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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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树一惊,略为紧张地注视着那只断手。但那东西似乎没什么动静,任由毛不拔取下了上面的玉镯。
    毛不拔两手捧着玉镯,深情道:“黄金有价玉无价。看这色泽,这品相,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倏然,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了另一只断手,两只手一起死死卡住毛不拔的脖子。还来不及叫一声,他就被掐得几乎都透不过气来。一只手努力地试图掰开自己脖子上的手,他另一只手却仍紧紧地攥住那只玉镯。
    风树一剑斩下,两只怪手都被削去一截,却仍死死扼住毛不拔。风树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出剑,把那一双断手尽数砍成寸许的小段,这才将他解救出来。
    毛不拔抚着脖子狂咳了一阵,又大口喘着气。半晌,他抬起头,怒道:“你们两个干什么?”说着跪下去,趴在地上摸索着。不一时,他站起身来,掌中托着一只戒指,忿忿道:“看,这么珍贵的猫眼石戒指被你们谁的剑划到了?这价格可就大打折扣了!”
    萧木客看了风树一眼:“你身边就不能有个正常点的人吗?”
    风树反唇相讥:“你以为自己正常啊?”
    萧木客平静道:“不。”从风树手中拿过灯,他自行走到那具彩绘小棺材旁,端详起上面的纹饰来。
    风树闻言一笑,也跟了过去,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棺身上的漆,又细细看了一回,道:“这具棺材髹漆很是考究,先髹一层黑漆为地,上面又遍髹一层红漆,在红漆上用墨、金两种颜色绘出纹饰。但你看,上面的纹饰很奇怪,几乎全是几何纹。周朝以前,棺材也好,各种器物也好,应该都是以饕餮纹、凤鸟纹或龙纹、虎纹之类动物纹作为主纹,几何纹只能作陪衬。”
    萧木客淡淡道:“这里面恐怕装的不是人。”
    风树点了下头:“对了,你倒提醒了我。以前发丘时,陪葬棺中是偶尔有一、两具殉猫棺或殉狗棺的,我还见过殉鸟棺。”
    毛不拔凑过来,馋馋地盯着小棺材:“管它里面是人是狗?有冥器就行!爷,看这棺材那么精致,”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废话少说,我们动手开棺吧。”
    不去理睬毛不拔,风树再次环顾周遭,一边对萧木客道:“奇怪。按那人的说法,那只闹鬼的大缸该是从这儿搬出去的。可是,看这里的情形,那只大缸摆在哪儿都不合适。还有,他说这墓在他进来之前,已经有两个人来过,还背出去两大包东西,难道那两个盗墓的竟然连棺都不开,随便拿了点外面的瓶瓶罐罐就走了?没这个道理呀。那两只断手又是怎么回事?是造墓的人设计的邪法吗?”
    风树话还没有说完,萧木客蓦地一摆手:“嘘!外面好像有动静。”
    风树轻轻一挥衣袖,萧木客手中的灯闪了一下便熄灭了。三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只听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视网膜上映出了一点昏黄的灯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西室的门洞一步步踱进中室来。那人举起灯四下一照,大约是见四周空空荡荡的,犹豫片刻后,缓缓向南室走去。
    站在东室里的三人看得脸色煞白——当然不会是因为这个人——而是他的身后,一条水迹如影随行。那人手中的灯有一点点光倒映在水中,三人从侧面看起来格外清楚,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那人消失在通往南室的门洞后,又等了一会儿,毛不拔才重新把灯点上。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风树用极低的声音道:“是那个酒肆老板。跟在他后面的,是那个水鬼?”
