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沙场悲鸣的镇魂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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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脱下长袍-铠甲罩身。
那一年,我告别家乡-奔赴战场。
那一年,我弃孝择忠-保家卫国。
那一年,我痛斥所爱-背弃诺言。
那一年,我战功累累-加官晋爵。
那一年,我身负重伤-告老还乡。
那一年,我重返家乡-全家欢喜。
那一年,我年青有为-取妻生子。
那一年,我身披孝衣-家破人亡。
那一年,我心灰意冷-重返战场。
那一年,我挥刀如麻-国仇家恨!
火红色的战场,硝烟弥漫,多少个灵魂奏响了镇魂之歌。
长矛大刀,弓箭火炮,何以畏惧?
“主子,国仇家恨,何时能了?”
“路姚,血海深仇,致死方休。”
尸横遍野的山谷中,两个身披战甲的人矗立在鲜血中。一个眼神沧桑,神情惆怅;一个面貌清秀,表情坚定。
经历过一场浴血奋战,所有的战士整兵修整。黑色的行军帐中。诺成抚摸着一块白玉,仔细看去竟只剩了半块。
“主子,粮草已到,何时出发?”
“恩恩怨怨,到了了结之时,天意如此,奈何不能违抗之。路姚!备马!我要亲临战场!”
红棕色的战马,嘶鸣不断,两军阵前水火不容。曾经的知己挚爱,现已兵戎相见;当初的海誓山盟,如今已物事人非。
“司徒威明氏-诺成,你可还有话和我说?”
“无话可说!”
问话之人,一身红樱战甲,英姿飒爽,秀丽的容貌,竟是一个巾帼将领。
刀剑无眼,兵器相接,不断的有人死去,又不断的有人冲上去。生命是如此的卑微,他们活的轰烈,死的壮烈。
眼前的两人早已见惯生死,无谓无惧。隔着震天的厮杀声,两人立足军中,犹如柱子般支撑着两军的天空。
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温情软语,历历好似昨天。两厢的缠绵只余满心的伤痕。
诺成,我永远不会与你刀枪相见,当初的佳人相伴,蔚宵罗氏-红棠一遍又一遍的诉说。
天空红了,映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诺成,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无力反抗。”
初识佳人,月色怡人,美酒佳肴,彻夜畅谈,私定终身。父母阻挠,以死相逼才换来片刻逍遥。
两情相悦时,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国破家亡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年的红樱树下,佳人在怀。
“诺成,我们何时能退隐山林?”
“父母皆在,岂能不孝。”
这是第一次错过,错过相谐一生的机会。
“诺成,我们成亲吧,嫁鸡随鸡。”
“国难当头,岂能儿女私情。”
这是第二次错过,错过了话中的隐喻。
“红棠,一定要走吗?不能为了我留下?”
“晚了,父王已经出兵。”
“你是说,我们会在战场相遇。”
“是的,除非你现在了结了我。”
我提剑的手不停颤抖,宝剑脱手,从此行同陌路。只是再见之时便是敌对之日。
“主子,双方伤亡惨重,是否撤兵,来日再战。”
“传令下去,活捉敌军战将!”
路姚传令下去,片刻功夫,攻击开始,当路姚将红棠压到我面前,早已伤痕累累。
“诺成,你杀了我吧。”
“你不能死,你就是战争的转机。”
红堂眼中绝望空洞。兵不厌诈,蔚宵罗氏鸣金收兵,割地赔款,为奴为婢,从此不得翻身。
红色的印记拓上红棠秀美的容颜,从此决绝。午夜梦回,曾经的才子佳人,如今的仇人相见。命运如此,本已听之认之,奈何皇帝昏庸,百姓备受凌虐,只能揭杆而起,从此无忠无孝,无爱无恨。
我黄袍加身,受万人朝拜。无论是千古骂名还是流芳百世,我司徒威明氏-诺成认了。
我绒马半生,之徒问心无愧,到头来,我愧对妻儿,愧对父母,愧对国家。
破败的仆人房,灯火摇曳,窗边的剪影如此熟悉。多少次在纸上描绘那柔美的轮廓,却一夜之间焚烧怠尽,只为弃笔从绒,到头来不过一纸灰烬。
“窗外何人?”
