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山河破碎风飘絮 第二十八章·东风夜放花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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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灿,静静的从开着的房门倾泻进房间里,宛若一地琉璃。
流焰坐在书桌前神情认真的写着什么,面容清丽的少年不时微挑嘴角,敛眉深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明黄的阳光环绕着他,那一刻,他安静得就像神祇,所有人都会觉得,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操控一切,操控这天下的万里如画江山。
过了一会儿,流焰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着团团应该快要来了,于是就让人去准备些糕点水果之类的。不消一会儿,团团果然缠着清舞让她带着来找流焰了。一进门,团团就松开了清舞的手喊着“娘亲哥哥”朝流焰跑过去,见流焰在忙,于是便一个人在房间里撒欢,不安分的爬上爬下。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有了许多丰功伟绩。
诸如,将糕点塞进流焰的白靴子里。
在香炉里撒尿。
趴在地上抠墙角。
……
清舞一开始站在书桌旁边帮流焰研磨,可是看见团团闹腾的欢了,便不得不去管教一下,可是任凭她用尽浑身解数却也降不住这个小家伙,转头向流焰求救,可是流焰一副不关我事的遥远表情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
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又开始了每日一八卦:
小殿下真是天真活泼啊,天真活泼……
以前殿下忙的时候谁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看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着实叫人羡慕啊,羡慕啊……
估计是一个人玩的无聊了,团团开始打流焰的主意,挪着步子就到了书桌前,将桌子上的东西玩了个遍,最后搞得一脸墨汁,可是流焰还是不理他。
终于,流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的笔,这才凝视着团团,眼神凛冽,威胁他说:“再不老实,今天的午膳就不用吃了。”
小家伙,你这是要拆了我的宫殿是吧,跟你皇姐一个德行。
哼,我才不怕你呢。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清舞看见流焰要出去,于是立刻拿了件袍子给流焰披上,“外面天凉,小心冻着。”
流焰低头看着清舞,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眸,小巧的鼻子,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她的眉眼是越发的玲珑精致了。
偶然抬头瞥见流焰注视自己的目光,清舞一下子慌了神,脸微微泛红,手中的结就打不利索了,于是流焰便伸出手去自己系,触碰到清舞那双温暖的手,流焰眼底有细微的暖流滑过。
宫女们开始有意识的地下头,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但是却又偷偷的撩起目光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不该看到的画面……
“娘亲哥哥……”这时团团忽然出现在流焰和清舞之间,他抓着流焰的衣角,仰头看着流焰,“娘亲哥哥要去哪里,团团也去……”
小殿下啊,小殿下,你什么时候打断不好偏偏在这个重要关头出现啊……等着看温情画面的宫女们一脸失落……打定了主意下次一定要把小殿下弄得远远的。
“你乖,跟清舞姐姐回去,我一会儿回来就过去看你。”说完又看了清舞一眼便走了。
团团跟着跑到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大眼睛盯着流焰的背影,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殿下……”宫女见状连忙去哄他,“殿下要去办正事,小殿下乖乖的等着殿下回来就好了。”
“我在娘亲哥哥身上留了记号……”团团根本就是在笑,而且笑里还透着那么一点狡黠。
完了,这小殿下的表情跟殿下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殿下真的被带坏了……
流焰从父皇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他思忖着团团这时应该在清舞那里,于是就朝清舞住的方向走过去。
“看来十九弟最近,很是繁忙啊。”雪枫正要去见流玄,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流焰,他扫了一眼流焰的衣服,打趣道,“忙得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流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白衣上面有一块小小的手掌状的墨迹。好你个团团啊。
