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魅影 第八章 双性人朱雪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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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的阳光沉稳的流淌在通往后山的石阶小道上,两旁树蔼森森,鸟鸣淅沥,丛生的杂草明显的有被人踩它过得痕迹。
刚是下课,学院正热闹,后山七拐八绕的冷清。背着光与影,那栋旧校舍就在与阳光相背影的地方稳稳的离着。昨天的血腥似乎并没有给它留下多大的痕迹,倒是年月刻上的烙印却是万般的添人惆怅,油绿的蔓藤从身后裹住它,蒙了灰的窗,落了尘的瓦,还有……溅了血的墙。
朱雪一脸嫌恶的盯着那蜿蜒上干枯血迹的墙壁,半响才问,“那个……我不会就住着吧?”
意连也有点吃惊,这虽说好像是她昨夜的成果,但是……难道安宿不知道,还是把驱魔师安排在这过夜。一般来说有点胆量的男孩在夜晚看到这些血迹斑斑的都有可能毛骨悚然,更何况是朱雪,这一个女孩子。
“算了……没事啦~反正今夜我也有任务的,不会在这过夜的。”见意连没答话,怕是意连为难,朱雪又忙着打圆场,“好啦……快带我上楼吧。”
意连点点头,没有吭声,径直往二楼走去。
木制的楼梯在脚下发出不负重荷的“吱吱”声,灰尘虽不算多,但在微溢进来的日光的照耀下,浮尘结伴而起。有淘气的蜘蛛,在楼道拐角的扶栏间织起了网,听闻动静,那不大的小黑影就立在当口,小心的瞅着这两个陌生的来客。
二楼的走廊长,一排过去密密麻麻的小房间隐在黯淡晦涩的光线中,恍惚竟是望不到尽头的诡森。
意连领着朱雪往二楼的尽头走,因为据说,朱雪的房间是在末尾的倒数第七间。
“我说……”朱雪小声地嘀咕,“这里发生惨案真是在自然不过了。”
意连回过头,可以看到朱雪的脸隐隐因恐惧而有些发白了,不由暗觉好笑,她不是驱魔师吗?看那样好像还挺厉害的嘛。
好在朱雪要居住的那间房,并不像外面看来那么不堪,有红木雕花的大床和挂在窗口的紫色风铃,采光很好,晚上的话月亮也应该会照进来,床上还有新换的被褥和枕头,整个房间有淡淡的薰香,看来是有经过一番的精心打理才是。
意连对朱雪笑笑问,“还好吗?这里。”
“勉勉强强啦~”朱雪应的随便,把行李顺手一抛,整个人的扑到了床上,尔后拱了拱枕头才抬头对意连道,“床铺倒是很舒服的嘛。”
“那就好。”意连一时不知该怎么应话,过了片刻才问,“有鬼的气息吗?”
提到这,朱雪才想起来这得目的,吐吐舌头,她坐了起来,“没感觉到……可以带我到那个昨天死人的现场吗?”
“……就在楼下。”意连有点过意不去的道,“会长安排你在这,大概是想你好直接的驱魔吧。”
就在楼下……那个传说中把人吃的只剩骨头的非生物吃人的场所……朱雪的笑容有抽搐,“你们会长还真是…”
意连没在听朱雪说话,她有点迟疑的问,“你有听说过……食人鬼吗?”
“食人鬼?”朱雪歪了歪头道,“凡是吃人的鬼,世人不都统称它们为食人鬼吗?”
“……哦”意连没想到朱雪会这么回答,顿时哑然。
“不过……你要单说食人鬼的话……在远古的时代是有这一种族的存在……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一种族。”朱雪说起话来漫不经心,但一点也不含糊,“他们拥有人的形态,平常时与人无异,但他们以人作为食物,拥有不死之身,具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上至飞天,下至遁地,百伤而不灭,古往今来还尚无一族可与其匹敌……但是,就是这一种神一般的种族……却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人猜是找到了新的国度……也有人说,他们是招来了上天的惩罚,被灭了族……不过这种种族一般来说是没人会知道的,不像吸血鬼,大家都晓得……真是失败的种族。”
“食人鬼……”意连看着窗沿的紫色风铃出了神,“那,如果这种种族出现在了现世,你们驱魔人有办法吗?”