    萧木客点一点头,也用耳语般的声量道:“我感觉要出事。”说着白影一闪,他已站在中室南墙的门洞旁。
    探头向内一看,萧木客面色突变,踢了一下地面。又是白影一晃,他已回到风树身边,快得就像从来没移动过一样。几乎同时,东室椁墙上的门洞消失了。
    这时,南室里传出一声充满惊恐的大叫。风树正欲开口,萧木客一把拉住他向北面毁坏的墙边跑去,一面吼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惨叫仍在继续,只是声音听上去小了许多,现在叫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水流声。风树有些茫然地被萧木客拉着跑出了椁室之外,毛不拔也跟了出来。
    感觉手腕被萧木客握得生疼,风树用力挣了一下,却无法挣开。狠狠地瞪了萧木客一眼,他怒道:“你究竟看见什么了?跑什么?放开我!”
    萧木客不答,只是飞快地沿着椁室外的狭窄的地道向前奔去,直到前面出现一堆泥土石块挡住去路,才停下脚步。松开手,他对毛不拔叫道:“快拿三把铲子来!”
    毛不拔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见水声越来越大,而惨叫声此时已经听不到了。三人回头望去,一股股的水正从椁墙上的缝隙里不断冒出来,地上开始积起浅浅的水,水里浮着一缕缕头发,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水一点点流到三人脚边,借着灯光,风树惊觉从椁室中涌出来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毛不拔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百宝囊中倒出三把铲子,抄起一把就冲到那堆泥土石块前挖了起来。萧木客也拿了一把,风树却只是站着冷笑。
    萧木客一边挖一边急道:“快来帮忙!”
    风树抱起手,眯起眼睛盯着萧木客:“我记得萧兄说过,这段塌掉的地方很长,我们三个人要好几天才能挖开,何必白费力气呢?”
    萧木客无奈地低头看着地,但并不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下定决心似地,他一甩头,对风树道:“我骗你的。塌掉的地方不过一丈多长,先出去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风树冷哼一声,捡起铲子挖了起来。三人都算盗墓的老手,不一会儿,就掘出了一个约摸一尺见方的洞来。此时,血已经漫到三人膝盖处,血中漂浮的一缕缕头发开始缠住三人的脚。挥剑斩断头发,萧木客让风树先过去,接着是毛不拔,他最后钻了出来。
    三人刚飞身跳上地面,就看见血涨到洞口处,大团大团的头发几乎盖住了洞口。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三个人的身上、脸上与河面上粼粼的波光,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三人都不说话,只默默地注视着洞口。直到浮在鲜血中的那团头发里冒出了那张惨白的鬼脸,萧木客轻声道:“快走吧。这双冢没救了,下面肯定都淹透了。”
    风树阴着脸,也不吭气,一转身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萧木客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毛不拔见二人面色不善,也不敢开口。
    三人走了没几步,萧木客忽然叫道:“谁?”话音没落,他身影一晃,已经消失无踪了。
    不知在想什么,风树竟不理会,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毛不拔定睛一看,原来萧木客站在路边的一簇树丛后面,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姿势很奇怪,看来是被封住了穴道。
    萧木客回眸瞥了毛不拔一眼:“去把你们爷请过来。”
    毛不拔追上风树,怯声道:“爷,您去哪儿?前面是河水哎,您要跳河吗?”
    “你才要跳河!”风树骂道,一下子站住了。
    毛不拔笑道:“会发脾气就说明爷没有事,我就放心了。万一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去将军要扣军饷的……”
    风树四下一看,径自走到萧木客身边,留下毛不拔一人在原地唠唠叨叨。
    看了一眼萧木客抓住的人,风树奇道:“这人……昨天我们去那家酒肆时,他也在那里,好像跟主人很熟的样子。”
    萧木客淡淡道:“我们一上来,他就偷偷跟在后面。”
    “呵,”风树森然一笑,抽出长剑:“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右手不经意地动了下,一声闷响,汉子身旁一株碗口粗细的大树应声而断。
    “两位爷饶命!”这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汉子惊叫着跳开一步,又立时停住,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不关我的事!是姓郑的逼我跟他一起来的,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姓郑的?就是那个酒肆主人?”风树眨一眨眼,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笑得极为阳光和天真:“你别急,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是,是,谢谢小爷,我一定如实回答,”汉子急忙道:“没错,姓郑的就是酒肆主人。”
    “哦,”风树的笑容更加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略显迷茫:“我、我叫王音。”
    风树点点头,看似懒洋洋道:“你看到什么了?你觉得我们是干什么的?你到这里又想做什么?”
