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8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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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树低下头:“她走了。”
    “唉,”玉美人幽幽道:“我也不想这样子的。但我就是生得如此美艳绝伦,让二师姐羞得无地自容而走掉。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我想她也能像你一样,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萧木客淡淡道:“继续探墓。”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玉无瑕,风树叫道:“娘娘腔,我有话问你。”
    玉美人俏眼一横:“丑八怪表哥,你骗我。你说过沿途的海岛上可以采到新鲜水果的,根本就没有嘛!那么久没有吃水果,我美丽的皮肤都变粗了!”
    风树指着大船停靠的小岛,不耐烦道:“你美丽的眼睛,只是装饰用的吗?没看见后面这岛上有那么多桃树?上面全部都结满了桃子!你还要吃多少?”
    玉美人撅着小嘴,娇声道:“人家才不要呢!亏你还学过医的,不知道桃子是热性的?吃多了脸上要长疙瘩!”
    风树冷峻的眼睛直视着玉无瑕,沉声道:“我不清楚你的脸上会不会长疙瘩。但是,如果你不希望自己脸上多出几道伤疤,最好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我拓下来的那些字到底说了些什么?你给我一字一句地译出来。”
    “哼,”玉美人白了风树一眼,从身上掏出那块布优雅地展开:“这上面讲的事情根本不是真的嘛!有什好译的?”
    “不是真的?”萧木客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风树懒洋洋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上面说墓主的第二个妻子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人,这是不对的。”
    “就是,”玉美人笑道:“我才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人!”
    “够了!”风树拔出长剑,朝表弟脸上比划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真的,给我全部译出来!”
    “译就译嘛,”玉美人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白布,娇声道:“这上面讲的就是墓主的生平嘛。简单地说,这墓的主人是楚国白公胜的后代,他的祖上在作乱失败后,逃到蜀国隐居起来。墓主二十四岁时带着妻子从蜀国来到僰国。他替僰人的族长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受族长的赏识。后来,他娶了僰国巫医的女儿做第二个妻子。这个女人是‘僰国第一美女’,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人,”说到这里,美人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这句说得不对,她根本就是一个丑八怪。”
    “知道了,”风树皱眉道:“你接着译后面的。”
    “哦,”玉美人低下头看白布上的字,看了几眼,又抬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噢,我才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美人。”目光触到表哥嗜杀的眼睛和手中明晃晃的宝剑,美人垂首盯着白布,悻悻道:“这上面说的东西就是没有意思嘛!后来,这墓主当上了僰国的巫医,大权在手。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有一天,他在家里,突然就倒在地上死了。族长派僰国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检查,可是完全查不出死因。他的家人向族长请求把他送回故乡安葬,族长答应了,没想到他在途中又起死回生,从此四处游历,潜心研究巫术。他走遍中国列国和周围的蛮夷戎狄部族,最后决定渡海寻找……找什么不知道,这几个字磨损太严重了。船行至此,他又一次暴毙了。家人就按蜀人的葬式将他葬在这山崖上了。”
    “没了,就这些,”玉美人气呼呼地把白布塞到风树手里:“不理你们了!我要去敷脸!”言罢,美人袅袅娜娜地走回船舱里去了。
    风树看了看那块白布,失望道:“里面并没有提到太多有意义的东西。”
    “至少,”萧木客轻声道,“我们可以知道这个墓为什么使用蜀人葬式,却又刻着僰国文字,而那具男尸胸口藏的丝绢上写的又是楚国文字。墓主应该就是男尸的父亲,他是白公胜的后代,所以以‘白’为姓。”
    白公胜是楚平王的嫡孙,其父太子建遭平王猜忌,逃出楚国,为郑人所杀。后来,胜被召回楚国,封在白地,号白公。他欲伐郑替父报仇而未被允许,遂恨楚之君臣,于公元前497年七月,发动叛乱,史称“白公胜之乱”。兵败后胜自缢身亡,部分子孙逃脱,流亡各地,大多以“白”为姓。
    “但我还是不明白,看起来墓主葬在那山崖上纯属偶然,那具男尸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桔子精,和那什么‘僰国第一美女’。”风树皱了下眉。
    萧木客淡淡道:“也许……墓主偶然葬在那儿之后,那家人就把那崖墓作为家族的墓地使用了。我感兴趣的是,墓主想要渡海去寻找什么?”
