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看着桌上饭菜，不悦皱眉。
    季轩摇他一下：“楼主，为何不吃？”
    为何不吃？季彦无奈笑笑问道：“少爷那方消息如何？”虽说相隔千里，但是沈汐卿的消息如何季彦自然知道，他就如弟弟一般，让季彦不得不挂心。
    只是他明白沈汐卿做事必有把握而为之，因此不论是多么凶险境况他也不会担心。
    直到数日前，沂州听雨楼派人来请孙璟琰。
    他与孙璟琰均是沈汐卿身后之人，相识这几载，季彦自然知晓，沈汐卿断不会突然这般着急让孙璟琰去某处，唯一一个理由便是沈汐卿。
    向这次这般匆忙，却是第一次。
    孙璟琰甚至是直接跟人走的，连他也是派人来告知一声。
    不免担心，却连这午饭都食不知味。
    季轩听他问，便知道缘由，却老老实实答道：“派出去的人只说少爷走了，却没说要去何处。”
    没说要去何处？呵。
    季彦冷笑一声，道：“他是失了心，六暗卫在何处？”
    “不知。”季轩在他旁边坐下，道：“六暗卫一直只听少爷命令，况且寸步不离少爷身畔，我们是寻不着他们的。”他皱眉：“楼主，若真是他们几人……。”
    “不是‘若’，而是肯定。”季彦冷笑一声，拍拍他的肩道：“你先出去照顾着楼里，待我理理此事来龙去脉。”
    “好。”季轩听话出门去，临了回头加上一句：“午饭楼主多少吃些。”
    “我懂。”
    季彦点点头，见他出门，顺手关上房门，面上那一点温和的笑没了踪迹，曲起手指轻叩着桌面，微叹一声。
    沈汐卿这四年多苦心，到此算是白费了，为何当初遭劫却不见暗卫相救？为何青岚救人回来却不让过多人知晓？为何，此次他离开，却是连自己都不愿告诉？
    这等境地，他只肖想一想，就如自身亲受一般，身边赋予信任之人一个一个背叛，不知还可信任谁。
    就连相识多年的自己，沈汐卿也不愿再信任。
    此次，果真是伤他太深，谓之一隅。
    细细想清楚，反倒是怪不起他了，自保之心人人有之，更何况是沈汐卿这样心思沉重之人，任何风吹草动都经不起，真正的草木皆兵了。
    他站起身去打开房门，往楼里去，既然沈汐卿已如此，他便只要守好这家风华楼就是，其他一概不论。
    沈汐卿确实是怕了，经此一遭，方觉寒心，才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可笑这么多年来，还当自己当真是明明白白，到头来，却是糊涂的紧。
    君凌珏见他一直沉默，微微侧头蹭蹭他脸颊，问道：“他问你要什么东西？”
    他记得桑宴来拦路之际，可是气愤之极提了沈汐卿衣领要一样东西的，那时若非沈汐卿对他摆手示意不用管，就凭桑宴当时粗暴态度，二人怕是早打起来了。
    “嗯？”沈汐卿回神，轻勾唇角：“没什么，他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见他答的含糊，君凌珏不依不挠问道：“什么东西？莫不是连我都不能说？”语气间，不免失落之感。
    沈汐卿低头沉默，是啊，莫不是连他都不能信了？这世间，他沈汐卿能信的，究竟还有几人？除了自己，他到底还能信谁呢？
    沉默之后，低叹一声，道：“他要镜览，一种药，毒药，化尸之用，此药世间有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我这边的这一小瓶，他便惦记了好些年。”
    君凌珏微微有点惊讶，啧啧两声，道：“他要这药做什么？”
    沈汐卿摇头道：“不知，我也是无意间所得，当年年幼遭绑，被关至船上出海，其间约是遇到子辉船队，整个船的人，只我一人活了下来。”
    他淡淡的说着连自己都有些模糊的往事，淡然神态好比在说别人，偏偏听得君凌珏心惊。
    遭绑，遇子辉船队，整个船的人，却只有他一人活着回到大耀。
    这些东西夹杂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问的更全面更详细，到底为何？谁人会去绑他一个盲眼少年？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些事，他从未提过分毫。
    约是君凌珏的沉默让沈汐卿觉得奇怪，他靠在他胸前问道：“你是否想问原因？”
    君凌珏轻轻点头，将他搂紧道：“是。”
    “我却也记不清了……。”沈汐卿轻声道，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你是那时认识的东无应？”君凌珏也不追问，只这般问道：“东无应也在子辉那艘船上吧？”
    “是。”沈汐卿轻轻点头，却猛然回头蹙眉问道：“东无应？！”
    本就虚弱脸色，如遭雷击般，瞬间难看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