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弦一柱思华年 第一章·长相思兮长相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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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急匆匆地崩到玉屏宫,只见宫内灯火通明,里面的人谈笑风生,还能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红豆香味。
叶欢顾不得那么多,忙进去禀告,李承峄见到叶欢,蹙了一下眉头,还没等叶欢开口就问道,“她又怎么了?”
“美人许是昨夜里着了凉,今天发了一天的烧,到这会儿还没有退下去。”
“叫了太医没有?”
“叫了,太医也开了药,但也不见消退。”叶欢跪在地上,见到李承峄不悦的表情,也不敢多言,只好低声又说,“美人……美人想见皇上。”
李承峄蹙着眉,淡淡地吐出两字,“不去。”
叶欢也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锦之看了李承峄一眼,又看看墨玉,墨玉也是无奈的表情,但是她示意锦之去说说话。
锦之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相思扣”,说道,“承峄,去看看吧……”
“朕说了不去。”
“那以后这‘相思扣’你是别想吃到了。”锦之见劝不行,便耍赖道。
没想到这一招果然有用,“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连当今皇上也敢威胁。”
“我胆子大你又不是头一遭领会。”锦之捂嘴偷笑,“行了,去看看她吧,回头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李承峄不情愿被锦之拽着站起来,“朕去就是了。”锦之趁着李承峄不注意,用手揉上他的英眉,“不要老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时候,玉屏宫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这一场景透着温暖的暧昧,像是一个小妻子在安慰心情不悦的丈夫一样。
李承峄走后,锦之望着桌上还热着的面饼,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透着失望,夹杂着莫名的情绪,让人难过而压抑。她这是怎么了,锦之在心里问自己。
李承峄走进了玉福宫,就闻到浓浓的药味,随叶欢走进了内宫里,只见符碧鸢放下了长发,颓靡地倒在床上,见到李承峄来,黯淡的眼神又重新光亮起来。
“臣妾……”符碧鸢想要下床给李承峄行礼,李承峄上前扶住她,“不必了,你在病中,这种虚礼不需要。”
符碧鸢紧紧地拽住李承峄的袖口,像是一松手,他便会离开似的。李承峄觉得屋内药味越来越浓郁,自己只感觉到有些晕眩。
“皇上,陪陪臣妾可好。”符碧鸢拉着李承峄在床边坐下,李承峄的脸上莫名地感觉到热,眼前之人甚至还有些模糊。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符碧鸢的腰,他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屋内这气味根本不是中药。
“皇上……”符碧鸢双手搂上李承峄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呼气撩拨,李承峄本能地退去了她的衣裳,嘴里却喃喃道,“锦之……”
“臣妾便是锦之,皇上。”符碧鸢低下头,她的上衣已被退尽,露出美好的酮体,她上前吻住李承峄的嘴,李承峄完全失去了自己,他已经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符碧鸢还是锦之了,两人终于缠绵在一起。
屋内春色多旖旎,熏香阵阵,满室风光。
锦之和墨玉收拾好之后,锦之一个人走到玉屏宫外,发现今天的月光寒的慎人,天气也是愈渐变冷,冬天也怕是不远了。锦之最怕北宸的冬天,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上很多。她出来的时候没披上衣裳,只穿了件单薄的水袖宽衣,现在这时候才感觉到冷。
她站了片刻,便听到墨玉的声音,“慕姑娘怎么在这儿,让墨玉好找。”墨玉拿了件素色的披风,给锦之披上了,“冻坏了慕姑娘,墨玉拿什么赔给皇上。”
锦之却不知自己怎么会脸红,好在月光下,墨玉没有察觉道,“连你也取笑我。”
“慕姑娘是福气好……”
“我福气好吗?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命运在捉弄我。”锦之叹道,想到自己的父亲被弇王害死,自己当初却认贼作父,还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这又是多么的荒唐。
正说话间,却见惜玉孤身一人站在阴影处,墨玉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锦之故装作没有看到,当初若不是惜玉通风报信,锦之的孩子也不会这般惨死。
“姐姐,慕姑娘……”惜玉小心翼翼地叫道。
“我记得曾经说过,你走出这玉屏宫的门,你我就再没有姐妹情分。”墨玉冷冷地说道,惜玉听墨玉这一番话,却是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作答。
锦之站在一旁甚为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一对姐妹,犹豫间,只听得墨玉叹道,“惜玉,回去吧,命都是自己选的。”惜玉听完一愣,她看着墨玉,那是她从小为她遮风挡雨的姐姐啊,可是此刻,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惜玉忍了忍泪水,没有说什么便离去了,锦之望着惜玉离去的背影说道,“墨玉,你为何……”
“我们做十二暗使的第一天,纪师傅就曾说过‘从一如终’,既然先帝将我们俩赐给了慕姑娘你,我们就是慕姑娘的人,墨玉此生最看不起叛徒。”墨玉说的振振有词,在锦之听来,分外感动。锦之握住墨玉的手,望着天空的月亮,“墨玉,我们结成姐妹可好?”