    风树走到船舷边,开始解开栓在大船上的小船,一面道:“总之,这个墓就是怪得很。在这里凭空讨论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得再进去一次。”
    这时,李惊从船尾走了过来,见状奔到船舷边,关切道:“少将军,您又要出去?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
    风树微微颔首:“你们看着船就好。对了,注意一下白妖,别让他闯祸。”
    萧木客蹙了一下眉:“你还在老老实实待在船上吧。我们从墓壁上拓下来的那些字,也应该让你表弟译出来才对。你不如就跟他在这里整理一下那些文字。”
    风树斜了萧木客一眼,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墓一定和我们要去的那个蝙蝠岛有什么联系。如果你在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我们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该杀人灭口了。我才不上你的当。”
    “你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会拖累我,”萧木客平静道:“一定要去的话,把你大师姐叫上。我可没有闲功夫照顾你。”
    崖墓。享堂中。
    萧木客拿着夜明珠走在最前面,风树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紧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他们不久以前在悬崖侧面找到的言不悔。冷无言提着灯,一如既往地走在最后面,不紧不慢,从容平静。
    萧木客淡淡道:“走左边那条,先找到毛不拔,再好好探一下正主的棺室。然后,我还想到右边看看你表弟提到的那间洞室。”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这里很可能是你二师姐家的族墓,我们什么陪葬品都不要动。”
    风树冷笑道:“你跟我们说这个没有意义,找到毛不拔你跟他说去吧。”
    萧木客低声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哼,”风树不屑道:“他要遇到什么邪物,多半也是那邪物倒霉。不过,你要先去墓主棺室的话,不应该朝这里走。享堂左边那条路不是被堵上了吗?应该进墓道下面的那个棺室,走我出来的那条密道。”
    “我知道,”萧木客平静道,“我想再好好看看那间前室。上一次在那里,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回到船上以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风树摇摇头:“我当时只是觉得前室里没有陪葬品很奇怪。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多的拐杖是从哪里来的。昨天我们一路从洞口进来,只看到一支拐杖。”
    萧木客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停住脚步,怔怔地望着前方。
    风树心头一紧,定睛看去,只见前室与后室之间的那块巨石不见了——在前、后室交界的地方,赫然摆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绿色半透明的棺材。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风树盯着那只棺材看了几秒钟,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升起。眼前的棺材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呢?”他苦苦地思索着,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萧木客抬头看向墓顶,皱眉道:“那块大石头也不在墓顶,那么重的一块巨石,能跑到哪里去呢?这棺材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我们走后有人来过这里?”
    风树没有接腔,缓缓朝着那只巨大的棺材走过去。原来,那绿色半透明的棺材只是外棺,里面还放着一只小一些的画像石棺。在两只棺材之间约有半尺宽的距离,外层的大棺材里贮满了水,石棺一半沉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水里漂浮着一些奇形怪状、看不出颜色的物体,一眼望去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风树绕着棺材慢慢地走了一圈,向萧木客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只棺材看起来很熟悉?”
    萧木客正蹲在地上,褪下了左手的皮套,用瘦削纤长的手指摸着前后室交界处的地面。听到风树的话,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这只棺材我们是第一次看到。你会觉得熟悉,是因为它是用和那只闹鬼的大缸一样的材料制作的。”
    风树闻言一怔,缓缓地抬起手放在棺材盖板上。除了指尖的些许冰凉,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他摇头道:“你没有弄错吧?触摸起来的感觉和那只大缸完全不同。你能不能看出,内、外棺之间的水面上漂着的是什么?”
    萧木客仍然蹲在地上,低着头,淡淡道:“外面好像有人进来了。”
    “有人进来?”风树来不及多想,便闻到一股甜腻腻的香气。“死娘娘腔,又上来干什么?”他阴着脸,快步穿过前室,向外走去。
    “少将军,我要保护你!”言不悔叫道,紧紧地跟在风树后面。
    风树走进享堂,果然,第一眼就看见玉美人捧着一颗比之前更大、更亮的夜明珠,袅袅娜娜地朝着享堂左侧的墓道走来。
    风树皱起眉头,大声道:“你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又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关于‘僰国第二美女’的记载,要上来看看?”