“不可能了……”朱雪摆摆手,“其实要说食人鬼这一种族,其实我们朱家也有其一部分的血统呢,由于受着这血统的保护才得以一直将驱魔工作延续到我这代,要不然早就被那些鬼怪给灭了。”
“血统……”意连惊疑的道,“你也食人?”
朱雪笑了,“我是驱魔师耶……怎么可能干这个种人神共愤的事呢?”她伸了一个懒腰,揉揉眼,继而道,“其实,食人鬼对我们来说,是神。不可触犯的凶神。他们在保护我们的同时,同样的摄取着回报……早在远古时代,人们以祭祀的形式回报他们。虽然要奉献自己的同类,但人类还是很敬重食人鬼,每一次的祭祀隆重而虔诚,人类载歌载舞的欢庆着,希望食人鬼们继续守护着他们。也是,因为正是有了他们,我们人类才得以一代一代地繁衍,才得以避免那些种种的灭族性的灾难……虽然像食人的这种事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令人发指,但是我们还是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守护了我们。”
“是这样的吗?”意连的眼角有点湿,她低下头小声地问,“可以被原谅吗?”
朱雪可没听到意连的话,她摸了摸肚子贼兮兮的问道,“这个学校有什么吃的地方吗?”
朱雪的话成功的抓回了意连的注意力,有点难为情地搔了搔脑袋,意连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等一下,帮你问一下吧。”
朱雪的脸垮了下来,“呜……差点忘了,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去注意这些。”
“哎?不是这样的”意连慌了,急急辩解道,“那个……我是刚转来不久的,所以……”
“开玩笑的啦~”朱雪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已经拉下了高高竖起的领子,露出了一张娇嫩的俏脸,眼睛大大的甚是可人,其实她本身也是那种很可爱的小姑娘,“没事,这种事,我让使役灵去找就好了……你别介意。”
“唔……”意连点点头,“那个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先去上课了。”
“好啊……谢谢你啊~意连,带我来这。”
“不……这没什么的,”意连不习惯别人对她表达太多的谢意,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朱大小姐的事还真多,幸而意连不会抱怨,乖乖的转了回去询问的看着朱雪,“那个……今天晚上,可以去看我驱魔吗?”
“哎?”
“是永夜街的小公子,只要是跟他走的人,都会下落不明,”朱雪提到自己的任务就满脸的兴奋,“那,那。一起去吧~即使没捉到什么魔,一睹传说中的小公子的神秘风采也是不错的选择嘛……”突然捂住了嘴,“意连,你应该没有什么门禁吧?还有,你不是要去什么晚会吗?”
意连笑笑,没有拒绝,“我跟哥哥住,他会肯的。晚会,那是明天的事了。”
“那就说好了~”
“嗯……再见。”
意连的脚步声逐渐的远去。朱雪微微发呆了一会,……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知道食人鬼……在现世……还存在着那种种族吗……只是人类并不知道而已……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她重重的躺回了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山林间,风声不绝于耳。只是寂寞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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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哥哥……”她轻轻地推开房门。
“什么事?”声音虽然不大,却早已惊醒了沉睡中的夜惑,他对着意连招了招手,“到哥哥这来。”
意连慢慢的走向夜惑。
夜惑的房间很大,却也很幽暗。大大的书橱几乎占据了卧室的全部位置,此外只剩一张华贵的具有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床。已经是晚上了,只有一盏暗紫的水晶吊灯旋转出微弱的光源。
夜惑倚靠在床沿,长的不可思议的黑发如流水般涓泻而下,深色的瞳孔收紧了所有的光线,因而沉沉一片,宛若浩渺的夜空,任何光源都会为之侵灭,然而在看像意连的时候却温温柔的泛起了涟漪。
“意连……”低唤着意连的名字,他伸手把靠近的意连抱进了怀里,动作轻柔的仿佛对待的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意连,你在为什么而悲伤呢?”
意连一怔,顺从的躺在夜惑的怀里,“哥哥…”没有说多余的话,意连摇了摇头。
“有事要说。”他轻轻抚着意连毛茸茸的长发,像是抚摸着小动物般,“同类的晚宴,你想去就去吧。”
意连把脸埋进夜惑冰冷的怀里,“哥哥,今夜我也可以出门吗?”