    那人面色一变,呆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这、这个……不关我的事,是、是姓郑的逼我一起来的。他说看样子你们知道得太多,想、想把你们杀了灭口。我们、我们一到这里,就发现……地上有个洞。他很高兴,说没想到你们去盗墓,这次可走运了,不但可以顺手拿些财物,把你们弄死在墓里,也省了许多麻烦。”
    风树眉头微皱,与萧木客对视了一眼。
    触到他的目光,萧木客轻轻摇了下头,转向那汉子,冷声道:“我们知道得太多?这话倒说得不错。你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你们杀了一个女人,把她的尸体放在缸里,用酸化掉,对不对?”
    汉子一震,接着他就像浑身的筋骨被抽掉那样,一下子瘫坐在地。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下来,他的下巴颤抖着,道:“不,不可能,你、你怎么知道的?”
    眸中划过一丝讶异,但风树什么也没有说。
    萧木客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你撒谎,我马上就会知道。”
    汉子愣愣地瞅着萧木客,半晌,他呐呐道:“我说出来的话,你们别告诉其他人好吗?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你能拿得出多少钱?”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毛不拔兴致勃勃地问。
    “闭嘴!”风树凌厉地扫了毛不拔一眼。
    萧木客只淡淡道:“你最好讲出来。”
    汉子看看风树,又看看萧木客,终于一横心道:“好吧,我看二位必定是口风紧的人。这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姓郑的之前跟你们说的,全是骗人的!那时,他都二十来岁了。是他们爷俩叫盗墓,叫我去搭把手。我这人,没什么心眼,听他们许诺可以发财就去了。谁知挖了半天,才一进到里面,他爹就被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一只、一只断手拉住了,我们三人拔腿就跑。姓郑的不甘心,见门边放着一个大缸,上面盖着丝绸,便招呼我一起搬出去。快跑出洞时,我觉得缸里有动静,一揭开丝绸,里面竟有一个怪物……”
    似是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汉子脸上现出惊惧的表情,全身不住地哆嗦:“幸亏,那时洞突然塌了,那怪物被压在下面,一时动弹不得。我们才又搬着缸,没命地跑,终于在洞完全塌掉以前跑了出来。”
    汉子深吸了口气,又接着道:“可能是受惊过度,他爹出来没多久就死了。他请了好多人来看那缸,都说根本不值钱。后来,我们俩一道进城找事干。他在一家酒肆里帮工,不知怎么的,就跟酒肆主人的女儿勾搭上了。唉,他家里早有一房媳妇,而且他是入赘的,家里什么东西都是媳妇的。上门女婿不能纳妾,即便能,酒肆主人的姑娘哪儿愿意做妾。其实,他媳妇很是贤慧,自己爹娘过世后,主动把婆家人接过来一块住,伺候他娘,带他弟弟……可是他那时就是……不想要这女人了……”
    “但是还想要人家的家产,”风树接口道:“于是他就动了杀心,还把你找来帮忙,是吗?”
    “小爷真聪明,”汉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管我的事。是他自己把媳妇掐死的,我只是帮他毁尸。当时他还找了另一个人,我们找了些强酸,他自己守在门口给我们把风。我和那人把酸倒在那口大缸里,然后把尸体放进去。当时真是老天保佑,我去了趟茅房。一回来,那人已经死在缸里了,是淹死的,但……除了他的尸体,那缸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水,一滴都没有。那以后,村里就开始闹鬼……我们两个都不敢回家……大概就这么回事,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风树浅浅一笑,勾魂摄魄:“我听明白了,也就意味着……”一把拎起瘫软成一团的汉子,他走到距离盗洞约四、五尺远处——洞中仍汪着鲜血,一缕缕发丝在血中冉冉游动。右臂倏抬,将汉子扔进洞里,他笑道:“你该去向阎王爷报到了。”
    汉子大惊失色,发疯似的乱踢乱打,一面发出撕心裂肺般惨叫:“你说过告诉你们实情就不杀我的!”
