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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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宴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沈汐卿的话,没错了,他没安好心,他想解开这个结,明知是死结,却是宁愿一刀切也要断开。
他的身影掠过那一层层的宫墙,目的只向着一方去,面容阴沉,紧紧的闭着嘴,明显带了些愤怒的情绪。
只可惜这是沈汐卿自己的选择,容不得他插手反驳,手中的葫芦越握越紧,紧紧攥在手心里,将整个手心攥的汗津津。
他行的很小心,脚步轻盈胜似猫儿,停住的地方,正是君凌珏所在的宫门。
君凌珏被送回来那日,君言运可谓是整颗心都碎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当初面对君骁齐的尸体时他都不知竟会有这种天地坍塌之感,为甚此刻换成了君凌珏,反而让他觉得,犹如灭顶呢?
君言运缓缓握紧拳头,往年一心想坐上皇位,一心想让君骁齐和君凌珏都去死的人,是谁?
为何如今,自己却又舍不得了?
就如君睿在世时,常常对他言说的那句话:“优柔寡断!”
怎说优柔寡断?倒不如说是于心不忍。
见惯了宫廷中明争暗斗的自己,居然也会觉得于心不忍了,可笑!
“悠王若有三长两短,太医院便全体为悠王陪葬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鹅黄龙袍振袖挥于身后,带着深深的担忧以及无法言说的沉闷,回了自己殿中,留下一群颤抖着身躯伏跪于地的太医,不过初春的日子,额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
很多时候,桑宴也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就如现在,在这宫殿的房顶上趴伏了约莫两个时辰,他依旧躺在那里,葫芦中的酒,一口一口的倒进口中去,直至最后一滴。
那宫中的宫人总算退尽,烛火熄灭。
桑宴眼神微微一闪,人便悄无声息降下屋檐,倒挂过屋檐,在两个守门宫人的背影下,堂而皇之的溜进了屋中。
这宫殿称不上富丽堂皇,甚是素净,桑宴在屋中环顾一周,半响后才将目光转向君凌珏,这许多日了,却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桑宴托了他的脖颈将他扶起,手中的葫芦嘴儿凑到君凌珏的唇边,将葫芦中的酒全部灌进君凌珏的口中。
桑宴一手扣着他的脖颈旁侧,君凌珏无意识的吞咽,桑宴做的很小心,一点一滴都未曾洒出,直到君凌珏将那葫芦中的酒全部喂给了他,方才将他放下,看着安稳沉睡的君凌珏,桑宴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沈汐卿,你想要这样做,又能改变多少呢?
以卵击石!
沈汐卿收到桑宴所传之信时,东无应正自架起一堆火来,火上烤着新打的野鸭,东无应从马匹上的包袱中摸出细盐来,一点一点的洒在野鸭上,野鸭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肉香。
沈汐卿从鸽子腿上摸到一个冰凉的坠子,微微弯唇一笑,桑宴知他此时看不见,也懂得变通,用扇坠来报信。
一边想着,一边将扇坠拿下,悄无声息的收进袖袋中,一松手,放飞了信鸽,只听扑棱棱一声响,鸽子飞出,结果立时便有一声刀刃刺透血肉的声音传来,沈汐卿皱眉,抿了唇角,不说话。
东无应走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鸽子捡起来,一边往不远处的水源走去,一边道:“既然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留着这鸽子做什么。”
沈汐卿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伸手揉揉额角道:“你说无用便无用吧,即便我说有用,你又怎会留得?”
东无应微微顿了顿,继续往水源处走,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了解我。”
“差异,我若了解你,便该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可惜我并不知。”
“你不知我在想什么?”东无应回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来:“我却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沈汐卿微笑,偏偏脑袋,双眼轻眨两下,摇头道:“我不信。”
东无应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处理着手上死去的鸽子,再将它穿好架在火上。
他做的很熟练,速度极快。
做完这些,才轻轻拍了拍双手,走到沈汐卿的身边,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手捏了他脖颈道使他面对着自己笑道:“你想知道是不是他?约莫是猜错了,他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沈汐卿也不恼,只轻声答道:“可不定,如此大事,怎么会没有耐性这么一说呢?”