“听说,十九弟从宫外带了个孩子回来。”雪枫走到流焰身边,“一个孩子很正常,毕竟十九弟年轻。若是万一哪天,再有这么几个孩子,那可真是……”
“多谢十三哥关心了,恐怕,暂时会让十三哥失望的。”
“是么。”雪枫附在流焰耳边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气低声说道,“十九弟虽然年轻,但还是节制一点好,以免劳累过度……”
“十三哥真是有经验。”流焰脸一冷,丢下这句话径直走了。
雪枫的风流是整个皇宫里人尽皆知的“秘密”。他碰过的女子,怎一个青楼装得下来。
“殿下,看样子十九皇子也是刚从皇上那里出来,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你管他做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雪枫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在心里翻来覆去思考了一遍的。
不过最后雪枫在流玄那里知道了流焰的目的。因为流焰刚刚送来的东西就放在书桌上,雪枫扫了几眼就知道了个大概。
那是一些改革策略,虽然雪枫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流焰提出的那些策略的确都有不凡之处。只不过他不明白,流焰什么时候把精力集中在改革上了。
“你十九弟要把这些送给荷漠王。”流玄看出了雪枫的心思,一语道破。
“这些策略,虽然有它的卓越之处,可是若是施行必然有不可估量的阻力,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后果。”雪枫心下思忖,将这些策略送给荷漠王,荷漠王必定急于求成,这样一来一定会引起荷漠内部的混乱,到时候只要稍微鼓动一下那些贵族势力,荷漠就会内乱。那时候,荷漠定然会爆发一些起义,翎恬一定会请求邻国出兵增援,而幽云新皇刚即位不宜出兵。而离洲若是知道夜城会出兵,为了避免意外,离洲一定不会出兵,那么,到时候荷漠就是夜城的天下了。没想到流焰的手臂已经伸到荷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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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们这是去哪?”洛凡跟在流焰身后有些奇怪的问。现在暮色四合,流焰这时候出宫不知道有什么事,而且,没有走宫门大道。
“夜里还能去哪。”流焰站在宫墙下示意洛凡。
“殿下莫不是要去青楼?”洛凡刚一飞身站上宫墙听到流焰这句话差点一个跟斗栽了下来。
“你跟着就是了。”在洛凡的帮助下稳稳落地,流焰头也没回的走着。
洛凡的脸顿时就有些不自然,虽然他整日跟在流焰身边见惯了风雨,可是却从来没有进过青楼。这种不自然在看见“满天星”这三个字的时候变成了一种染料,将洛凡的脸微微涂红。
其实,若是洛凡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话,他打死也不会跟着流焰走进去的。
花红酒绿的迷乱,骄奢淫逸的欢笑,全都在一刹那涌过来。
流焰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二楼上站着的那个女子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出水红莲。
这是流焰看见她时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词。她那样娇艳的容姿和雅致的气质在这种氛围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二楼上的女子盯着流焰看了一会儿,伸手抓过身旁从楼顶垂下来的红绸,起身一跃,随着红绸荡到了流焰和洛凡面前,红裙轻轻拂过流焰的胸前,留下一股轻淡的梅花香气,然后又荡了回去,宛若开在空中的一朵莲花。
楼下一片叫好声。
而洛凡虽然有些微微的紧张,但是他隐隐觉得出来,这个女子一定不是一般人。
最后女子翩然落在了流焰身前。
“公子看着面生,这是第一次来满天星吧。”
“是。”流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透漏着说不出的美丽,“麻烦叫你们老板娘出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我就是。”
“你就是满天星的老边娘‘东风夜放花千树’的花千树?”流焰皱眉,原本以为这夜城排名第一的青楼的老板是个精明能干手段颇多的中年女子,没想到是眼前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公子觉得我不像么。”花千树缓缓一笑,“公子第一次来就找千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还请公子去二楼一号房稍等片刻,千树安排一下就过去。”
花千树说完就抓着刚才那根红绸,一踮脚又飞回了二楼,落地之后一个轻盈的转身,对着流焰淡淡一笑。
“公子,这花千树,难道也是千蝶盟的人?”洛凡小声问。
“如果你叫洛千凡的话,你也是千蝶盟的人了?”流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