    “没错,”风树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那张俊美的脸上,只能看到残忍与狠毒。注视着汉子被慢慢被裹进一大团头发里,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杀你啊,我是让正主来杀你。”
    当然,快要沉下去的汉子不可能回答风树的话了。只见一双指甲长长的、惨白的手忽然从血中冒出来,一下子把他拽了下去。
    “哎——”毛不拔跺脚道:“爷,你应该等他把钱给我们,至少告诉我们钱在哪儿再把他扔下去!”
    “你是不是想下去问他?”风树冷冷道。毛不拔不敢吱声了。
    三人转过身,默默向前走去。走不多远,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三人一惊,急转回身,只见靠南边那个冢不见了——小山竟自己塌了,急涌而下的泥沙把那两个盗洞都盖住了。三人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萧木客淡淡道:“看来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风树不解道。
    萧木客平静道:“那个水鬼大仇已报,今后这里应该不会再闹鬼了。”
    “我还是不明白,”风树剑眉微皱:“那只大缸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只大缸,”萧木客面无表情道:“应该是一种蛊器。”
    “蛊器?”心中一凛,风树轻声道:“难道是南蛮部族制蛊用的?
    “值不值钱?”毛不拔感兴趣地盯着萧木客。
    萧木客沉缓道:“西南地区有些部族,制蛊有专门的蛊器,据说是部落里的巫施过法的。具体的情形也不清楚。没想到把尸体用强酸溶在里面,会生成这么厉害的主儿。”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跟娘娘腔他们会合了?”风树伸了个懒腰。
    “还差一步,”萧木客淡淡道:“我们得回去把那间旧宅买下来,放火烧了,把那蛊器毁掉。”
    “什么?”毛不拔闻言大叫起来,“买下来烧掉?你们疯了?你们钱太多了不要给我啊……”
    正午刚过。阳光稍有些刺眼。
    国道上。
    一辆朴素得近乎寒酸的马车,毛不拔正在赶车;风树骑着自己的爱马与车并道而行——一切都已经办妥,三人正要去海边,与玉无瑕四人及南宫错派来接应的人会合。
    萧木客从车窗中探出头,淡淡道:“你的毒虽然解了,还是应该好好调养。上车来歇着吧。”
    风树正用一块方巾擦拭自己的剑,动作轻柔而专注,每擦几下,就用指腹在剑身慢慢地抚摩着,并不时将剑朝向阳光,望着剑上映出的一片雪芒,嘴角微微弯起。听到萧木客的话,他的神情冷下来:“本少爷可不像你,藏头藏尾,没脸见人。”
    齐国民风开放,近海的地区尤甚。萧木客与风树两人的气质外貌,引得沿途的女子或纷纷侧目,或驻足围观,更有一些大胆的姑娘少妇眉目传情,甚至上前搭讪。萧木客不堪其扰,在僻静处给了毛不拔一些钱,让他取出一辆温车来,之后,便藏在车厢里不再露脸。不过,风树话里的“藏头藏尾”,似乎另有所指。
    脸色微微一变,又瞬时恢复漠然,萧木客靠在车窗上,默默注视着风树的一举一动。半晌,他轻声问:“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风树傲然一笑:“风冥。”顿了下,他偏头望向萧木客:“你怎么知道那两个家伙曾经杀了一个女人,又把尸体放在缸里化掉?”