    “表哥——”玉美人娇嗔一声:“你不但丑,而且还很蠢呢!‘僰国第一美女’都比不上我,我干嘛还要看‘第二美女’?”
    “行了!”风树不耐烦道:“你到底上来干什么?”
    “人家跟你说过要敷脸的嘛!”玉美人娇声道:“我敷脸用的好多东西都放在毛不拔的百宝囊里的。你以为我喜欢上这里来哦?你把我敷脸的东西给我我就走。”
    风树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那些玩意儿毛不拔放在哪里的!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事再说!”
    “那怎么可以?”玉美人扯住表哥的袖子,一双俏眼已经微微泛出泪光:“必须要按时敷脸,不然,脸上疤消不了,我不要活了!”
    “那你就去死吧!”风树甩开玉无瑕的手,转向言不悔,正要开口,陡然感觉一道劲风从自己身边掠过。定定地在原地站了一阵,他心头一动,大声叫道:“大师姐,你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冷无言不紧不慢地走进享堂来,冷冷道:“什么事?”
    风树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盏灯点上,递给言不悔道:“你们都用灯帮我照着墓顶,刚才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往墓顶上去了。”
    冷无言和言不悔闻言都把手中的灯高高举起照向墓顶。玉美人撅着小嘴道:“管他是什么东西?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反正脸上留疤的话,还不如死了好。”
    根本没有去听玉无瑕的话,风树借着灯光,一寸寸扫视着墓顶。忽地眼前一花,视野中一道黑影一晃而过,他眨了一下眼睛,凝神再看时,墓顶又什么都没有了。
    风树正暗自疑惑,却见言不悔抽出剑来,戒备地看着墓顶:“少将军,小心!刚才我听见墓顶有东西移动,恐怕……”
    风树望向冷无言:“大师姐,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冷无言冷冷道。
    “墓顶有东西移动?”风树自言自语道:“是行尸吗?不可能。机关?也不像。那东西是从我旁边擦过再上到墓顶去的,什么东西会那样……除非是……”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再次看向墓顶。
    默默地盯着墓顶看了好一会儿,风树低声道:“好了,可以把灯放下来了。大笨石,把你的剑收起来。“
    “少将军!”言不悔严肃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怎么可以这时候放松警惕?我答应过夫人要保护你的,答应别人的事情……”
    风树一摆手,向着墓顶扬声道:“二师姐,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墓顶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享堂中转瞬多出一个人来——林乱站在离风树三、四尺远的地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师弟,你的内功又增进了不少。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了。”
    风树伸了个懒腰:“二师姐,你之前跑哪儿去了?偷偷跟着我们干嘛?想上来就一起来啊,我又没有不让你来。”
    林乱后退一步,垂下头道:“我是蝙蝠精。你们跟我在一起,不会害怕吗?”
    风树挑起眼皮看着林乱,“蝙蝠精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打不过我。”
    “行了吧,丑八怪二师姐,你不要再找借口了,”玉美人娇笑道:“什么蝙蝠精,都是借口。我知道你之所以离开,其实只因为我一个人。在我举世无双的容貌面前,你觉得无地自容,才想逃避的对不对?”
