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端】  第四十六话 深林遇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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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随在年少的皇帝马后,缓缓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时至初春,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平坦的小道旁是成荫的绿树和芳菲的野花,时而还有虫鸟低鸣,声音悦耳。三个人策马缓缓而行,不像是来狩猎的,倒更像是来出游的。
    “陛下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叹了口气,晏子陵策马走到了沈沭身侧,想着他们已经离皇家的队伍越来越远,不免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觉得始终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气萦绕在他们周围,刚想捕捉,却有消失不见了。
    叹了口气,他看着身边的帝王,还记得初见时,在那个华灯初上的街市上,他还只是个孩子,会为自己作的诗而小小地得意,也会在被人称赞的时候脸红,可是,才半年而已,这个孩子便在学习中急速成长,变得沉默干练,变得不再轻易向别人表露心迹,与当初相比,他确实是在慢慢成长成了一个出色的帝王,可是,晏子陵知道,他并不快乐。没有谁会像他一样,才十一岁就担负起这样的重担,十一岁,本该是孩提时代最美好的时光,而他却被案图所累,不得脱身。
    “到了你就知道了。”帝王并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侧过头,看着晏子陵,“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应该是有的吧,我常听到宫里的人说呢,大哥经常都给她写信呢,是你家乡的女孩子吗?”
    “啊?”没有反应过来他会突然这么问,晏子陵愣了几秒,才笑了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女子熟悉美丽的容颜,和如花般娇美的笑容,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幸福的神色,“她在川平郡,和微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应该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这样啊,其实刚刚遇到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端木姑娘呢,她如今还在你的府上吧,说实话,大家都觉得你们很般配呢。”策马前行,沈沭放松地笑了起来。
    “微臣与端木姑娘不过是普通的朋友罢了,微臣也是看端木姑娘无处可去,所以留她在府中也可以帮微臣管理一下府中事务。微臣和婉儿有约定,此生非她不娶的,待到功成名就之时,微臣便回川平郡迎娶她。”晏子陵说着,俊秀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他低下了头,眼中却有了坚定的光芒。
    “大哥这样,真的很幸福啊。”沈沭听罢,淡淡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笑容中搀杂了丝丝的悲哀,他又转过头看着白逸,“二哥呢?你有心上人吗?”
    “启禀陛下,在微臣心中,国家大事高于一切,在战火尚未平息之前,微臣不敢考虑任何儿女私情。”白逸恭敬地回答着,他的右手轻轻按上了腰间的剑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这静谧的森冷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样吗?二哥这般爱国,真是天義之幸啊,不过……”沈沭想了想,扬起了头,看着斑驳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也变得有些飘渺,“你们这样都很幸福啊,至少,你们都可以知道和见到你们所爱的人,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却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听到这番话,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晏子陵看着他,有些不解,“陛下,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天水城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做一个梦,梦里面只有一个银发白裙的女孩,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叫做天歆,是什么鸢极城的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沈沭说着,转头看着晏子陵,脸上带着些微的苦笑,“就在那个日复一日的梦境中,我居然喜欢上了那个女孩,你们说,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傻?”
    他说的时候,声音清远飘渺,在两位臣子面前,他没有带上任何敬称,仿佛只是少年在与自己的好朋友诉说苦恼一般。
    “陛下……”一时间,剩下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间有陷入了一阵沉默。
    此时,山林寂静,三人策马缓缓前行,大家都不再说话,仿佛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有什么声音划破了沉静的空气,席卷着劲风,直指向三人,就在那么一瞬间,长剑出鞘,一斩一封,白逸迅捷地从马上跃起,斩落了从背后刺向沈沭的长箭。
    “陛下小心,这里有埋伏!”话音未落,便又有十数支长箭带着疾风射了过来,白逸只身挡在沈沭的身侧,剑剑凌烈,斩落箭羽,却仍是有箭从他的剑下滑落,刺向沈沭。
    “三弟小心。”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处于忠心还是什么样的原因,晏子陵看着近在身前的长箭,突然就舍身挡了上去。
    长箭瞬时贯穿了孱弱的身躯,耳边是沈沭的惊呼和白逸的呼喊,晏子陵只觉得胸口一片钻心的疼痛,眼前只剩下血红的一片,仿佛置身于红莲火海之中。
    “晏大哥,晏大哥,你要撑住,你不能死啊!来人,快来人啊!”耳边回荡着沈沭撕心裂肺的呼唤,晏子陵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神志也变得渐渐不清晰了,终于,他缓缓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呐!”沈沭已经从马上跃下,他抱着满身是血中箭跌落的马下的晏子陵哭喊,殷红的血渐渐染红了他银白的软甲,他只知道在他转头看白逸的时候,晏子陵突然推了他一把,于是他便躲到了一边,而随后掉下的居然是长箭穿胸的晏子陵。
    在一旁持剑护卫的白逸侧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晏子陵,突然就有些感叹,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如此的拼上性命。
    “陛下!陛下!”终于有几个侍卫似乎是听到了呼喊,策马狂奔而至,在看到他们的帝王满身是血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利索地翻身下马,迅速奔到了沈沭身边,想要确认他没有事情。
    “快,快去找御医,朕要救晏爱卿,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他!”不知不觉间,沈沭已是泪流满面,顾不得追查放箭的杀手,他只是抓住前来的护卫,竭力地呼喊。
    侍卫们都被这样的情形震住了,他们愣了两秒,似乎才回过神来,有忙着奔了出去。
    “沭儿!沭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不远处,金衣华裳的妇人此刻也顾不得侍女的搀扶,她从凤辇上提裙跳了下来,踉跄着朝沈沭跑了过来。
    “母后,母后!”在听到那熟悉的呼唤的时候,沈沭终于抬起了头,不顾满脸的血污和泪痕,高声喊道,“母后,快救救晏大哥,他为了救我挡了一箭,流了好多血。”
    “沭……沭儿……你真的没事吗?”宁则太后就像是没有听到那些话一样,她快步奔到了沈沭身边,颓然跪倒在地,一把把浑身是血的小皇帝拥在了怀里。她声音颤抖,低声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沭儿,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母后,快救救晏大哥,再……再晚怕就没救了,求求你了,母后,救救他!”在看到母亲的一瞬间,小皇帝终于从低声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他带着哭音伏在母亲的怀中请求到,双手还紧紧地抱着昏迷的晏子陵。
    听他这么一说,白玲这才注意到了他怀中的晏子陵,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她松了松紧紧抱住沈沭的手,抬头看着急急赶过来的诸位大臣和侍卫:“快传御医,赶紧来为晏侍郎治伤,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药材,总之陛下和哀家一定要晏侍郎活着,如若不然,整个御医苑通通去给他陪葬。”
    她快速扫了一眼前来的官员,见自己的哥哥白羽正匆匆下马过来,终是镇定了几分,舒了一口气:“白逸你带一队金吾卫护送晏侍郎和陛下回宫,其余的人都留在这里,和白将军一起搜山,一定要将刺客找出来。”
    “是!”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领命随着白羽一起退了下去。
    “一定,一定要救活晏大哥啊……”看着人群围上来又散开,沈沭终于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晏子陵,低喃了一句,终于也虚脱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宁则的怀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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