    “我看见的,”萧木客垂眼看着自己裹着皮套的手:“我一触碰那个大缸,脑子里就出现了当时的景象。”
    风树扬了下眉:“你有阴眼?”
    萧木客不置可否地缩回车中,不再开口。
    忽然想起了什么,风树转向毛不拔:“你二伯不会武功吧?”
    毛不拔笑道:“爷,你知道的。问我事情,要先给……”说着,他扭过头,一眼瞥见风树正擦着长剑,立时改口道:“好像不会的。他就会算个命、做个法啥的。他那五雷霹雳掌收妖倒是厉害,对人就没有作用。”
    风树想了想,又低声道:“我记得他以前跟我说过一种土遁术。只要学会这种法术,不管多远的地方,借着土,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他真的会这种法术吗?”
    “这个……”毛不拔回忆着,整张脸皱成一团:“我没听说过……”但他很快又挤出了满脸笑容:“爷,您想学这个啊?我回去后一定帮您问问二伯,要是他会,我一定求他教您。您也不用怎么谢我,随便给我几百两金子就行,要不,我上回在您房里见到的那个玉璋也不错,还有那回我们盗那个商墓时您不是留了一把宝剑……”
    两天后,海边。
    循着李惊留下的记号,三人来到了一家华丽的客栈门口。
    毛不拔把车停在路边,萧木客跳下车来。风树已经先一步下了马,正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店里的伙计急忙迎上来,帮毛不拔一起把车辆马匹赶入店中的车马棚安顿好。
    见风树呆呆盯着不远处一辆华美的马车,萧木客微微地皱了下眉,也好奇地看过去。
    那辆车旁立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侍卫打扮。只一眼,萧木客便看出那人身负武功,内力深厚,似非等闲之辈。那人的外表也称得上英挺,但神色过于严肃,让人一看就有种沉闷的感觉。
    萧木客轻轻撞了下风树:“快走吧,找到你表弟他们以后,还得尽快赶到驿馆去与相爷的人会面。误了南宫大人的事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风树回过神来:“你少抬出相邦来唬人。奇怪,大笨石怎么会在这里?”
    “大笨石?”萧木客又瞥了侍卫装束的男子一眼:“原来你认识他。他的名字这么奇怪?”
    风树用嘲弄的口吻道:“他,谁不认识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言出必行言不悔!不过我都叫他大笨石。”
    “言不悔?”萧木客沉吟道:“原来是他。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天下侠义之士皆以结识他为荣。”
    “一向言而有信?”风树不屑道,“是一向没脑子不懂变通。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成名的吗?有一回,娘娘腔让大笨石陪他去集市买绸缎,结果,娘娘腔前一天晚上被蚊子叮了个疙瘩,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后就寻死觅活的。后来我爹召来好几个名医给他疹视,确定不会留疤,我又把那几个大夫全杀了,他才安静一点。”
    “你把那些大夫杀了?”萧木客一惊:“为什么?”
    “我爹吩咐的,”风树耸了耸肩:“不然怎么办。娘娘腔说有人见过他脸上有疙瘩的样子,说出去的话,他就没脸见人了,一定要寻死。只能把见过他脸上有疙瘩的那几个人全杀了。”
    萧木客怔了一会儿,冷声道:“这跟言不悔有什么关系?”
    “他呀,”风树漫不经心道:“娘娘腔因为这事整整一个月都没出门,大笨石就一直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不管白天黑夜,风吹雨淋,坚守不移。四天之后,饿晕在那里。别人发现了,把他救醒,要抬他回家,他坚持不肯,说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后来,他的几个朋友每天给他送饭,让他继续在那里等人。直到一个多月后,娘娘腔无意中经过那里……”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木客眉心打了个结:“他跟你表弟交情很好吗?”
    风树还在笑:“哪有,他们那会儿才刚认识。大笨石是我姨母府中的侍卫,当时娘娘腔陪我去看姨母,才跟他第一次见面,随口约了第二天去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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