“是去猎食?”夜惑没有怀疑,“自己小心。”
“不……”意连迟疑了片刻才乖顺的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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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星影亦是朦胧不清,迷糊了夜的界限。
不变的是永夜街,糜烂的圣地。
成功躲过一个奇怪大伯的骚扰后,朱雪拉着意连逃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店。
大概是酒吧,浑红的灯晕暧昧而冷漠。因为没什么生意,所以在看见意连和朱雪进来时,那个靠在吧台上打盹的女老板好一会才没精打采的走过来。
“厄……我们……”朱雪和意连都没上过这种店,‘我们’了老半天,都没个所以然来。
老板娘却是笑了,她脸上的粉抹得多了,这一笑,便扑簌的落下了厚厚的一层,只听她道,“小姑娘还是新手吧?”
朱雪傻了,什么新手啊?但碍于颜面,便“嗯嗯啊啊……”的算是敷衍了。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老板娘拍手轿笑道,“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几个好主顾,钱只算三层,怎么样?”
“????”这是什么状况啊?朱雪张嘴张了许久,才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见老板娘的热情马上就要熄灭了,朱雪赶忙道,“你知道小公子吗?”
果然一提到小公子,那老板娘的热情就立刻冷了,她扭了扭肥油多多的腰部,坐回了位置,“真是奇了,来看小公子的通常都是男的,今倒好,居然来了不自量力的小姑娘。小公子是什么人……也是你们配见得?”
“咳,咳,咳……”朱雪尴尬的咳了几声,一把抓过东张西望的意连,歉笑道,“抱歉,打扰了。”就要闪人。
“哎?”意连不识相,多问了一句,“小公子,不是男的吗?”
“说白了,那些人就是同性恋嘛。”朱雪翻了翻白眼,“真没想到。”
“小姑娘这样说话就不对了,”老板娘一拍桌子,声音就上去了,“想小公子,神一般的人物,可是你们这些卖弄风骚的女人能够评论的?能得到小公子的倾慕是多少人的……”
朱雪趁着老板娘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及时地拉着意连冲了出来,“哇!受不了,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呢?”
“嗯……”意连随之苦笑,如果刚才不是她多嘴,也不至于引发那老板娘的长篇大论,说不定还可以打探到一点关于小公子的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小公子莫名的充满了熟悉感……天使般的微笑,白衣出尘,寂寞如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就是安宿……她忽然想起来了,在昨夜,安宿有说过,他猎食的场所就是在永夜街……难怪觉得一切都那么耳熟……原来……等一下……如果朱雪知道了安宿的身份……那么下场……
意连急急拉起朱雪的手,慌里慌张的道,“朱雪……我们快走……快……”
已经来不及了。
人群里起了骚动,追逐的目光无数,窃窃私语的人们无一例外的祈求着得到小公子的倾慕。
红尘中可悲的人类……追逐美丽的同时……却忘记了自己的本真,着迷于不属于自己的同时,失去了拥有的……为什么总要在那时才懂得悔过……美丽啊……他不属于你……而你却为他而痴迷……不觉得可悲?不觉得可笑?
白衣飘飘的小公子,一袭白衣寂寞如度尽寒潭的冷鹤,飘渺如孤鸿影。
“意连……”就在那些目光追逐的同时,朱雪也察觉到了,“那个人……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吗?”
“你看错人了。”意连慌忙的摇头,“我们走……”
话音未落,朱雪却已然甩开她跟了上去。
意连微骇,小公子已经带着他选中的猎物消失在了永夜街的尽头。
而朱雪也随之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朱雪追上去的同时,安宿侧过了脸,露出了模糊的笑容……不同于天使的微笑……冰冷伤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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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愁绝,冷冷霜风秋冷。
夜黑如泼墨,星辰散漫在漆黑的天宇间,宛若神子无情的眼,冷冷俯瞰着深冷的大地。
夜深如斯。随着步伐的跑动,永夜街夜空上方的那一片靡丽的艳色越发的如同尘世的焰火,渺茫而寂灭,一瞬即逝却有如此的糜华,如此的永恒。人生生不息,如这不会消退的夜。
永夜街的纸醉金迷依然,而身为驱魔人的朱雪此刻正为追与不追这个问题犹豫不决。
眼看着小公子带着他的猎物悠悠然消失在面前的深林的深处,最后回首那不屑的冷笑犹是带着挑衅的味道。呜……再不快点,那猎物不就凶多吉少了?身为驱魔人居然放任妖魔祸害人间,这种有违祖训的事不会就要第一次实现在她的身上吧?