    “蝙蝠精?”言不悔疑惑地看了林乱一眼,肃容道:“这是真的吗?即使是真的,我怎么可以害怕?我答应过夫人要一路跟随少将军,保护少将军。已经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风树冲林乱挤挤眼睛:“大家的反应,你都看见了。至于白妖,估计他那脑袋根本理解不了蝙蝠精是什么东西。毛不拔,更没有问题,只要多给他一些赏钱,就算你是索命无常他也会跟着你的。”
    林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玉美人袅袅婷婷上前道:“二师姐,你就接受这个现实吧。虽说,有像我这样完美无瑕的人在身边,你永远都只能被我的光环所掩盖。不过,你一定能像丑八怪表哥一样,慢慢习惯做我美貌的陪衬。当然,有时他还是忍不住会忌妒我……”
    风树瞪了玉无瑕一眼,夺过言不悔手里的灯,转身走进享堂左侧的墓道里去了。
    一踏进这条短短的墓道,风树立刻感到有些不妥——墓道尽头的前室里一团漆黑。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下沉,他飞快地奔进前室。前室里静得出奇,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提灯昏黄的光线中,他四下张望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前、后室交界的地方。那口巨大的、绿色半透明的棺材仍静静地躺在原地,灯光映在棺身上,泛出点点诡异的荧光。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棺材旁边的地上,少了那月白的身影——萧木客不见了。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心底闪过,风树却只是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萧木客最后呆过的地方。半晌,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拔出长剑,朝着前、后室交界的地方走去。用灯缓缓地照过棺材附近每一处地面,他确定没有一点发生过打斗的迹象。摇摇头,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棺材,又转过身看着黑暗笼罩的后室,缓慢而坚决地向前走去。
    “师弟——”林乱和言不悔走进前室里。一眼看到风树走进了后室,林乱跑上前抓住风树的袖子:“师弟,你先不要到处乱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风树在棺材前站定,看着林乱,沉声道:“什么事?”
    “这个,”林乱松开手,左顾右盼道:“相邦大人派来的那个门客呢?”
    “不知道,”风树向后室看了一眼:“刚才我走进来就发现他不在了。我正准备去找他。”
    “那个,”林乱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师弟,你要当心这个人。有件事情……本来,我当时就该告诉你的,但这样很容易暴露我是蝙蝠精的真相。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昨晚,大概已经过了半夜,我在房间里看书看得有点无聊,就……就变成蝙蝠从窗口飞出去玩。我发现,他和一个船工坐着小船出海去了。他们走的那个方向,多半是到这里来了。”
    “船工?”风树皱了一下眉,向言不悔道:“那些船工不是你新找来的吗?怎么会跟他认识?那些船工你在哪里找的?”
    “那些船工不可能有问题的!”言不悔十分肯定地说:“我在附近一个岛上找的。他们都是渔民,一开始听说要去找一个根本不清楚在哪里的岛谁都不愿意。但是,我答应过你要雇到人的。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可以食言呢?所以,我开了很高的工钱,才有那么二十几个人跟我一起回来。”
    风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二师姐,那家伙跟哪个船工一起走的?那个船工今早在船上吗?”
    “我不知道,”林乱苦笑道:“蝙蝠的视力很差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相邦大人派来的那个门客跟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可以分辨出昨晚乘小船出海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他。但那些船工是刚来的,我没有办法辨别。我只知道,另一个人是从船工住的地方来到船弦边跟他会面的。”
    “你确定另一个人你不认识?”风树追问道。
    “这个,”林乱想了一下,道:“怎么说呢?那个人,我感觉……似乎有一点熟悉。但是把我们几个中当时在船上的人想一遍,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到船上的?”风树冷着脸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林乱摇摇头:“没多久我就回房睡了。我一直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刚才就跟着你们上来了。”
    “丑八怪表哥,”玉美人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瞬间看清了风树杀气腾腾的脸。美人委屈地眨眨眼睛,两片红唇分开又合上,终于没有把话说出来。
    这时,冷无言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前室。
    风树阴着脸睨了她一下,用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道:“大师姐,你是最后离开这里的。你走的时候那姓萧的家伙在干什么?”
    冷无言指了一下那口绿色、半透明的棺材,漠然道:“他就站在棺材旁边。”
    “不是问你这个!”风树盯着冷无言,一字一顿地说:“我走了之后,他都干了些什么?”
    “一开始他蹲在地上,”冷无言淡漠道:“后来,他站起来,问我能不能帮忙转告几句话给你。我说不能。然后你就叫我了,我就出去了。”
    “他叫你带话给我?”风树沉吟着,在后室紧邻前室的地方踱过来踱过去。
    林乱看看风树,又看看冷无言:“师姐,人家求你带几句话,你为什么不答应?”
