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风惹人醉 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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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饥饿的人来说,饭菜的香气总是那般诱人。
所以当老五老六将这晚膳端进屋内时,屋中一干肚子空空之人,皆是盯着他们手上热气腾腾的菜肴猛瞧,若不是碍于安夕暮在场,怕是要扑上去你争我夺了。老五刘清和老六刘墨见这些人脸上那令人忍俊不禁的神情,不禁笑出声来。他们将菜肴一盘一盘布置在桌上,又出屋去端还在厨房里的饭菜。其实平日里安夕暮他们倒也不会烹这么多菜肴,毕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今日这一顿却是对安凉的欢迎宴,所以丰盛些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老五老六嘛,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父亲生前是一个厨子,所以这兄弟俩也就承了父亲的手艺。兄弟们一日三餐都是他俩打理,因此那些赚钱的活儿他们是不必做的。
“今天这晚膳可真是丰盛。”李云一脸馋鬼样,他舔了舔嘴唇,恨不得扑上饭桌,将这些菜肴都纳入己口,可惜安夕暮在此,他也不敢造次。“这是给小凉的欢迎宴,你可不准先吃。”周义瞪了李云一眼,拽着他衣角,一副防止他偷吃的模样。花桐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俩总是这般针锋相对,却又整天黏在一起。
安凉在一旁感受着这份温暖,又看到李云周义二人嬉笑一旁,心中的忐忑不安早已抛到一旁,心里也暖暖的。“老大,今日买酒了吗?”老七张平浪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期盼地问道。安夕暮一听这话,倒也笑开了,直说:“就知道你这酒鬼肯定要问。放心,老五老六早给你备着了。”
安凉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平浪,想不到张哥哥看上去忠厚老实,居然是个酒鬼!
凤舒云微眯了眯眼,听着耳旁这些人笑闹的声音,他也觉得舒心了不少,忽然困意袭来,他居然还真躺在椅子上合眼欲睡了。
当老五老六端着菜肴再进来时,又不禁笑出声来。原来这李云和周义又吵了起来,你拍一掌,我打一拳的。花桐和张平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安凉拽着安夕暮的袖子站在了睡着的凤舒云面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最后这一通笑闹是以凤舒云的低声轻呼做了结尾。原来安夕暮看刘清刘墨端着菜肴进来了,便狠狠拧了凤舒云一下,才将他从梦中拽回来。
凤舒云揉着自己被拧的手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叹道:“什么叫心狠手辣,什么叫心狠手辣啊!”
“开饭了!”刘清刘墨一通喊,这十几个人霎时间便坐在了桌子旁,就连凤舒云也慢悠悠的坐在了安夕暮的旁边。可谁都不敢动筷子,只听安夕暮唠叨道:“你们可不准浪费,这些都是钱啊,都是钱。对了,今天既然是安凉,也就是你们以后十四弟的欢迎宴,那么就让小凉先动筷子吧。”凤舒云这一个月来每天听安夕暮在吃饭前一通唠叨,都觉得耳朵生茧了,现在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是啊,小凉先动筷子吧。”花桐笑着看着安凉,一脸善意。安凉看众人如此,盛情难却之下,便也就近尝了一快牛肉。众人看着他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怎么样,小凉,好吃吗?”刘清刘墨兄弟俩不禁问道。“好吃!很好吃!”安凉感动地说道,眼看他又要哭了,花桐连忙在他耳边说道:“小凉是男孩子,怎么能总哭呢?”闻言,安凉赶忙抹了抹眼睛,笑着说道:“对,小凉是男孩子,将来是要挣钱的!”
在这通话下,这顿晚膳也算是正式开局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在嬉笑声中,十几个盘子就这么渐渐空了。张平浪本是好酒之人,今天却也给每个人倒了几杯酒,后来那剩下的半瓶倒是给他自己死抱着不放手,全给喝了。
安夕暮本就生的秀气,此刻脸上因酒醉而泛起薄薄绯色,更是漂亮的让人想要一口咬下去。安凉一杯酒下肚,早就晕得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凤舒云的酒没怎么动,只是浅尝了一口,他吃的饭也不太多,似乎是胃口不怎么好,但从那张笑得夺人心魄的脸上也不难看出,他心情不错。
“来,咱们猜拳!”周义也是醉了,拽着李云的袖子,站也站不稳,还嚷嚷着要猜拳。李云哼了一声,说道:“好啊,我才不怕呢。”可这通话刚说完,两人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老大,要不你先和凤先生回去休息吧。这些碗筷我们收拾好了。”刘清刘墨兄弟俩酒量不错,倒也没有醉倒,他们见这一桌子残羹冷饭,如此提议道。
安夕暮和凤舒云倒还清醒,他们二人对这两兄弟也有几分感谢,便也提议道:“要不我们帮你们收拾些碗筷?”“这倒是不用了,只是老大你们想办法将这些醉鬼送回去吧。”刘墨到底年轻些,俏皮着说道。安夕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凤舒云一眼,似乎是在挑衅:你行吗你?!
“真是要累死人。”凤舒云故意不理安夕暮的挑衅,嘟囔着背起一个人,率先离去了。
后来一通忙活下来,四人倒也累得不行,刘清刘墨一回房就沉入梦乡了。可凤舒云回到房间后,也不知是因为饮了些酒还是有些劳累,倒也咳嗽了几声。他点燃蜡烛,准备倒杯清茶舒缓一下喉咙里的不适感,刚起身走向小桌,就听到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他抬头一看,是安夕暮。
安夕暮脸上还是一层薄薄的绯红,可是他的眼睛却清亮无比。“你深夜拜访,可是预谋不轨?”凤舒云笑问道,神情中的几分调笑倒也冲淡了脸色的苍白。“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给小凉取那样一个名字。我以为人是你领回来的,你会给他个有福气的名字呢。”安夕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来真是有几分醉了。
“哪那么多考究,只是念着舒服罢了。”凤舒云有些啼笑皆非,敢情他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这事。安夕暮也看出来凤舒云所想为何,便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现在来不是为这个,只是顺口问一句而已。我来是因为,你今天早上那口血。”
原来是为了这个。
凤舒云一怔,回神后脸上笑容愈发明媚,难得啊,有人会关心他。
“没什么,就像你说的,今早笑的太过了而已。况且被你一个月前拉过来时,我伤还没好。”凤舒云听到安夕暮那般说,便强忍着将自己喉间那口血咽了下去。他强撑着寻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
安夕暮知道他是敷衍,但也知道凤舒云是有分寸的人。过几日给他带些药吧……安夕暮如此想着便也离去了。
空屋里,凤舒云的脸在烛火跳跃间泛起异样的浅红。“哇”的一声,一口血染红了地上青砖。随意抹了抹唇角残留的殷红,凤舒云瞧着青砖上点点猩红,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声轻快,跳脱,悠然。他那张俊脸一寸寸明媚起来,可那双凤眼却一寸寸死寂了下去。
“真是麻烦。”这低低的喃喃声,好似午夜的梦,瞬间就消散了。
第二天,凤舒云就发了烧。整的众人不得安生。不就是喝了点酒吗?真是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的弱不经风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