不行,一定得闯进去救人……可是光是看着这深林就腿脚发软了……朱雪垂头丧气的想,那刚在掌间燃起的为了照路的幽冥之火再一次的熄灭,冷风寂寂的幽林顿时又回归了原本的漆黑。
“朱雪,不要追了……”意连轻轻的把手搭在朱雪身上,“这种地方指不定有什么。”她是绝对不会让安宿吃了朱雪的,但是光靠她……当然还没那能力。现在唯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朱雪带回去,至少或许可以……
“不行……”朱雪咬着牙否决这个自己心里也希望的念头,“早在成为驱魔人的那一刻,我……我就……呜呜…那个好冷啊~”
深夜林深,了然无光。这里是深林接近深处唯一的空地,草木积聚在周围,更是深了一层的颜色,在暗夜里看来如鬼魅蠢蠢欲动的影,横枝竖叉的树枝犹是魍魉那骨节突出的指爪,嬉戏玩弄着即将成为自己猎物的女孩。
看出了朱雪也有放弃的念头,意连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把朱雪劝回去,“朱雪,这里真的好冷,我们回去吧,否则就算发生什么……”
“不可以……”虽然胆识不足,但是身为驱魔人的使命感却是忽视不得的,手掌平摊,口里默默念着诀,蓝蓝的幽冥之火重新的跳动着照亮了周围,“早在成为驱魔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驱魔人是为了人类的生存而奋斗的。”
“呵,”有人在笑,嘲讽的冷笑,温柔的声音呢喃的耳语般,“伟大的宣言……不知实践的结果是不是也有如此的气势呢?”
不是……不是意连在对答,朱雪打着哆嗦把掌间幽冥的蓝火移向声源处。
满地的杂草,参差冥迷的矮灌木丛,树皮的狰狞,随着光影的斑驳,越发的光怪陆离。
“呀———”朱雪尖叫了一声。就在离她们不远的树枝上,一袭纯白如羽的华衣,一个微笑如雪的少年,像童话里那调皮的天使即将指引着迷路的女孩们走出困境。
“又见面了,我美丽的驱魔师大人……真是不乖的女孩,意连,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但是他不是天使,他是坠落的恶魔。他的手里甚至还抱着一具鲜血淋漓的白骨,嘴角挂着一缕未干的血,似乎还在回味人肉那腥甜的美味。然而这一切根本无损他分毫,反而增添了一抹残艳凄美空冥的无望,像是一只失足落入凡尘的折翼天使。
折翼的天使,微笑后面无望的寂寞,没有尽头。
“你答应我的……不要伤她。”意连挡在朱雪的身前,张开手臂,本来迷离的眸瞳异常的坚定,“我不会让你伤她的。”
“哦?你是在威胁我,”安宿露出一点点粉色的舌娇艳艳的舔去唇间的血迹,“我只是在警告你,并没有答应你。傻女孩,你又拿什么来阻止我呢?”
意连咬着唇生硬的道,“你今晚已经猎食过了。”
“呵呵,意连,你呢。”他随手将人骨往身后的树丛一抛,“你还没进食吧?不会饿吗?”有意思,温顺的小羊羔也会有发怒的时候?
“不用你管。”意连一扭头冷冷道,她本不擅长反对别人的话,想当然的对任何人都算是有求必应,但是今夜,不行,“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带朱雪走了。”
被晾在一边发愣的朱雪此刻才有了反应,往后一退避开意连伸来拉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在暗淡的冷光下惊惧难定,“你和他是一伙的……你竟然是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一瞬间的,心像是被突来的水鸟重重深深地抓了一道,伤口溢满了血,血肉模糊。
竟然是这种东西?意连微笑的质问,“我是什么东西呢?”她的微笑蒙上一层空蒙的凄冷,她忧伤的看着朱雪,仿佛看到了妮月重叠的影,她自嘲的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吗?”
