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与君携手共百年  第九十六章 残破的亲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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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叶将成的话,子君别过头留给他一个红了半边的耳背:“说什么呢,快收拾一下就去楼里吧。”
    “嗯。”
    出了山洞,叶秦候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个两人抬着专走山路的软轿。
    子君乖乖上了轿。叶将成走在旁边,握着他的手说道:“子君,我知道你可以一个人做好所有的事。不过,现在你腿-脚-不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可不要把这个也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又独立的人,你排斥别人的照顾。只是子君,我可是别人?”
    叶将成的一番话正中子君心头的那道坎,子君惊诧无比却又下意识地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叶将成十分了解子君,当下就捏了子君的手,成功唤回子君的视线。
    “子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一切我都了解,但是我不会去侵犯你的‘领地’。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让你习惯有我在你身边。呵呵,我只要想想今后某一天,你会无所顾忌地对我发脾气、对我任性、肆意地生活……那绝对会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他脸上流露出向往和幸福的神情,那么真实和浓烈。子君心头一痛,哪还能不动容。只是……习惯岂是那么容易改的。
    子君扭过头,别开视线低声说:“你说的那是小孩子,我才不会越活越回去呢。”
    叶将成只是笑笑不作反驳,心头却苦涩。就算回到小时候,什么都还懵懂的子君,又何曾有过孩子专享的任性,从他记得子君的那时候开始,子君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软轿的脚夫都是在山间行走惯了的,若是普通人还根本跟不上他们。从杨柳坡到尚音城门口,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到了城门,子君却怎么说也不再坐软轿了。
    惹人注目的事,只会让他不自在。所以叶将成也允了。
    只扶了子君的一边手臂——扶着腰或肩的姿势,这大街上,子君定不会答应的。叶将成看着子君努力稳住脚步的吃力模样,偏偏不能抱了这人。他要给子君足够的尊重,所以有些事,他只能看子君自己挣扎。
    行路如此,恐怕面对老夫人他们……亦是如此。
    君子楼今日门庭若市,有人眼尖看到叶将成过来,顿时大厅安静了几分。
    想来是老夫人请家法那一出,惹得人尽皆知吧。
    叶将成眉头一簇,叶秦便快速闪进楼里,不消片刻,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被请了个七七八八,留下的虽然也有凑热闹的心,却是这些日子的常客了。
    “主子,老夫人他们在后院。”
    “知道了。”叶将成低头看了子君一眼,露出一个温柔笑容:“我们走吧。”
    “好。”
    君子楼的后院现在是不招待客人的,院子里的装扮较之之前的叶氏药铺更为素雅一些,多了一个大水池,池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却并没有装饰其他的东西——这是叶将成为子君做的,旁边的石块移开,便会有融了海盐的温暖水流涌入。
    只是,子君现在没有闲情去欣赏这些。一跨进后院,十分显眼的,便是凉亭里的那几位老人和他们身后捧着三指宽的藤条——那便是叶家的‘家法’。
    见到叶将成扶着子君的模样,老夫人冷哼一声,子君的娘则是瞬间一脸的怒容。叶老爷和子君的爹沉得住气,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子君身体紧绷,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努力稳了双脚,抽回了叶将成手中自己的手。叶将成虽不愿意,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正是因为了解子君,所以他明白,这是子君为捍卫他和自己的感情的‘战役’,子君逼迫自己要有勇气,逼迫自己去面对。这也是子君的尊严。
    叶将成亦步亦趋地跟在子君身边,看着子君艰难的步伐和额头渐渐冒出的薄汗,胸口难受地像是被人一拳砸中。
    好不容易走到了凉亭中,子君有些疲惫地悄悄深呼吸了一下平缓自己的气息:“爹、娘、姑父、姑姑。”
    “哼!”老夫人依旧冷哼,用一种不屑和鄙夷的眼神看着子君。
    最先开口的,是子君的娘。妇人今日的打扮不同往昔,子君有一瞬间差点认不出来。妇人的头颅也比往日扬得高了几分,怒意十足地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指着子君的鼻子,几近尖叫地对子君吼道:“你这个不孝子,给我跪下!”
