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磊灰头土脸地回到韩非雪家，正碰上当家主人收拾了材料正准备出门。
    “三石？你跑哪儿去了？一脸晦气的样子……”韩非雪有点哆嗦地开始想象这个倒霉孩子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还有可能碰到的更倒霉的事。比如被抢劫了，被敲诈勒索了，被狗仔队跟踪了，被变态骚扰了……
    刚一想到“变态”这个字眼时，韩非雪的嘴巴里不期然蹦出来一个人的名字，“莫非又遇到那条鲫鱼了？”
    从蒋磊立刻垮下来的脸色看来，他不幸命中了红心。韩非雪仰天长叹一声，安慰道，“我看你最近除了上班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另外，丁姐的那套房子有买主了。”
    这个应当算是连日来最令人安慰的一件事了。买家是一户外地来打工的小两口，带着三个孩子，一个老人。倒不是韩非雪有意坑他们。买家事实上早在上门看房之前就做过调查。压着价钱把韩非雪搞得很被动。最后还是在中介的调解下才以双方都比较满意的价格谈成了。
    韩非雪看到蒋磊脸上难得的轻松表情，知道自己是做对了。关于谈判过程当中所听到的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话，韩非雪选择了自动过滤。他都已经气过一回了，没必要让三石再难过了。
    “所有手续大约一个礼拜之后能够办好。到时我让他们把钱都打到你在工行的那张网银卡上。”韩非雪背起小包，快步走了出去，“晚饭我不回来吃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净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待。蒋磊咕哝了一句，但还是很感激地朝韩非雪挥了挥手。
    韩非雪一边开着车子拐出了小区一面泪奔了抱怨，“那条死鲫鱼！那条死鲫鱼！怎么还没有被杀了卖掉啊！”
    实际上，此刻召唤韩非雪飙车过去的家伙就是计烨琦。
    南街一家麻将馆的包厢里里，在座的三个人好不容易等到韩大律师的到来。鲫鱼两眼一弯，赔笑装孙子地把一肚子火气的韩非雪请到了沙发上。
    “姓计的，你这回又是什么事？”韩非雪尽管非常不愿意跟计烨琦打交道，奈何生意上门，事务所的老总每次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谁让你们彼此很熟呢？老总把肩膀一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X你妹啊！谁跟他熟了？不就是经常出事把他叫去保释办手续才认识的吗？韩非雪喘着粗气瞪向罪魁祸首的计烨琦。
    表面上是这家麻将馆主人的王俊毅把眉头一皱，笑了向韩非雪阐明事实，“韩律师，您别上火嘛。最近我们这个地方出了点乱子，所以想请韩律师出出主意。看看该怎么办。”
    这地方要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应该立马去找计烨琦才对哈？韩非雪翻了个大白眼给计烨琦，“我说琦哥，别以为我是白痴啊。这南街的一块地方可是你的地盘，别来跟我说你搞不掂需要警察叔叔帮忙啊？”
    对于韩非雪的出言不逊，计烨琦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了。明知道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帮他的忙呢。龙天就不一样了。事情本就是出在他手下的，如今被一个所谓的律师这么编排，龙天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正待一拍桌子好好教训一通这个白面书生，计烨琦一把压住了龙天的胳膊。
    “现在的问题是警察叔叔似乎很想黑吃黑啊！”很惊悚的一句话出自计烨琦之口听在韩非雪耳朵里，空气顿时一窒。
    计烨琦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支烟来慢慢抽着。
    长时间的沉默让韩非雪异常焦躁了起来。
    紧绷的神经差不多快拉到极限的时候，电话不偏不倚地响了起来。
    “啊，四毛。办妥了吗？”计烨琦按熄了烟头，一脸正经地坐直了腰板。
    “都照你说的办了。没问题。”电话那一头似乎开着免提功能，不时传来几声喝骂。
    “你们要干什么？抢劫啊？”
    韩非雪敏感的神经霎时断裂。
    “三石？！你跑去我家里了？！”韩非雪一把拎起计烨琦的衣襟。不要卷进什么奇怪的事件里好不好？死他一个就够惨了，还要拉上蒋磊当垫背的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蒋磊现在在我手里。”计烨琦老老实实地说道，“所以你最好听我把话全部说完。”
    韩非雪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你奶奶的，算你狠！
    计烨琦颇有点头疼地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全过程。关于海天的事，韩大律师显然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当计烨琦提到他派人追踪肇事者直到追进了南城派出所的后门时，韩非雪的脸色就犹如六月飞雪一般白成了一片。
    “被派了卧底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计烨琦挠了挠耳朵，轻啧一声道，“可我从不贩卖毒品，也不会敲诈勒索。开着的几家麻将馆也从来没有人举报说是聚众赌博的。杀人放火这样伟大的事更加和我沾不上边。所以，即便是被派了卧底，我也是心安理得的。可是这次事似乎并不是局里面的意思。”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跟踪的人回来报告说，那些人是从派出所的后门进去的。身上自然是不会穿制服的，连工作证恐怕都没有。王俊毅特地叫了一个细心的手下明目张胆跑进了派出所的大厅里闲逛。高高悬挂在大厅墙上的工作人员介绍中也没有找到那几张脸孔。
    就算是卧底，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卧底第一要义就是默默无闻，第二要义是伺机而动。哪有像他们这样像土匪流氓一样冲到海天里去闹事的做法？
    计烨琦想不通。
    韩非雪更加想不通。抖着胆子，韩非雪终于把自己的疑问提到桌面上来，“请问，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把我朋友控制起来，是想要挟我为你们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鲫鱼噌地一声露出闪闪亮的虎牙，笑道，“韩大律师，你太不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