朱雪一滞,没有回答,就看到面前的女孩悲伤的望着自己,泪无可遏制的蜿蜒而下,积累多时的悲切在那一刹那溃不成军。
“你的话伤害到她了。”淡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然而生泠泠的气息刮在肤骨间寒彻冷冽。
不单是朱雪,连安宿也是微惊,居然有人会在连他都不知晓的时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不过毕竟是经历过世事的人,一惊之下却是坦然笑道,“同类吗?”
“是,”一抹浓重的黑影轻然从繁杂的草木中一掠而出,动作优雅怡然,竟是在闲庭散步般的悠闲,“我是来接意连回家的。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的。”来人凝睇安宿天使一般的纯粹的微笑亦是回以温柔的一笑道,“食鬼界,安平王吗?”
“安平王,呵呵,”安宿推开抱着的骷髅,歪过头笑道,“我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他的微笑还在,然,如冬日的浮冰,降了温,“你呢?你是谁?”
“小小人物而已,不饶安平王挂齿。”他的周身裹着黑色的披风,一双深蓝的水眸即使在如斯的黑夜里依然是漂亮的深沉,“我只是来接意连回家的。”
“你是意连的哥哥吗?”倒无多少惊讶,安宿道,“我还以为,意连是公主殿下呢。不过无妨,明日的晚宴,您可否也一同参加呢?”
“不必麻烦了,”他是温柔的男子,光是听声音就恍然令人想到日暮时分的浮云轻若柳絮,可是就在这轻柔的只言片语间,更多的是汹涌的暗流神秘浩渺的深沉,如夜一般的男子,“好了,意连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家了?”话锋一转,他望向一脸彷徨的意连。
“哥哥……”意连一时间竟意识不过来,看着那双比夜深邃的眼,恐惧在心底蔓延。对于她如同创世主般的男子,她的心里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充斥着莫名的依恋和恐惧,虽然他是那么温柔,“哥哥……”意连绝望了,“可不可以带……”
“不可以哦。”夜惑的眼睫轻轻颤动,他很平静的摇摇头,“我们该回家了。”
“为……”意连还没来得及问出“为什么”,夜惑已经回答了,“你是不可以拥有人类的情感的……我的妹妹,你还不明白吗?”
意连一窒,颓然,可是,“哥哥,我答应你,只要……”
“不可以……”甚至不等意连说完,夜惑无情的打断意连,“我可不允许自己的作品是如此的失败……意连,即使是你也一样……你是我一手创造的食人鬼,仪式选出的……”语未尽,夜惑冷冷的凝视着意连,“你别忘了,我可以造出你,同时也可以毁了你……我早该在把你创造出来的同时杀了那个女孩……”
“不要!”意连失声大喊,“我跟你走,哥哥……”她跪倒在地,“放了她,哥哥……求你了……。”泪如泉涌,还未来得及哭出声,一指暗色的冷光悄然击中意连,意连一颤,倒在地上。
“你累了。”夜惑不动声色,把跪着的意连揽进怀里,“我们是该回家了。”
在一旁冷眼观戏的安宿,此刻才道,“你是谁?”
“不知道也罢。”夜惑回眸浅笑道,“那个女孩……”他指着刚准备开溜的朱雪道,“就交给你,帮我替风华大祭司问好。”
安宿目不转睛的看着夜惑离去的背影,长发在冷风中缱舞划的夜色深深然退缩了脚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名男子呢?温柔却带着仿佛君临天下的那般……王者的气概?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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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繁密的草木间,朱雪大气都不敢出,深怕那如天使般的少年会发现自己。
食人的鬼……她想起了意连早上问得关于食人鬼的事……真没想到,在现世居然还存在着食人鬼这样的种族……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意连……就是吗?
还在想着自己事情的朱雪,压根没有发现安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所在了,直到——
“驱魔师小姐,躲在这里是想让我以为你已经逃走了吗?”朱雪大骇,抬起头正对上那张有如天使般纯美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朱雪向后连退了几步,一跤跌在草丛里,惊恐的看着看似不打算靠近的安宿,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最起码的召唤使役灵都忘得一干二净。
“想干什么呢……”安宿咬着唇,不知是否因为衣服的关系,他的身边笼罩着一层朦胧寂灭的白光,“我已经吃饱了了呢,可是你看到不该看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呢?”