    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子君的心还是忍不住痛得发寒。他脚下本就无力,这一跪到半路是直直摔在了青石板上,那一声闷响听得叶将成心惊肉跳。但也只是移了一步,他忍住了上前。
    妇人等子君从地上爬起来跪得笔直后,才踱步到子君跟前,气急败坏地来回踩着碎步:“你……亏你还是个先生,饱读了圣贤书,怎么就做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将成还小,你是他哥哥,怎么就……你这是犯的什么诨啊!”
    “舅母……”
    “你闭嘴!”叶将成刚想开口,就被叶老爷狠狠呵斥。他们仿佛都把前几日叶将成说的话当做了耳边风,选择性地忘记了叶将成那日的所做所言,一厢情愿地想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子君,然后他们那个‘孝顺能干’的儿子就能回来。
    子君虽然想不清楚老夫人他们的心思,但是却也体会到了现在的气氛。
    “娘,子君不孝,不能给您想要的生活,还让您为难、颜面无存。可是,娘。我从小从未向您要求过什么,就这一次,您随了我的意好吗?”
    “啪!”
    “混账!”
    妇人修整得圆润的指甲,由于过大的力度,仍然在子君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痕迹。力道之大,让子君直直地侧倒在了地上。
    “子君!”叶将成在子君倒地的那一刻抱起了他,看着子君白皙的脸上迅速红肿的地方,还有那一道已经开始渗血的红痕,一时间,杀意毕现。
    “别,将成。”子君挣扎着重新跪好,握了叶将成的手安抚着叶将成体-内暴-动的灵力。叶将成反握住子君的手,双眼血红地看了妇人一眼,随即低头重重地跪在了子君的身边,不需言语,他眼中的坚定和痛足够动容人心。
    见状,妇人似乎还要发作,却被老夫人打断。
    老夫人一下站起来,转身拿过那三指粗的藤条,‘啪’地一声打在石桌上。
    “你们……今天我就代叶家和刘家,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礼义廉耻!”
    话落,粗长的藤条破风打来,老夫人虽然身体弱,可是藤条够长,那气急的一下,竟是沉重无比。只不过,四分之三都落在了子君的背上。
    叶将成自然发觉了,可是在他抬头的同时手上一紧,他不忍去看子君,但是也忍了下来,安静地跪在子君身旁,握着子君的手,紧紧地握住。
    老夫人的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这一下,正落在子君的后心口,藤条顶端嵌进肩胛的缝隙。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剧烈,子君本还没调养过来的身体哪经得住这般折腾,当下就喉头一甜,可他硬是咬着唇,把那涌上来的半口鲜血咽了下去。
    叶将成低着头,握着子君的手,已经有些发抖。冰冷的寒气丝丝萦绕在他身周。子君一时再无力气开口,只能微微地动了动手指,当做安抚。
    叶将成稳了稳气息,平静地说道:“娘,子君身体不好,你们若是有气,尽管冲我来。你们也不用妄想我能‘改邪归正’。只是从头至尾,子君从没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若非要说他错,那就错在他心软,被我死磨硬泡要去了心。担不起‘礼义廉耻’几个字的,是我,不是他。”叶将成跪行一步靠近老夫人,抬头直直看进老夫人的眼里,里面太冷,所有情绪都冻成了冰,看不出所以然。
    “你、你……”老夫人颤抖着,片刻却突然哭泣起来:”将成啊,你究竟是怎么啦,怎么就被他迷了心窍啊。”
    “娘,您说错了。是他被我迷了心窍。子君是书院先生,他对那些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执着和领悟比我多的多,可是他却为了我,推翻了心中一直坚守的原则,去面对世人的白眼和指责。您说,他傻不傻?值不值?娘,子君愿意陪着我,是我得了个大便宜,若是您心里不痛快就冲我来吧。我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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