已经是第三次未经允许就擅自闯上来了。
不过即使这是位不折不扣的不速之客,米霍克也终究还是懂得讲地主之谊的。此时他大度的看着因为自感失言而略显低落的香克斯,虽然很想安慰一下对方却又不知该怎样表达。那些情绪和感悟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要强调自己已不在意往事又反而会给人以未曾放开的错觉。
米霍克盯着不自在的香克斯看了良久,直到对方已经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才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香克斯眼见着鹰眼倒了满满一杯朗姆酒,端起来踌躇了片刻,最终一饮而尽。而后这位不擅酒的伙计学着自己先前的模样将高脚杯倒过来表示滴酒未剩,抬起头用那双依然很凌厉的眼紧盯着自己道:“不要太小瞧我,红发。”
香克斯瞬间明白了米霍克所指何意,终于再次扯开嘴角舒心的笑道:“做得好!不过……高脚杯果然还是有点不伦不类,装的也不够多。”
“……是么?”朗姆酒的酒劲很大,第一次这么猛然的灌下去,不禁让米霍克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努力眨了几次眼,直到收入眼里的海上风景不再发虚,“那么下次换你船上的酒杯用吧。”
脑筋开始有那么点不灵光的米霍克随口说出了一句让他在其后一段时日里都无比后悔的话。然而彼时的他看着红发大大的笑脸,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就让对方如此开心起来。
努力陪着香克斯喝了一碗汤后,米霍克还算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喝多了——本来一杯酒也并不至于灌醉人,但是一口气喝下去就另当别论了。
米霍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对着正自顾自添汤的香克斯道:“我想我……大概需要小睡一会,就麻烦你观察海况了。”
“哎?”香克斯一愣,抬头注意到对方一直很白皙的脸上似乎稍有点可疑的红晕,“……难道你这么快就喝醉了吗?!”
“大概……有点。”米霍克把帽子向下拉了拉,以为这样就能够遮住自己的脸了,“真抱歉。”
然而香克斯依然坐在较低处抬头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事实证明米霍克的醉酒实在没什么值得一看的,酒后失态这种事果然是与这个人无缘的。香克斯眼里的鹰眼只是在说完话后安然的闭上了双眼,似乎就真的准备这么一睡了之。
“真是狡猾……”香克斯继续端起了碗,喝着汤抱怨,“酒后明明是吐露真心话的时候才对……就这么睡了多没趣。”
不过红发的男人转瞬想起了不久前这位同船的伙计关于生平经历的简单言辞,最终悻悻的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
那个下午米霍克在依旧阴白的天色里醒来,他第一时间觉得不对头的是映在眼里的一个草帽,还没怎么清醒的米霍克下意识去拔剑,然而伴随着这个动作却有黑色的披风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米霍克发了一秒的呆,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船上还有位客人。他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香克斯,显然是这个家伙把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的红发正穿着那件简单的白衬衫,安静的看着海面似乎在发呆,草帽被他背在了背上,和那头红发一起随着温和的风稍微有些晃动。
米霍克把滑到腿上的黑披风拾在手里,正要递给香克斯的时候却皱着眉愣了愣,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转身从小仓里取了某件事物出来。
香克斯终于被身后不大的响声惊动,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警惕性居然下降了这么多,果然是中午的酒喝太多了,旋即转过身,却被米霍克正在做的事吓了一跳。
在米霍克来到雷德号的当晚,贝克曼曾经把香克斯叫到一边科普了有关这位船长请来的客人的显赫经历,诸如以毁灭海军船只作为成为海贼的宣誓,诸如只身消灭过若干个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海贼团,诸如在扬名几个月的时间内陆续给海军带来了多大麻烦并且赏金飙升至亿且至今也一直在持续上升云云。
而此时此刻映入香克斯眼中的这位传说中绝对经历显赫受人瞩目的海贼新星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正在做的事情却是穿针引线缝补着一件黑披风。纵然香克斯已经知道这位伙计很会做菜很能打,是个强悍与居家并济型的绝对人才,可是补衣服这种事……终究也是太让人震惊了。
“鹰……鹰眼?”
米霍克恰好用十字小刀利落的割断了最后一条线,将黑披风递给了香克斯:“有事?”