他的双唇轻轻开阖,水色薄唇透出极美的色泽,漂亮的让人不忍眨眼,东无应静静的看着,忽然便倾身而上,吻住那双唇,气势凶狠的恨不得将他吃进腹中。
沈汐卿很平静,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任凭他在自己唇角上肆掠,不言不语,不吭一声,袖下手中轻轻的动着,从那手中亮出一把匕首,柄生双翼,锋利异常。
他抬手将那匕首划上东无应的脖颈,却因着东无应忽然转头的动作而刺偏,愣生生在东无应的左脸上拉出一道口子来。
腥红的血液从东无应的脸颊上流淌下来,顺着脸庞流至线条刚毅的下巴,汇聚成一滴。
沈汐卿伸手接住一滴血,在指尖上摩擦着,冷声道:“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
“我知道,可我却不如不知道。”东无应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血,他自己的刀,结果却伤了自己,一边将沈汐卿拉上马一边道:“即便是知道又怎么样?有些事你自己都挽回不了,何况是我了。”
沈汐卿抵着头:“幼时从未想过,我竟过不了而立,挣扎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呢?最后还是逃不过,只是并非我想得那么简单,”
早就该知道的,他也一直一直在努力,一直一直在寻找,找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却又动不得。
渺小,不管自己究竟有着多大的权利,他依旧是渺小的,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争争抢抢,终究还是争不过天,抢不过天。
兜兜转转间,东无应带他上了船。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沈汐卿心里明白,东无应必定知道飘摇岛是何处,更甚者,他应该是去过的。
所以他连探路都不需,连找路都不用,直截了当的就带他去了,或许是觉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吧。
东无应见他神色,也不解释,该知道的他自然能知道,又何必多言呢?
船不是大船,却足够精致,船上只有一个人,照顾二人的饮食,伺候在侧,沈汐卿听东无应说,那人是被震破了耳膜,割了舌头的。
既聋又哑,这唯一一艘能找到飘摇岛的船便是他一人看管,也不知看管了多少年,也不知送了多少人去了那岛,只是离了这艘船,怕是再无人能找到了。
沈汐卿轻轻点头,若非是这样的手段,又怎么能如此的神秘,甚至成为一个传说呢?
船行两三日,停靠在那所谓的飘摇岛边上,沈汐卿这反反复复的眼疾,此时又能见光了,抬眼望去,青山绿水,花草树木一应俱全。
东无应见他平静如常,不由的想要见他震惊神色,便道:“说是岛,这其实就是一搜大船,随波逐流,飘无所定,你所见的,不过是大船的一角而已,而船桅,船舱等,早被风霜所蚀,这船,迟早要沉的。”
沈汐卿静静的听着,不由微微蹙眉:“船?世上还有这样的能人,能造出这样的大船来。”
“自然有,世传灵机子,一双妙手无所不能,这艘大船怕是他毕身最得意之作吧。”
沈汐卿微微一惊,他自然是听说过灵机子,幼时所读书中曾有提过,灵机子,号灵机仙人,手艺无双,心高气傲,不予他人所驱使,来去无影,无人能寻其踪迹。
也难怪留有飘摇岛的传说了。
“你是说,飘摇岛主便是传闻中的灵机子?”
“错。”东无应轻弯唇角,笑的有些凌厉:“他虽号称仙人,又并非真的仙人,早在百年前便死了。”
沈汐卿抬起头来望了望不远处小小的山峰,轻叹一声,灵机子即死,便再无传人,当真可惜。
还未等他说话,便听耳边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这声音,似兽非兽,似人非人,正是从不远处的山峰处传来的。
东无应的笑更显的高深莫测,往前迈出一步道:“你不是想见那人的吗?走吧。”
沈汐卿心里突突一跳,脸色白了一瞬,又顷刻间恢复如常,跟着东无应往那山峰走去,收手却不由的紧紧抓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