朱雪一咬牙道,“放了我。”
“放了你?”安宿学着她的口气说,“可是放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把柄被抓到了呢。”
“我保证……”朱雪从不知道自己窝囊到这种程度,可是她还不想死,“我不会说出去的。好……不好?”
“不好。”安宿温言拒绝,微笑的样子看不出有分毫的伤害,“人类的话……能信吗?”
“人类的话?”朱雪一愣没想到安宿会这么答,“人类……”她喃喃着,一俄顷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一个本模糊不清的念头此刻清晰的浮现出来,食人鬼为什么会从历史的滥觞中流失痕迹?为什么……莫名的念头令她忘记了眼前的危险,她仰起头犹豫的问,“为什么你们食人鬼会在……”她犹豫着找不到适合的措词,“会突然失去踪影,而不像吸血鬼一样流传至今?”
安宿一怔,不免放下了原本的杀念,微笑道,“我也不清楚啊……大概是找到了新的国度。”
“新的国度?是什么样的地方呢?有人类吗?食人鬼难道不是没有人肉就活不了的吗?”一连串的问题令安宿有些应接不暇。
“当然有人类咯~食人鬼可并不是没有人类就活不下去的种族。”他挑了一个较偏的问题回答,而后又笑道,“你又不是食人鬼,关心那么多干嘛?难道你忘了你已经要死了吗?”
现在的朱雪正专心于自己关于食人鬼的问题,连注意都没注意安宿后面的一句话。
驱魔人,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并不是单由一个家族就能支撑的了的,而,就在这庞大的组织中也有分各个行业。有传说驱魔人是有人类与食人鬼结合诞生的异类,他们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食人,所以在驱魔人者组织中,研究关于食人鬼的就是重中之重,因为这对于破译驱魔人天生的力量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食人鬼会独自去寻找新的国度呢?”她有点胆怯的看着安宿,“是由于人类的背叛吗?”
“大概……”安宿倚靠在树上难得的没有笑,那双如黑耀石般的黑瞳隐隐的染上了忧戚的痕迹,“食人鬼是不可以爱上同类的……这是唯一的诅咒……相爱的食人鬼之间,必须互相残杀,只有强者才可以存活……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呢……这可比永不超生还痛苦呢。”
“是诅咒?”朱雪有点意外。
安宿轻轻的笑道,“有传说说人类的女巫爱上了食人鬼的族长……食人鬼在远古的时候对于人类是神一般的存在……神是不可以爱上人的。大概由于这种原因,所以在那下,与人相爱是被禁止的。我想那个族长也是爱那个女巫的吧。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拒绝了女巫的爱,娶了同类当妻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女巫爱上食人鬼族长的事被人知道了……食人鬼族长无奈下令用残酷的刑罚处死了女巫……后来……女巫死了……她的血染红了刑场的每一寸土地,还有她的诅咒……爱是一种束缚。既然爱不了,那就让仇恨来延续这永生永世也摆脱不了的束缚吧。听说这是女巫临死前的话……大概诅咒就是这么来的吧。”
朱雪听得愣愣出神,“好可怕的爱呀。”
“爱有时候就是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这句话虽然很烂熟,但很实用呢。”安宿又笑了,温暖的微笑在暗夜中璀然如一根发着浅光的羽毛,清和寂寞。
“你又爱过人吗?”朱雪的问题可真是多多。
“有。”安宿坦然回答,“一个女孩……我吃了她。”
“啊?”朱雪捂着嘴叫出声,“她爱你吗?你不是爱她吗?”