墨玉莞尔一笑,“只要慕姑娘你不嫌弃就好。”
“说哪儿的话,墨玉,其实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姐姐了。”
“墨玉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认慕姑娘你做妹妹。”
“你再这么说我可真生气了。”锦之嗔道,说着拉着墨玉,走前一步,挑了一块干净的地一齐跪下,说道,“我慕锦之。”
“我郑墨玉。”
“今日对月起誓,二人结义,契若金兰,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两人一起起誓道。
“我郑墨玉年长为姊。”
“我慕锦之年幼为妹。”
“日后必当姊妹团结,同心断金。”说罢,两人又对着月亮重重地扣了两个响头。
这个夜晚,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而在锦之的回忆里,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夜晚,却是永生也不会忘记的,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此再也不再孤单,她有了姐姐,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了,她不会再去抱怨命运有多少不公平,因为上天带走了她所有亲人的同时,却也又让墨玉来到了她的身边。
此时早晨,李承峄醒来,头痛的厉害,却发现自己睡在了玉福宫里,掀了被子爬起来,却见到符碧鸢端了水盆进来。
“昨日我睡在这儿?”
符碧鸢低着头,娇羞地说道,“皇上昨儿个可折磨臣妾了。”
李承峄的头更痛了,昨晚上到底怎么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舒缓了下手脚,李承峄竟然发现手脚还有些麻,作为习武之人,李承峄很快就知道符碧鸢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对朕下药?!”李承峄怒目而视。
符碧鸢倒也不慌不忙,“怎么?皇上,增加一些闺房乐趣,这也不允许臣妾做吗?”
李承峄走上前,掀了符碧鸢手里的水盆,水溅了符碧鸢一脸,连额前的头发也给打湿了,符碧鸢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跪下来请罪,“皇上,臣妾知罪。”
“知罪?你知什么罪?你根本就是故意而为!”李承峄扳住符碧鸢的下巴,捏的她叫痛,可是李承峄的目光灼灼,符碧鸢根本不敢反抗。
“符碧鸢,朕念在你为朕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这次饶你一回,若下次再犯,朕就把你打入冷宫,或是送去禅安寺!听清楚了没有?”
符碧鸢吓地不轻,逃脱开李承峄的手,却一个趔趄,身子摔了下去,地上的水本就没干,这下全部渗湿透了符碧鸢的衣服。
李承峄整理了下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玉福宫,留下狼狈的符碧鸢一人。
李承峄刚回到乾宇宫不久,却听见胜雪匆匆来报,“皇上,昨晚上弇王侧妃柳如依殁了。”
李承峄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弇王府里来消息说是溺水,今早上人打捞起来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你帮朕换件衣裳,通知紫金侍卫,一道前往。”
“是。”
不一会儿,紫金侍卫顾深带了大批人马,守候在乾宇宫外,随李承峄一道到了弇王府。
弇王府里人头攒动,下人们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李承峄来了,吓得赶忙行礼。李承峄走进内堂,李承泽抬头见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极不情愿地上前行礼。
“皇兄快请起。”李承峄还没等李承泽下跪,就上前搀扶他起来,客套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皇兄节哀顺便。”
李承泽许是真的伤心,人憔悴了一圈,遥想当年他当皇帝的时候,那次被慕成妍刺伤中毒,病危时,他真是心心念念着柳如依,怕他走后她会过的不好,可是如今,她却先走了一步。
旁边的弇王三儿子李襄隽哭的伤心至极,在短短数年内,胞兄和母亲都撒手人寰,且死的意外,叫他如何不伤心。他伏在柳如依的尸体上放声大哭,连李承峄来了也未曾注意。
弇国夫人傅世欣和世子李襄允站在一旁,看不出表情。
柳如依为前朝皇贵妃,且为李家皇室育有两子,功不可没,李承峄命人将其风光大葬,并追封为觐依夫人。
锦之站在玉屏宫外的大树下,望着秋叶一片一片落下,又一个人走了,在锦之的生命中,那么多人来过,那么多人又离去。
锦之年幼时住在太子府的时光,觐依夫人虽然对自己不好,可是毕竟整整十四年,她看着锦之长大,从呱呱坠地的小儿一直到美丽聪颖的少女,这么长的时光,觐依夫人都曾见证过。那次李襄昱的意外死亡,给她带来了多少沉痛的打击,可是如今她也已经香消玉殒,永远活在人们的回忆里。
锦之叹了口气,看见整棵大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第二卷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