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阳光下的恋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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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6月23日。我死了。
    我站在高速公路边看着赶来的消防队员把我的尸体从已经变形的宝马车厢里拖拽出来。
    救援人员上前对我进行抢救,一段时间后,救援的医生把手放在我脖颈上的动脉试探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洁白的布单一直拉到我的头顶,将我的尸体完全覆盖住。
    现在,我坐在救护车上看着自己的尸体发呆。
    我知道,我已经死亡,尸体就在我的面前。但是,现在的我是什么?灵魂亦或是鬼魂?谁来告诉我,我的灵魂为什么还在这里?
    生前就听人说死后会有牛头和马来把出窍的灵魂带走,到阎王面前受审,生前品行兼优,积德扬善的会投胎到好人家,作恶多端的则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那么,我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什么?牛头和马面睡过了头,遗漏了我这个鬼魂?那我这算是真幸运还是真不幸?
    伸出手试图戳戳摆放在单架上的尸体,很遗憾,我的手穿过自己的身体。现在的我已经和空气融为一体,就连刚刚随同医护人员上车时都没有用脚走路。
    我想只是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我的身体,结果身体就顺从思想飘进了救护车里。
    车里的三位救护人员正在唠嗑,我坐在他们中间打发着对于我来说并不存在的时间。
    “真可惜,这么年轻就死了。不过,他长的真帅。”其中一位女护士对车内另外一位正在整理医用器材的女同伴说道。
    “就是的说,不过,他这样的在我们家乡不叫长的帅。说的好听点叫长的漂亮,说的难听点叫长的娘。”整理好刚刚用过的器材,女护士回过头来搭讪着。
    你才娘,你才娘,你全家长的都娘。我对着整理好器材坐在我对面的女护士大声嚷道,可惜的是,她听不到。
    “人都死了,你们两个聊这些有的没的觉得有意思吗?”抢救人员中唯一的位男性同胞抬起头来对她们呵斥道。
    他从上车后就一直坐在我的左侧,一声不吭的等着车开到目的地。虽然他看不到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失落感。
    “闫医生,你也别太在意,要怪就怪这人的大脑有问题,没事开往隔离墙上撞。他也不想想,那么厚的水泥墙,不撞个车毁人亡才算怪。您虽然没能把他抢救回来,但您也尽力了不是。”
    两位年轻的女护士相互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位立即开口安慰着我身边这位姓闫的医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过分自责,我的死真的不能怪他。
    不过,我现在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把车开向隔离墙。我甚至不记得我为什么要上高速公路,我的目的地是哪里。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可笑的问题是:我甚至连自己的姓名也不记得。
    我是谁?我住哪里?我开车要去哪里?我为什么会出事?
    没人能回答我,坐在救护车里我开始努力回想。
    “我刚刚对他进行急救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连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听说连变形的车厢里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我们把他拉回医院要怎么联系他的家人?”说话的小护士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压低声音对另一位问道。
    “怎么着也不能让他暴尸街头,太不人道。那个,我刚刚有看到警察从他的车内拿出了一部手机,还是IPhone4。但愿那里面会有他亲人的联系方式。”
    三天很快过去,这三天来我没有喝过水吃过饭,我感觉不到饥渴。
    现在,我站在太平间里等着我的家人来认领我。
    随着日月的变化,我知道,这个希望已经变得很渺茫。
    那部被提走的手机也没有在那场强烈的撞击中幸免遇难,现在警方正修补损坏的SIM卡,并打算从中确认我的身份。
    这些消息都是我听太平间管理员说的。
    提到这位太平间管理员不得不说说他的怪癖。这位年过不惑的老头喜欢每天在整理太平间的时候打开一个个储存尸体的大冰柜,把里面的尸体拉出来,和尸体说话,谈心。
    昨儿个,太平间里的尸体都被他们各自的家属领了回去,只剩下我这具身份不明来理不清的。
    当时他拿着自己的晚饭,来到太平间也不问征求我的意见就拉出我的尸体,吃着晚饭和我唠叨起来。
    “你们年轻人啊,开车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我儿子他就不会开车,不过也好在他不会开车,不然又要向我这个老头子要钱买车了。”老人说着停下手中的筷子,叹着气来到我尸体边。
    “和你说啊,自从两年前我老伴走了以后,我的儿子就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我能理解,年轻人结婚没房子不成。”
    说到这老人抹了把满是皱纹的脸,靠在我尸体右侧。
    这时我飘过来仔细自己的样子。
    尸体已经被冻的僵硬,右手和两条腿以很诡异的姿势摆放着。我知道,那是在车祸中受到重创的证明。
    脸上的血早已被医护人员擦拭干净,上面的伤口也因为温度的原因不再向外流血。以这个角度来看,我生前长的真的还算耐看。
    得到了这个结论后,我来到尸体的左侧,学着老人的样子靠在那里。
    “除去我那唯一的儿子,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活着个人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没有人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废话。只有死去的人,他们肯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我看着这位看守老人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不过即使是同情或是难过对我来说都是奢求,我已经没有任何情感。
    “年轻人,你一个人肯定很想家,即便是死了,落叶归根的心总是有的吧?不用急,我听说警方正在修复你的手机卡,等找到线索联系到你的家人就好了,这几天你就全当陪我聊聊天。”
    由于太平间里的温度不是很高,老人在盛夏还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深蓝色长袖和长裤。
    即便是这样的气温,被从冰柜里拉出的尸体还是有融化的趋势。
    我俯身趴在自己的尸体上看,发现有水滴从我的鼻间落到脸颊,滑到脸上的同时与脸上的小水雾混成一颗更大的水滴,滴落在盛放尸体的拉板上。
    老人显然知道尸体是不能长期暴漏在这样的气温下的,很快他就将我的尸体又送回了冰柜中,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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