“是啊。”安宿耸耸肩,不以为然,“爱,那又怎么样?我爱她,所以吃她。她应该觉得庆幸才对。”
“你真是……”朱雪如同看到怪物一般盯着安宿,刚对他涌起的一点点怜惜心疼顿时烟消云散,“你这个……”
“这个什么?”他勾起嘴角,有趣的看着朱雪,“好了……问题你也问完了……接下来,就不废话了,”他的微笑森冷,“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真想了解食人鬼……那么,下辈子就请成为我的同类吧。”尖利的指爪在芊芊如玉的指间长出,“那么,朱小姐,永别了。”
没有任何预兆,一双美如白玉雕般的柔荑优雅的掐住了朱雪细润的脖子,安宿笑得有些怜悯,看着朱雪还没来的及反应的脸,道,“我有给过你机会的,你的话太多了。我不得不杀了你……不过你放心,不会有痛苦的……我尽量。”
“唔……”朱雪的脸色由白转向青转向红,娇俏可爱的脸蛋由于痛苦变了形,呻吟卡在喉咙断绝在咽喉部位,眼看着就要自此香消玉损了——
“放开我主人。”一声稚嫩的断喝,一道乳白色的烟霭化为一道疾速的利箭直刺向安宿的手。安宿笑笑,另一只空出的手轻而易举的握住那支无形的箭。
“吱”一声,箭在手间融化成气体消散。
“看来解决驱魔师大人之前,还得先将某些小蚂蚁一并解决了,你说是不是呢?小妖精。”他松开手,让已然昏厥的朱雪委地,微笑看向箭的来源处----躲在树后的使役灵。
“嗖”的一声,一个小小的金影一撞而向安宿,趁着安宿一避的空隙一把捞起昏厥的朱雪闪回原地,“不准伤害主人。”那个稚嫩的声音重复道。
“果然是小妖精呢。”安宿一笑,眸光冷利,“出来吧,你不是要为了你的主人跟我拼命吗?”
话音刚落,数十道各色的荧光果真接踵而来。“妖精王璐以卡,请赐予我力量。”通常只有在儿童动画里才会出现的对白随着那纷飞的荧光虔诚的响起。
安宿不以为忤,飘然一掠竟借着那些纷飞的荧光御光而上,轻飘飘的从上方闯入了小妖精布置好的结界里。
“你……”没想到自己的法术竟对他好发无伤,小妖精嘴一撇几乎快哭出来了。
安宿也有点诧异那小妖精精致完美的脸,他对于美丽的事物向来都报以收藏的欲望,此刻也不例外,他看着小妖精问道,“你的名字呢?是什么?”
“殊蝉……不对。”小妖精殊蝉从来就没管好自己的嘴巴过,好在契约已经与人签订了,即使为人知道了姓名也无所谓。
“殊蝉……”安宿用他那双乌眸柔柔的瞅着殊蝉,“好可爱的名字,跟人一样。”
“呵呵。”殊蝉近距离的看着那张天使般的脸一时没反应呆呆的只是傻笑……诶……最近对美色越来越没免疫了。
“怎么了?”安宿觉得这妖精很可爱,莫名的想逗逗他。
“不行。”忽然做出反应的殊蝉用手捂住眼睛,继续发表他刚才义正言辞的发言,“以妖精王璐以卡的名义,我将实施保卫主人的使命,如果你硬要杀主人的话请从我的尸体上跨过。”
“好啊。”安宿应的顺口,“那我就从你尸体上踏过了哦~”
“呜……那你踩吧!”小蝉儿视死如归般张开手臂,闭着眼,还真一副准备变成尸体的模样。
“小蝉儿,你变成了尸体,我可是会伤心得呢。你舍得让我伤心吗?”戏虐的调笑,带着玩世不恭的语调熟悉的气息。
小小的身体一颤,殊蝉急忙睁开眼四处环顾,就看到刚还躺着朱雪的地方,此时却站着一名贵气俊美邪魅的少年,如精雕细琢的五官,幽碧的冷眸,似笑非笑看着殊蝉,语调是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回来了,我的小妖精~”
“回来就回来嘛!也不早点出来。”殊蝉明明感动的要死,却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
“想我啦?”走进几步,勾起小蝉儿炯红的脸,微微的一笑,话却是对安宿说的,“安平王,好久不见了。”
“啊?”殊蝉下巴惊得都快掉下来了。居然认识,也不早说,枉费它连死的心都拿出来了。
“你是……”目睹了这场突变,没有什么反应,安宿淡然道,“你是谁?”
“是我。”将殊蝉拉到身后,雪奈的笑容却变了样,有点哀伤的心疼,脉脉的凝思这面前带着犹如面具的笑脸,“安,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