“……我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香克斯有点艰难的道。
“要战斗就总会有破损吧?”米霍克扬了扬手里的针,无可奈何的挑了挑眉毛“偶尔可换的衣服都坏了,重新订做的也要一段时间才能邮寄到。”
“订做……穿到不能再穿随便买两件就好了吧?”香克斯对这种米霍克眼里必须的生活技能有些不太理解。
然而米霍克却忽然了悟的看了看红发这一身的确很常见的衣着及搭配,他最终礼貌的没有对这糟糕的口味予以评价,一面收起针线,一面换了个角度道:“总之也是我在战斗里弄坏的,随手补一补也没什么。”
香克斯接过披风,将其穿在身上,忽然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多谢了……这大概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补衣服呐……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米霍克大概不会想到,多年后当他再次决定于某个岛上安家的时候,会一时兴起订做了几套衬衫加披风的服装搭配,等衣料柔软舒适却样式简单的成品真正邮寄到主人的手里时,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衬衫领子上按照自己要求加上的花边,『衬衫至少也要这样才算有点品位。』可是米霍克发现他已经不再能想象出那个红发的家伙穿着花领的衬衫时又该是什么样了,那个人就该是那么随性又没品位的。
“何必自欺欺人?”世界第一大剑豪忽然自嘲的扬眉低语了一句,随手把新到的披风扯起来穿在身上,准备出门去教训一下新住所外面那些不怎么老实的狒狒们——对待动物务必要强势的宣誓领地,不然这些原住民会一直不识好歹的吵来吵去。
米霍克并不担心他的新衣服会因此沾染什么灰尘,也更不必提有破损——那个时候的大剑豪对针线活已经极是生疏了,他甚至不再遇得到几个值得他拔出背后那柄黑刀的对手了,也更不必说激战至顾不得形象的时刻。
然而米霍克大概也同样不会想到,远在天边的雷德号的船长室的角落里一直静静的放着一枚箱子,它搁置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箱子的主人都忘记了这个表面满是尘土的家伙里到底装了什么。就在米霍克穿上了衬衫披风出门的同时,喝得醉醺醺的红发船长正费解的指挥帮助自己打扫屋子的海贼实习生D撬开这个神秘的箱子。
“如果是宝藏就送给你好了……不过这家伙好像不重呢。”香克斯抓抓头发温柔的对着船上的小孩子道。
然而最终在多双好奇又兴奋的眼睛的注目下,缓缓打开的箱子里却只有一袭折叠得很整齐但做工并不精致的黑色旧披风,它看上去和船长穿在身上的那件没什么两样,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用唯一的手抓起这件旧衣裳看了看,沉默一会后,最终温声对着实习生道:“真抱歉了,小D……我似乎还记得曾经答应过谁要好好珍惜这件披风来着……所以就不能送给你啦!”
“我对旧衣服不感兴趣,头儿!就算你送我我也不会要的!”海贼实习生小D显然继承了红发海贼团没上没下的好传统。
“哎?那真遗憾……”香克斯似乎大松了一口气,赶忙把老披风塞回了箱子又换了把新锁,“我还在想……这个东西如果拿出去拍卖,搞不好我这辈子的酒钱都不愁了……”
“哈?”甚至连副船长贝克曼在内的全体海贼们一起不明所以起来。
香克斯似乎在坚定自己决心一样的把箱子放回原处,并一气在上面又压了几个箱子,而后愁眉苦脸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办?虽然不能,但还是好想公布来历然后卖了它……”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贝克曼发问道。
香克斯变幻的表情显示着他的确正在按捺着某种微妙的情绪,许久后他终于醉眼迷离的抬起头,半真半假的笑道:“就算是某种很美好的纪念吧……虽然它一定很值钱,可是如果卖掉了……我就连个可以回忆的东西也没了。”
“积了这么多灰……可不像是时常拿出来翻阅回忆的。”听说自己错过了大宝藏的小D不太高兴的戳穿了船长的语言与行为之矛盾。
“也有道理……”香克斯默然了一会,最终居然笑着表示了赞同,“不过还是先放着吧……等到我不想拿它去换酒钱的那天,也许就可以再拿出来好好看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恶趣味的觉得一个一点也不女气的叔叔做针线活是件囧萌囧萌的事儿……其实也还是因为卡文不知道该怎么写了……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