    冷无言漠然道:“我只答应来帮助师弟,别人的事与我不相干。何况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林乱轻叹一声,垂下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向前后室交界处。一刹那,她身躯剧震,接连退了好几步,站到风树身后。双眼直勾勾瞪着不远处的双层棺材,她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慌:“怎么会有人把一具棺材放在这里?这具棺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样子的棺材……”
    “怎样?”敏锐地听出林乱话中有话,风树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这种样子的棺材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莫非你以前见过这种棺材?”
    “没……没有……”林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怎么可能……见过。我……只是……好奇而已。按理说,墓里面这种……地方不应该……用来放棺材的。对吧?”自己都感觉到刚才的话有多蠢,沉默了一下,她顾左右而言他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反正相爷派来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不可能继续去找那个什么岛。师弟,你拿个主意吧。”
    脸上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风树一言不发地看着林乱,一双墨黑的眸子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双手交握在一起,林乱尽量避免对上风树的眼睛,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没几秒钟就会向那口泛着绿色荧光的棺材瞟上几眼。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半晌,风树冷笑一声,优雅地活动了一下颈部,那神态竟有些懒洋洋的。踱到离那只巨大棺材不足数寸的地方,他轻轻地敲击着棺材盖板,自语道:“这口棺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应该并不复杂。显然,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家伙昨晚进到这里,移走了巨石,然后把这只棺材放在这里。”
    “可是,少将军,”言不悔不解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这具棺材好像十分沉重,他们用什么方法搬动它的?还有,刚才我们明明都在外面,萧爷怎么可能走出去而不被我们发现?”
    眉头拧得越来越紧,风树正要开口,林乱却抢先一步,一反常态地大声嚷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纠缠这些。我们赶紧走吧。”
    对林乱的话不予理会,风树的脸色却不知为何渐渐缓和起来。悠闲地靠着身后绿色的棺材,他的语声简直像在跟老朋友聊天:“对方把这具棺材留在这里,原因可以有很多种。比如,他们本想把它带走,但移开堵在后室门口的巨石,并要把这么大一只棺材搬出来,实在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很可能刚把棺材弄到这里,天已经快要亮了。于是,他们不得不立刻返回船上,以免过早暴露身份。这只棺材就被留在了这里……”轻轻摇了下头,风树低喃道:“当然,这一种假设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可是,少将军,”言不悔插话道:“既然鲁相派来的人已经走了,他一定是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说不定,这棺材早就被人开过,把里面的东西都拿走了。”
    “不可能,”林乱脱口道:“他们绝对打不开这棺材!”话音没落,她立刻瞥见风树和言不悔脸上怪异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懊恼地拍拍头:“我……瞎说的,你们别理我……”
    风树一摆手,平静道:“二师姐,假如萧木客真的已经找到了什么,而想要撇开我们,他必定会弄走那只船。现在船上只有三个我们的人,白妖尽会帮倒忙,宁中和李惊虽然靠得住,可他们不知道这里的变故,毫无防备……你飞起来比我们划船快得多,所以,你立刻回到船上去,必须把那只船牢牢控制在我们手里。”
    “啊?”林乱睁大了眼睛,似是疑惑,又似是担忧。
    “不过,”风树停了一停,声音变得冷硬:“你走之前,我要问一个不愉快的问题。二师姐,既然你是蝙蝠精,你爹娘当中应该至少有一个是吧?是你爹还是你娘?或者他们都是?”
    “你想问的是这个?我不知道,”林乱低下头:“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可能太小了吧,我完全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跟平常人不同的。我是到泰山以后的第二年,有天晚上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化。到了七岁以后,我才做到想变化的时候就可以变化。但每次只要从高处落下……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所以,我坚决不肯练轻功,害师父生了不少气……”
    “是吗?那么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丝毫不顾及林乱的情绪,风树固执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我说,你娘的可能性要大些吧。我听说,你娘比你爹大二十多岁,你爹却对她十分痴情。这种事情,难免让人怀疑……”
    林乱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风树道,“但不是现在,现在……”面颊倏然溅上几点冰凉的液体,同时嗅到异样的气味,他微微一惊,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望着指尖黑红的污渍,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墓顶。只一眼,所见的景象便让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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