“是我。”
“贱奴红棠,见过吾王。”
原来我们早已伤痕累累,那一晚,我们彻夜缠绵,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情分,只有奴仆的不得反抗,和君王的绝对权威。
我排除万难,迎娶红棠。大婚之日,红棠低眉,无喜无忧。洞房花烛,红棠顺从,不卑不亢。
励精图治,只为百姓安康,尽心尽力,只为满心亏欠,爱民如子,只为妻儿安宁,平定叛乱,只为父母之托。
“红棠,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贱奴只求一死。”
我束手无策,心痛难当,原来我竟伤你至此。多少个夜晚,我只能轻抚你额上的印记,没一次都会灼伤手指,那是我伤害你的证明。多少次,我执子之手,却不敢妄言与子携老。
“打掉孩子,否则送我离宫,不然同归于尽。”红棠的每一句话都如此决绝,以至于我心如死灰。
六月飘雪,我亲手喂了红棠堕胎的汤药,老天都要惩罚我断子绝孙。我找人抹掉红棠脸上的奴印,送她出宫。
“主子,事情已办妥。”
偌大的皇宫再也没有我容身之地。
三年后,动乱再起,蔚宵罗氏攻入皇宫。红棠依旧秀美,只是再无往日欢颜。
“司徒威明氏·诺成,你可还有话对我说?”
“无话可说!”
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对峙,同样的伤害,又一次上演。曾经月下的仆人房上的剪影如此明朗,如今已母仪天下,在这乱世之中,更朝换代,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简陋的屋舍,清苦的生活,心境却异常清明。
“主子,夜凉,回屋休息吧。”
“路姚,你为何不留在宫里?”
“我曾发誓,誓死追随主子。”
“我就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又怎敢承受如此厚待。路姚你自寻出路去吧。”
“主子,你在我在,你亡我亡。”
“哈哈哈,我诺成一路成错,却结识了你这么个忠心义胆的兄弟,此生足以。”
“主子,你为何不重整河山?”
“百姓安居,合家欢乐,这个地位夺不夺又有何意义?”
每天舞文弄墨,日子虽然寒酸却也平淡。十五岁开始征战沙场,看尽了悲欢离合,经历了生死离别,十年而尔,心境早已不复青春。
“主子,王城被围。”
我抬头看月,月光冷冷,情人心脾。
“路姚,你去帮她一帮,待我还了她的亏欠。”
路姚领命而去,我不再附庸诗词,只是整日整日的坐在红缨树下看着远方的道路,等着那个忠肝义胆的孩子。
路姚回来了,是那个冷透了的尸骨,送他回来的人走了,我静静的坐在红缨树下,一夜白头。
重拾战袍,两军阵前,擂鼓震天,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壮志雄心,有的只是沧桑过后的血痕。
红棠,我欠你的债今日便还你,来世我们便不要在相见,至死纠缠,也不过一世的神伤。
妻儿,我们今生无缘,黄泉之下我们再续前缘,生生世世,直至海枯石烂,我的责任无从推卸。
这一世,我负了所有人,来世,我一一偿还。
兵器交融,血色弥漫,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早已分不清敌我。铠甲被鲜血浸染,透着妖艳的红色。远方的城墙上,红棠毅然矗立,看不清面貌,只是身材依旧。
那年的樱花树下,温婉的歌声,柔情似水,曼妙的身姿,妖娆妩媚。那年的樱花树下,情意浓浓,山盟海誓。那年的樱花树下,低声的哭泣,诉说离别。
战到最后一个士兵,早已伤痕累累,无力支撑这破败的身子。依稀记得爹娘的叮嘱,俘虏除尽日,我儿还家时。爹,娘,孩儿驱尽俘虏,家何在?
“你这头发为何。。。”
一头的白发早已被血水染红,红棠细细的穿过发丝,却弄得一手的血污。眼中明灭的神色,忧伤婉转。
“家何在?”
红棠震惊的看着我,鲜血喷出,命不久矣,一丝残喘而已,生死有命。
黄色纱帐,明灭的烛火,人影晃动,红棠的声音镇静决绝。
“救他!”
我笑了,无心之人,救来何用?这命也只是苟延残喘,那么多人离我而去,我无力阻止,现在,终于可以追随而去。
“诺成,我们的孩子。”
晃动的人影中,红棠的轮廓俞加清晰,他怀里一个两岁大的娃娃,和我死去的孩子有几分想象。红棠,我给了你机会逃脱,为何要再入火坑。原想来世再无瓜葛,你为何私自红绳系腕,至死相随。
我以为,你是我今生唯一可以还清的人,谁知我欠你的更多。
“红棠,我恨你,你为何让我来世都不得解脱。。。”
战后的城墙上,黑旗高挂,红棠一身孝衣屹立旗下,怀中的孩童牙牙学语,远处的战场一片萧条,无知的孩童,忧伤的母亲,奏响了伤心的旋律,夕阳西下,享年的司徒威明氏·诺成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